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16、定亲事

　　赵家婶子找了一天借个问事的由头，找上了宋大伯娘。
　　“宋大嫂，”赵家婶子端着针线框走了进来，“搓麻呢？”
　　“嗯呐，”大伯娘坐在廊下搓麻，“进来坐吧。”
　　“我啊，有点事想找你参详参详。”赵家婶子挨着宋大伯娘旁边坐下。“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在家。”
　　“老头去地里了，大春媳妇一家子回娘家去了，”大伯娘拿了麻线分线，“今儿家里没事天气又好，让他们带着孩子回去岳家看看。”
　　“你可真是个好婆婆，”赵家婶子赞道，“大春媳妇是临山镇的？”
　　“是呢，路上要走半天，我让他们架了牛车回去多住两天。”
　　“要我说啊，女儿还是嫁在本村的好，抬抬脚娘家就到了。”赵家婶子说道，“像你这样不年不节放儿媳妇回娘家的好婆婆可不多。”
　　“媳妇也是人家的闺女，虽说是嫁出去了，哪里有不想的。”大伯娘低头道，“我是没个闺女，可是我是做人家女儿的，哪能不惦记爹娘呢。吃着好的了，过日子拌嘴了，总想跟亲娘说道说道。”
　　“是啊，做闺女和做儿媳是不一样的，婆婆再好那不是亲娘。”
　　“是呢，”大伯娘点头，“我们家芽妮儿就不打算嫁到外面去，在村子里找婆家，好照看。”
　　“是吗？”赵家婶子探身低头道，“桂枝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我家小叔从小身体不好，干不得重活，”大伯娘换了一团麻，“这找女婿啊身体得好，地里活计得是一把好手。我家春芽自己能干着呢，就是不知道惜力，要找个会心疼人的，不怕他做甩手掌柜，只要把地里头活计做了去就行。人勤快，日子肯定过得好。春芽性子太软，就不是个会跟人拌嘴的，不想嫁去人口多口舌杂的人家。春芽手艺又好，赚得不比男人少，公婆明理还好，就怕那些理不清的，整体惦记春芽的私房。”
　　“是呐，小夫妻只有自己赚的是自己的，日子过得才有劲头。”
　　“谁说不是呢？”
　　“依你看，我家小三子怎么样？”赵家婶子低眉道，“你知道我家人口虽然多，但是屋子头也不大，二小子结婚之后屋里头快住不开了，我想着给二小子三小子一起盖了房子，等房子盖好了给三小子直接在新屋里头成亲，小两口单过。若是桂枝看得上三小子，我就把三小子的房子盖在老根家隔壁，保准她抬头就能见着闺女。”
　　“你家小三？”大伯娘赞道，“身量不错，是个好把式。真在桂枝家隔壁盖房子成亲？”
　　“是，老宅没空屋子了，小三和小四一起住西厢呢，肯定盖新房子给他成亲。”
　　“那，”大伯娘思量了一下，“我给你问问去？”
　　“行，要是成了我做两双好鞋你穿。”

　　一时赵家婶子回家去了，大伯娘看看天色收了麻线，翻出两件小孩儿衣裳出门去了。
　　“桂枝在家呢？”
　　“大嫂，快进来，我身子重，就不迎你了。”
　　“桂枝，我看春芽柱子在后院？”
　　“是呢，春芽说暖房空着，冬天种点菜吃，四嫂说有老客定了，多少她都要。”
　　“春芽真能干啊，”宋大伯娘放下小孩衣裳叹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来是问问你想好给春芽定什么样的人家了吗？这些天天天有人来我这里探听口风，你这里也没少人串门吧？”
　　“是呢，”桂枝给大嫂倒了一碗水，拿盘子点心出来让人，“她啊，能干是能干，就是不知道惜力，我得给她找个柔和的婆家。大嫂吃点心，根子从城里买回来的。油多，香着呢。“”
　　“我这里有两家托我来问你的，”宋大嫂坐下喝茶，“两家都是村头的，一家是李家大儿子，一家是赵家三小子。”
　　“这两家倒是没来过，来过的几家我都看不上，更不要说爹娘了。”桂枝皱眉，“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春芽的工钱。”
　　“我说的这两家人才你也认识，不能说一等一的好，也是不错了。李家是大儿子，春芽过去就是掌家媳妇，下头虽说有几个弟妹，三个妹妹们过几年就嫁出去了，弟弟只得一个，现在还小，没个妯娌跟春芽多口。”
　　“这倒是不错。”桂枝点头。
　　“原本我也觉得可行，虽说上头有两层婆婆，没听过李家婆媳红脸吵嘴的事，弟妹虽说多了些，几个妹妹嫁妆自有聘礼来配，只一个小儿子出了聘礼早晚要分出去，李家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只是头晌赵家三小子他娘来找过我探过口风，说如果你把春芽定给他，他就在你家隔壁给老三盖房子，在新房子里成亲，让他们在你眼皮底下单过。这么一比，我倒不好说李家极好了。”
　　“啊这·····”桂枝犹豫。
　　“不怕跟你说句心里话，做人家长媳比做一般的媳妇难，”大伯娘叹了一口气，“家里弟妹说是听你管，实际上轻不得重不得，爹娘都在，家事做得好了是应该的，做得不好总是那个外人的错。”
　　“大嫂······”桂枝递了一块点心过去。
　　“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老根还在娘怀里吃奶，也能算我从小看到大的了。他也就比大春大了两岁，小时候没少为口吃的为穿的吵嘴，我气急了只能捞起大春打两下，老四每次看到了都护着大春，给根子讲道理。老根身子骨不好，不比老四小小年纪跟着我干活，后来更是找了给宋盐菜送菜的活计。爹娘总是担心老根，我啊，其实更心疼老四。我自己的孩子跟着叔叔们一起混长着，只有四春，生下来叔叔哥哥们都大了，一起娇惯着他。”宋大嫂喝了口水：“我不是不知道四春油嘴滑舌，就得把口，嘴上说的好听，做事拈轻怕重，有事推给叔叔哥哥们。可是总是舍不得下死力气去掰正他，总想着他小呢，长大了就好了。他几个哥哥······我啊是生了老四我才明白爹娘的心。可是，桂枝啊，你成亲没几年就分家单过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分家单过之后的日子舒坦？”
　　“大嫂，我跟着您做新媳妇的日子也舒坦，”桂枝抱着宋大嫂的胳膊，“我亲娘去得早，见着您的时候我就想，我亲娘要是在也会跟您一样吧。”
　　“那是你听话听教，”宋大嫂摸摸桂枝，“你我说是妯娌，我带你也跟带女儿差不多。”
　　“嫂娘，嫂娘，大嫂就是娘。”桂枝撒娇，想了想又道：“春芽性子软，跟弟妹都没有红过脸吵过嘴，弟妹有事她总是帮着做了，手里有几个零花，自己舍不得用，全给小的几个买零嘴了。她这么个性子，还是自己单过的好。就是哪有新媳妇出来单过的的道理？”
　　“你知道赵家的，虽说正屋有五间房，可是四个儿子，如今男孙一间女孙一间混住着，三石结婚是一定要盖房的。春芽年纪小还可以等两年，赵家说二石三石的房子一起盖，到时候他们一起分出去也不打眼。”
　　“不是我夸我家春芽，手脚利索，见识也好，每年给他四叔做盐菜能赚不少银钱。如果真在隔壁盖房子成亲，聘礼我全给春芽做嫁妆，到时候我另给她准备两亩水田陪嫁。”

　　两家都有意，定亲很快提上了日程，春芽和赵三石也算从小认识，说起亲事两人害羞了几天很快就大方的相处起来，春芽很快多了一个砍柴挖土的跟班。

　　桂枝趁着入冬前，没有下雪，让宋老根回来办了定亲宴席。宋赵两家请了相熟的亲友村长和官媒见证，赵家出聘礼五十个银元，另有点心果子吃食酒水若干，宋家给三石做了一套新衣裳，算是过了明路。

　　冬日天黑的快，散席不久天就黑了，宋家人自家围坐又吃了一回酒才各自回家。宋老根在屋里点数着五十个银元，有点不真实地道：“这就定亲了？”
　　桂枝看孩子们都睡了，把东西收好放进柜子里，方才坐下把50个银元单用一个红色的荷包装了放在钱匣子底层：“这个钱可不能花了，我要给春芽置办嫁妆的。”
　　“放心，”宋老根抱着钱匣子数了一回，“我们家快有三个金元了，肯定给春芽置办一份好嫁妆。架子床，梳妆台，子孙通全部由我来打，回头我跟师兄说，给我留意两块好木头。”
　　“这个不急，”桂枝收起钱匣子，“慢慢留意起来就行。我跟赵家说好了，春芽我要留到十八的，赵家要在隔壁盖新房，家具等房子盖好了量了尺寸再做也来得及。”
　　“在新房子里成亲？”宋老根抬头，“那岂不是要打整套的家具？”
　　“等房子盖起来再看，”桂枝点头，“桌子凳子少不了的，多做些，反正是你闺女用，没便宜外人。”
　　“村里再没有出这样多嫁妆的岳家，春芽可得好好孝顺我，”宋老根点头，“赵家三小子干活不错，明年春耕就靠他了。这下不用大哥帮忙也行，我也要享享女婿的福。”
　　“你啊，”桂枝笑着点他又低落道，“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柱子也没个亲兄弟帮衬着，看大伯四伯对你多好。”
　　“你可小心着点，”宋老根把桂枝扶上床，“娘说了，你这是双胎。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都喜欢，女孩儿们都跟春芽似的嫁在隔壁，不用分她们家产还得孝顺我，多好的事。大哥不知道多羡慕呢。”
　　“肚子这么大，现在每天看我就会以为明天就能生了。”桂枝摸着肚子好笑道，“我真怕他们肚子撑破了。”
　　“放松，放松，”宋老根趴在桂枝肚子上听动静，突然坐起来说，“你可要交代柱子，千万不能让春芽和赵家三小子两个人上山，柱子一定要跟紧了，千万不要让赵家三小子单独和春芽相处。”
　　“还用你说，我早交代了，”桂枝道，“还有春苗青土，我让他们跟着春芽，万一赵家小子干得多跟得紧更得春芽的心的话，好吃的就没他们的份了，为了好吃的，他们会好好看着赵家小子的。”
　　“也是，春芽做得一手好菜，一般人还真骗不去柱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