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所有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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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的地方是封闭的地下室。
没有窗口，所以也不会有光亮沿着那里透入。黑暗，死寂。
但是，这些显然都丝毫不会削弱吸血鬼们的视力。
对于拥有纯正妖怪血统的悠悠，也是同样。
相反说来，没有了暧昧光线的影响，这种稳定的黑暗中，用来观察更为清晰准确，也说不定。
但是，悠悠却全然辨认不出李土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被俯视的原因，从李土身上传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抿着唇的表情出现，仅仅是一瞬间，让悠悠几乎将之当成错觉。
然后，唇角上挑，淡色的唇边，浮现出一个恶质的微笑。
“真没想到那帮家伙，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呢~”
无可奈何般的语气，饱含其中的，是一瞬间刺痛了悠悠神经、而旋即消失的杀气。
“是呢。”
悠悠附和地点头。
说起来，她之前都没有注意过，原来李土的唇色本来如此浅淡。
留存在她印象中的，或者说本来就是她的臆想部分，那是一种染晕着鲜血，如同沾染着胭脂一般的夺目。
“真是贪心的家伙。”
一面说着如同纵容般的话，一面向着仍身处棺木之中的悠悠，优雅地伸出右手。
左眼的鲜红颜色，在黑暗中，发出近乎魔魅的光芒。
左手手指划过唇畔，话语也随之流泻而出。
“好在小雾叶还没有被他们【带走】呢~”
加重了的“带走”音节，于暗沉的空气中滑落，不轻不重地拨动着悠悠的听觉神经。
依然如同他们开始见面那时的绅士举动，然而，这次悠悠却没有丝毫的纠结，或者是迟疑之处，而是直接无视了李土伸出的右手。而是拿手一撑棺木的边沿，利落地跳了出来。
直接迈步越过李土，走向阶梯的方向。
悠悠偏过头，不甚上心地回答。
“因为李土叔叔会及时找到这里嘛。”
啊，真是太【及时】了呀。
或许是因为环境密闭的原因，空气之中涌动的沉闷，让悠悠下意识地不想再这里呆上更长时间。
“啊，幸好我来得不算晚。”
这种夹杂在低笑声中的回答，低沉地在悠悠耳边响起来。
悠悠微微皱起眉。
前方的空气，被阻断了。
这是远远超出于之前元老院水平的产物。
连细小的气流和声音都彻底割断了的、牢固的结界。
“所以，小雾叶还在这里，还在我的面前。”
被这种话刺激到寒毛都一根根立起来，悠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道行果然还远远不够。
维持着面无表情，悠悠尽量使自己的玩笑话听起来不冷不热。
“那么下次请还保持着这种速度——”
“呵呵，”笑声中甚至还有着愉悦的味道，“确实是小雾叶风格的回答呢。”
这么一副愉悦感慨着的语气，优雅地迈步，靠近了她的方向。
然后，带着不满和恶意意味的声音，几乎从耳畔传来。
“但是，我却不能忍受呀。”
虽然是那个糟糕到一定程度了的李土，但是，事实上，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李土都没有刻意接近到这个地步过。
也许只是良好的礼仪习惯使然，但是，有好好地保持着45厘米以上，这个也是不争的事实。
“小雾叶从我身边逃开这件事。”
如同她开始就笃定的那样，李土确实是一个糟糕到，能把每句话都说得如同情话般的人。
优雅自然地转过身，暗暗带着警觉的意味，悠悠维持着淡然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李土。
“一想到小雾叶可能会被其他人夺走这件事，我就会觉得无法忍受呀。”
魅惑般眯细的眸子，暗红色流转的光亮。
由于自己转过身的原因，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拉近。
如同自身领地被人侵占了一般的不自在。
悠悠努力平复下想要皱眉的冲动，不动声色地稍稍后退一步。
那如同叹息一般的话语，倾泻其中的，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战栗的东西。
抿紧唇一言不发，那是因为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的缘故。
“元老院的打算我可是一直很清楚。”
“知道吗，当察觉到小雾叶已经不在那里的一瞬间——”
优雅而残忍的微笑，缓慢抬高的手臂。
——只要再抬高一点，就可以触碰到她的距离。
身后是坚固却无形的结界，牢牢地拦住她后退的道路。
“我可是一直在害怕呀，害怕着如果小雾叶真的被他们带走，真的逃开了我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到了我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了怎么办。”
这样说着如同诚挚担忧一般的话，随着开合的唇瓣，里面的利齿却隐约可见。
那是属于吸血鬼的，獠牙。
缓缓抬高的手臂，朝着的，正是她脖颈的方向。
后背抵在结界上，悠悠镇定的开口。
“虽说很遗憾，可是我的血液——”
“小雾叶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在意那种东西吧？”
微微挑眉，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玩味的笑意。
逐步接近的手指，停留在离她还差一点的距离。
隔着空气，描绘着划过血管的位置。
这种举动，给悠悠的胃里，带来一种抽搐般的感觉。
“难道和人类相处的时间太长，真的使你忘掉了吗？”
越来越明亮夺目的红瞳，里面如同有鲜血在涌动。
浅色的唇，挑高成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
“血液对于我们来说的，全部的，意义。”
啊啊，抱歉了她真的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渴望鲜血的理由。
只是没想到，真的会在这种时候，让事态爆发出来。
真可惜，本来以为可以更轻松一点的。
真是没有办法。
背靠着结界，仰视着李土，悠悠的眼神格外坚定。
那种分毫不动摇的情态，使得同样绯红的双眸，格外明亮。
然而，不同与李土眼中那种宛如流动鲜血一样的深郁暗红，悠悠眼睛更为明澈，或许确实用“红宝石”这种比喻更为恰当一点。
然而，看着悠悠那种带着明显敌意和戒备、分毫不让的姿态，李土怔忪一瞬，然后低笑起来。
“真是有趣的孩子。”
颇为意味深长地这样轻声感叹着，李土居然放下了手臂，配合地后退一步，和悠悠拉开距离。
而后，在悠悠犹疑的眼神中，率先一步，以洒然地姿态，步向着离开的方向。
空气恢复了流动的频率。
细微到普通人类无法察觉到的，外界传来的声响。
身后消失了的，阻拦的力道。
——结界确实被打开了。
突然透进来的光亮，猛然唤醒悠悠出神的心思。
“小雾叶，要回去了哦~”
站在阶梯之上，李土侧过身来，朝她打开手掌。
暧昧而朦胧的浅白色光亮，透过被打开的、这个地下唯一的通道，透射进来。
而门前的李土，身形在这种光芒的笼罩下，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事情绝不会有第二次了，”带着残忍的笑意，望向她所在的方向，“我可是，非常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呢。”
悠悠仰视向阶梯之上。由于角度问题，她这次只能看到李土右边的灰蓝色瞳眸。
那种并不夺目，甚至可以说是暗淡的颜色，让她常常下意识地忽略。
然而，在这种朦胧的光亮中，那只灰蓝色瞳眸，却让她一瞬间出神。
那是一种宛如雪夜里，积雪之上反映出的、暗淡的、月之光辉的瑰异颜色。
“这么有趣的小雾叶，我可会好好抓着不放呢。”
哦哦，所以说她真是受够了。
悠悠别过头去，完全无视阶梯上的那个纯血，脚下却还是无可奈何地迈向那个方向。
毕竟，那里是离开这个地下的唯一通道。
该死的，把她关在这里的吸血鬼们。
所以说，这种非人类横行的世界神马的，最讨厌了！
……然后，透过衣服，胸口处勾玉的瑰红色传递出来的时候，悠悠的第一反应，简直像把它掏出来狠狠掷在地上。
这个同样的让人头疼的许愿晶石她也受够了！
所以说，这次她其实又许了神马愿望？
所以说，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工作，比如说她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
终于平复下自己想要砸掉勾玉的念头，悠悠低头看看自己开始变得透明的身体，然后抬起头望向惊异，或者说不可置信的李土，无奈地挑起唇角。
“撒，是诅咒吧。”
离开她原本的世界，离开她成长的世界，然后一直漂流，却迟迟无法回家。
——这个一定是受了诅咒的吧。
最后一眼看向镇定站立在那里，以无法仔细分辨出的神情，看着这里的李土。
悠悠突然想，虽然很让人绝望，但是，能够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不得不说，真是太好了……
嘛，如果最后一眼看到的不是这只纯血，而是玖兰悠……就更好了……
…………
不过下一秒，盯着眼前仍缭绕着呛人焦糊和烟土味道，横七竖八堆叠着尸骸的废墟，又看看脚下被渲染成暗沉红色土地，悠悠想，果然，在不摔碎的前提下，还是把勾玉往地上掷一次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所有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