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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孚尹明达 ...

  •   几轮对弈下来,御行总是有意无意的让步与赵老国公,两人都瞧得明白高下立见,这让老国公无地自容。
      “丞相,处世之道颇为精通,也不怪公台清流华才齐聚。”
      弦外之音,圆滑巧舌拢得人心为他麾下,却非忠臣该为。

      “前辈喜文善论不曾钻研博弈一道,倒是晚辈卖弄了。臣子所为,还当是君主有断,怎敢劳前辈费心相陪这一日光阴。”御行拢了拢衣襟,缓声道“以天下为盘朝堂为局万民为子的大棋晚辈已经赢了个彻底,如此凡棋一局让了又是何妨呢?”

      老国公哈哈一笑捋了把胡子“你赢了,打哪论的?此局胜负尚未可知,大话空口便来,万事犹未可知。你张望堂外多时,在等人?”
      内侍添了热茶给两人,御行摸过茶盏试温“国公,茶太烫了,放一放吧。”
      顺着御行的视线看过去,院外夜色渐深全瞧不真切,却也隐约瞧见了为寒冬增添了寒意的冷飞白,一朵飘零无依的寒酥晃晃悠悠入了堂内,落于御行手中那盏滚烫的热茶中。
      天眠别院外,云似锦看着自己面前挣扎着不肯落地的寒酥一片,大发慈悲的伸出手来接于掌心。
      蓝纸为云似锦掸去落雪,轻唤一声未得回应,便见云似锦正瞧着掌中雪出了神。
      老管家快步入了安和堂,跪于赵国公身前“羲王殿下驾至门前。”
      赵经纶诧异抬望眼审视着御行,片刻后不甘心的挥了挥手“快请。”
      老管家应声而出,小跑去请人。
      “整个上京城内,能解你当下困局的人老夫想了个遍,可这门外之人却是独独没有料想到,”赵经纶捧起案几上的热茶饮下一口,“你有恃无恐的坐于此甘心被老夫拘在此处,竟然是早有后策。”
      赵经纶严肃的盯着御行“可你要想好,今日你借羲王踏出天眠别院明日你的名誉功绩可就另当别论了。”
      御行轻笑一声“难为老国公到此地步还能为晚辈考虑。”
      此话一出,赵经纶着实通体一寒,与这小子对弈他不敢分心一二,左右思来除开羲王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数,他着实没了漏洞予人。
      赵经纶紧盯御行举止,淡然无束莫不是困兽之斗诡诈一番?
      “前辈拘我于此,无非是明日朝上公台上奏变法一事,壶安策是您在朝时极力推崇的治国之策,若明日陛下当真允了变革,您认为是在下您老人家的面子,故此举无可厚非,您德高一世望重三朝,若被我这个没什么功绩的殿相驳了面子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晚辈居此位为万民为先帝,也只好得罪于您,变革一事决不可能有回还余地。而前辈您更是错行一步早就失了上风,朝堂都看的清楚局势何如,您为着己身立场不被罢免而拘着晚辈不放,您知道不会有人敢闯这天眠别院,所以有恃无恐。
      可如此一行也让您失了帝师的风度,若今□□着羲王露面换在下离开,那您便是真正无路可退,很显然前辈见得南墙还不自知。”
      “我确实在等,等的是您的态度,可您非要把台阶全部铲去,逼得晚辈最后一步不得不行,也逼得自己退无可退。羲王殿下之名想必您就算是久居院内也该有所耳闻,晚辈运好恰与王爷意见归一,勘赢一局。”
      白玉茶盏在赵经纶手中被捏的出声抗议,才被颤抖着放到了案几之上好险保住一命。
      纷杂事过思绪,好一会子这位老国公终究是肯归于事实,此棋输便是输了。
      玉盏中泡着的上好金茶被赵经纶缓缓地倾倒在炭炉之上滋滋冒响。
      “你以为羲王殿下面前我定不会为难你?”
      “老前辈乃一品承恩公荣休,又是帝师之范岂会与晚辈计较一二?”
      赵经纶略感心气无力,胡乱的搅乱盘上之局,这棋局他总觉是这小儿明晃晃的在指控自己品行不彰,气度有量不堪输赢。
      御行缓声道“老国公离朝后不肯撒手政事,无非是为万民忧心,唯恐晚辈空有名号而无才干,这些百官悉知的。可您为国鞠躬精粹了几十载也该颐养天年给我辈有志之士一个报国之路了。”
      赵经纶闻言面色更是难测,细细打量过御行,好一个殿相先礼后兵再礼后劝,如此计划短短一日布好,这谋术又岂是他可评判。
      “哈哈哈,好小子,你对的起单怀的栽培,更对得起你外祖的名号。”
      御行谦虚道“晚辈惭愧,多有冒犯。”
      赵经纶艰难的要起身,御行先他一步搀扶起来,“晚辈失礼,不得已为之,不得不为之。”
      赵经纶看着堂内唯一挂着的画像低声感叹道“陛下,臣,怕是要与您辞别了。”
      御行明了,老国公供奉的正是高阳帝,先帝的父皇,也是老国公的伯乐,御行上前拜过低声致歉。
      “老夫此举无对错之分,唯有大局要守。”
      “何谓前辈之大局?”御行不住发问。
      “壶安策虽不复旭阳辉煌,却无过失之错,轻易变法易造百姓恐慌,易触他人利益,与国无利,断不可行,此为老夫之底线,亦是高阳皇帝之原则。”
      “变法一事,亦是本王与丞相的底线。此局只输赢之别,无对错之论。”安和堂前云似锦携风雪而来,立于御行身侧,各中意思无需言明。
      赵经纶见了云似锦只是苦笑一声“说得好,无对错之论,我也是俗世一人如何免得了俗,名誉得失我亦在乎,但也可与底线作陪。”
      “今朝您所行之事便入九十九滴清水毁于一墨,国公可会后悔?”
      赵经纶笑着摇头“何所谓悔与不悔,这只是我必须要做的,我们各持观点,却总会角逐出新的赢家。都是为着虞朝辉煌而行,虽不严重于成王败寇,却也终究是我的道,今既败下阵来,又哪有悔恨一说呢?虽憾不悔,乐得此行。”
      “既然王爷到了,老夫也断无理留人,走吧。”赵经纶挥手赶人,自顾的向内间挪去“我输了,可我没错。”
      赢了,但更不会错。御行心中暗道。
      目送老国公离去,云似锦回头看向御行“冷吗?”
      御行衣衫单薄,指尖发红显然暖和不到哪去。云似锦捉起案几上御行还未来得及喝的热茶塞到他手中,御行轻笑一声“如此,最好。”
      御行轻抿一口,温度刚好。
      二人出了天眠别院,家丁便将大门紧闭,整个别院内静悄悄的一如不曾有过这场闹剧。
      王晋业快步迎上去“可算出来了,可曾为难你?”
      御行摇头“安心便好。”
      王晋业左右也没瞧着御行有事便才算放下心来,而后携公台官员对着云似锦拜过“多谢王爷相助。”
      云似锦未及答复,便听见一阵嘈杂声传来,世申扶着铁盔带着守备军疾跑而来。
      王晋业当即呵斥“止身,噤声。”
      “是是是,下官唐突。”
      云似锦睨视,“来做什么?”
      世申左右瞧过,云卫军立于旁侧,持刃正立不怒自威,当即换了话语“啊,下官听着这边动静不小便就来看看,既然是云卫军和王爷那便无虑了。”
      “倒还算警觉,这里无事你且去吧。”
      “是,下官告退。”
      世申转过身挥手,守备军立即不似之前毫无章法的跑来,在诸位大人物前队列整齐的远去。
      世申气都没喘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夜过亥时,折腾到六刻已过御行终于搭着云似锦的宫车回府,两人的府邸相邻云似锦对此觉得并无任何不妥,御行却总也不安。
      “今日之事全托王爷搭救,臣感激不尽。可若是因着夜深与臣同乘回府碍了王爷名声,岂不是叫臣成了恩将仇报之徒?”
      云似锦懒懒的靠着车厢内的软榻,浅笑道“怕误了本王名声却不妨碍丞相将功成与否寄于本王身上。”
      “臣自是知晓王爷通透睿达才敢一搏,”瞧见云似锦发间不似寻常装扮才道“劳王爷入眠起身,助臣谋划。他日若王爷……”
      “何必他日,”云似锦出言打断他的话凑近来“丞相若是有心明日朝上求了皇兄的旨意与本王完婚,岂不比空口白话来的要紧?”
      云似锦一靠近前来淡淡的白茶香便似萦绕在他身边久久不散,御行只好向后躲去。
      “王爷玩笑话。”
      云似锦倒没有再逼迫良家公子,靠回在软榻上“今夜折腾的久了,明晨早朝本王便不去了,丞相的变法确为治国利器,便就算不为了你本王也不会袖手旁观。”
      “还是要多谢王爷。”
      云似锦含笑打量着御行,他身着一件月白色锦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兽纹腰带,一头鬓发如云发丝,一双清澈明亮的朗目如耀辰般叫云似锦好生喜欢。动作温雅又透着百官之首的威仪,一身白衣外披了一件雪狐氅衣衬得人矜贵儒雅。
      这倒是他第一次靠着自己如此近,细看来更是割舍不下,哪哪都好看。
      “王爷瞧什么?”御行颇为不自在的轻声唤她。
      云似锦浅笑“温狐狸整日道羡慕本王生来得所有,所求皆如探囊取物所愿皆是不经波澜,而今本王听着总是不舒服,如今倒是总算有个反驳她的理由了。”
      “若非你早有婚约在身,本王岂会顾忌这许多。可那婚约总归也只是一张纸,不如赐婚圣旨来的牢靠,丞相觉得呢?”
      “父母之命两姓之好,岂可儿戏。”
      云似锦也不恼笑容常在的捧了手炉“那就且待来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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