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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杂灵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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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测了十来个,都没有灵根,毕竟是凡人的孩子,没有灵根才是常态,除了第一个,第一个孩子姓宋,衣着不凡,举止有礼,听说这处灵田山庄是宋长老的私产,那宋元玉大概是宋长老的亲戚吧。
聂双双百无聊赖,盯着宋长老给其他孩子测灵根,宋长老如芒在背,里衫湿透,要不是穿的多,恐怕都要洇到外头来。老祖她到底什么意思?满意还是不满意?难道还在为之前的事恼怒?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聂双双压根不在意他隐瞒宋元玉的灵根,她只是在想,宋长老怎么就没有叫宋珲的亲戚,又不能直接开口问,愁死了。
后来又测出两个四灵根,四个五灵根,六十五个孩子,只测出来七个,大部分都很差,尽管如此,那些有灵根的孩子依然很兴奋,他们的家人也很开心,有灵根就代表能修炼,哪怕只是最差的杂灵根,都能让他们一家脱离佃户的身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那七个,聂双双每个都亲自问过姓名,没有叫宋珲的,至于凡人,没有灵根根本不可能修炼,更遑论炼丹。花霄城大选接近尾声,聂双双从满怀期待到希望落空,难道她不是主角,就注定不能参与剧情,甚至连配角都找不到?
罢,找不到就算了,不强求,四五十年也够活了。
聂双双眼眸半阖,宋长老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安排带新弟子回门派,宋知秉一会儿看向屋后,一会儿看向门外,庄子里佃户的孩子都测完了,还没看到宋珲,就猜到定然是宋知礼从中作梗。
不想让小珲做杂役,那怎么行,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他偏不如他的意。
想当初,他可是整整做了十年。
“爹。”宋知秉凑到宋长老跟前,装作欲言又止,低声提醒道:“大哥实在不像话,天天喝的烂醉,让小珲干活不说,天九派五年一选,他竟拦着,不让小珲过来。”
宋长老这才想起大儿子与凡人苟合生下的杂灵根孙子,皱眉道:“没来就没来,不差这一个。”
清溪镇测灵仪式已经结束,他们还要去下一个村镇,怎能为一个杂灵根耽搁时间,老祖阴晴不定,这会子不知道心情如何,宋长老哪敢触她霉头。
“爹,小珲才七岁,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胡闹。”宋长老甩袖:“测灵仪式不是儿戏,他自己误了时辰……”
聂双双只是收敛了金丹威压,不是聋了:“天九派收徒,每个孩子都有机会,不过耽误些许时间,无碍,把人带来。”
“是。”宋长老赶忙躬身应是,瞪了宋知秉一眼,使眼色让管事去带人。
宋知秉目的达到,低头退到后面。
没过多久,庄子管事拎着一个瘦弱男孩进来,两条腿好像有问题,不能走,耷拉着,管事一放手,他就跌趴在地,露出来的胳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
聂双双皱起眉头。
宋长老脸色也不好看,他那大儿子,自打灵根被废,就性情大变,成日只知道喝酒,喝醉了就发酒疯,闹得整座宅子不得安宁,后来打发到庄子上,消停没两年,又闹出强占孤女的事,还弄出个儿子。
本以为他做了父亲,会稍微有点担当,谁知竟干出打断儿子双腿的事。
只因他自己不能再修炼,就要断了儿子的仙途。
“伸手。”
不管是不是他孙子,在他的庄子上,孩童被打断双腿,宋长老的面子都挂不住,又不能在同门尤其是老祖面前丢脸,只能装不认识,反正这些人也不知道宋珲是谁,不过杂灵根,加入天九派也是做最下等的杂役,时间一长,谁还记得。
长针扎破食指,挤出一滴血,滴到测灵石上,测灵石先是闪过金光,又掺入绿光,随即加入蓝光、红光、褐光,五色缠杂光辉黯淡。
“五灵根下等。”俗称杂灵根。
宋珲看向视自己如陌生人的宋长老,偷笑的宋知秉,昂着下巴的宋元玉,冷眼旁观的众人,还有那个坐在主位上,眼神冰冷淡漠的白发仙子。
他一直都知道,他是个笑话,可笑他今天才彻底清醒。
“叫什么名字?”听到是杂灵根,聂双双就不抱期待了,只是来都来了,总要一一问过。
她知道,修真界弱肉强食,凡人如蝼蚁,这个孩子之前过的很苦,但能测出灵根,就能修炼,日后总会比现在过的好些,待会儿再赏点伤药,多的,聂双双做不了,也不打算做,世道就这样,她一个人,没办法改变世界。
宋珲额头点地:“我叫宋珲。”
!!!
什么!这杂灵根小脏孩竟然是宋珲!?
不会吧,杂灵根也能成为炼丹大师?该不会是重名?
“我是他爹,我不允许他拜入天九派!”门口跑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酒鬼,一身酸臭味,刚才管事去带人,他没拦住,一气之下逞着酒劲追过来,大放厥词。
“放肆!”宋长老大声喝道:“还不快滚出去!”
宋知礼酒劲上头,并不听老爹的,指着宋知秉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做梦,我就是打死他,都不会允许他给你儿子当杂役!”
宋长老脸气的通红,只觉得其他人窃窃私语,定是认出了宋知礼,在看他笑话,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等过了这遭,就把他关起来,省的丢人现眼。
“区区杂灵根,真以为天九派想收?你不愿意就算了,赶紧带你儿子滚。”宋长老还要装不认识,只要老祖不在意,等元玉拜她为师,日后就连掌门,都不敢拿这事儿当他面说。
宋知礼听到这话,突然就酒醒了,刚才那副发疯模样,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他定定看向宋长老,那个曾经亲自教他修炼入门的慈父,现在看他的眼神,却像看仇人一样。
宋知秉不会在宋长老气头上搞事,做不成杂役就不做,以后有的是法子折辱他们,父亲都对他们失望透顶了,他就不信他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宋珲静静趴着,不发一言,没什么好说的,不会有人信他帮他,人人都说妖魔可怕,可他觉得,人心更可怕。
宋知礼红着眼眶,粗喘两口,大步走过去,拎起宋珲的衣领,像拎起一捆干柴。
主位上的聂双双终于开口:“慢着。”
宋珲也好,重名也罢,事情到这份上,聂双双发现自己并不能冷眼旁观,拯救不了苍生,改变不了世界,至少天九派这一亩三分地,她还是做得了主的。
“宋珲,你可愿加入天九派?”
“他不愿意。”宋知礼抢先回答,拽着宋珲就要离开,聂双双一指点去,灵力迸发,轻描淡写将人掀出门外。
“我问他,不是问你。”
又送出一道灵力,托着宋珲站起来,七岁了,却不如六岁的孩子强壮,脸颊高高肿起,只能看出一双眼睛生的不错,黝黑,像被遗弃的流浪小狗,不吵不闹,认命的可怜。
于是再问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宋珲,你可愿拜我为师?”
平地一声惊雷。
在场众人:!!?
震惊脸互相对视,然后从对方脸上看到如出一辙的震惊,宋长老和宋知秉惊得合不拢下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老祖不是为元玉而来的吗?怎么问杂灵根的宋珲愿不愿意拜师?
这也太……
可问话的人一脸正经,被问的人惊诧过后,点头:“我愿意。”
“善。”
寒霜真人,天九派唯一的金丹老祖,她的首徒,就这么离谱的收完了,五灵根,一个连主峰杂役都不一定能选上的杂灵根。
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呢?”宋元玉到底年纪小,又被家里宠惯了,宋长老和宋知秉一直说老祖会收他为徒,他也这么认为,但现在老祖先收了宋珲,完全不问他,他就忍不住了:“我是单灵根,老祖不收我吗?”
宋长老被宋元玉吓出一身冷汗:“元玉,退下,休得胡言。”
“你很好。”聂双双并未生气,想了个理由:“但你是单水灵根,我主修剑,教不了你。”
“轩渺峰的严长老水木双灵根,于符阵一道颇有研究,你更适合拜他为师。”
轩渺峰的严长老筑基后期,符阵之学在整个涂泱界确实拔尖,但涂泱界属万道剑宗域下,虽然远离万道剑界,但修者多习剑,谁学符阵那没用的玩意儿,打架的时候阵还没布好,就被剑修一剑劈了。
宋长老几欲呕血,这还不如自己教。
聂双双是真好心,寒霜真人之前多次游历,遇到好几个如意五行宗的符阵高手,真的厉害,水灵力柔和兼容,修剑天生比金、火灵根弱一截,其实炼丹也挺合适,这不是天九派没有拿得出手的炼丹师嘛。
啧,完了,天九派没有厉害的炼丹师,宋珲怎么办,上哪儿学炼丹?
聂双双挥袖,唤出一团疾行云,如意五行宗出品,四级顶阶代步法器,没别的用途,就是速度快。
“其他新弟子交给你们了。”聂双双用灵力卷着宋珲踏上疾行云:“先走一步。”
疾行无声,云过无影,老祖拎着新收的徒弟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宋师兄,刚才老祖在,没好意思问,那位可是令郎宋知礼?”一同跟随聂双双在花霄城收徒的宣长老指向倒在门外的男人。
聂双双没用多少灵力,只是宋知礼的身体早被烈酒侵蚀,不堪一击,晕的不省人事。
“是他。”宋长老摆手,让宋知秉赶紧把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弄走。
“如此,就更要恭喜宋师兄了。”宣长老连连拱手:“宋珲被老祖收做首徒,日后宋家一脉,可就飞黄腾达了,更别说还有个单灵根的宋元玉,轩渺峰日后也定是宋家囊中之物,唉,我怎么就没这福气,得两个争气的乖孙呢。”
听着像贺喜,又有点阴阳怪气。
宣长老拍拍宋长老的肩膀:“日后少不得仰仗师兄,师兄可别嫌我多有叨扰。”
宋长老闻言,眉头稍展,没错,宋珲也是他孙子,日后的好处还不都是宋家的,轩渺峰虽战力不强,但颇会赚灵石,油水充足,细想来,倒也不错。
“哪里哪里,师兄弟之间,何谈仰仗,都是为了天九派,门派强盛,才是立世之本。”
……
宣拂御剑跟在宣长老身侧:“爹,你捧他做什么?”
宣长老意味深长:“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你且看着,老祖定会收拾他。”
“为什么?”
“宋元玉是他亲孙,单水灵根,天九派有多少年没收到单灵根了?”
“少说五六十年。”
“世家子弟,哪个不曾提前测灵,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宣长老哼笑一声:“老祖还未坐化,就想着另投别派,把资质最好的藏着掖着,不让拜师,真当老祖是软柿子?老祖今日收杂灵根为徒,让单灵根去学符阵,就是打他宋峦山的脸。”
天可怜见,聂双双真没想那么多,她要想报复,直接武力镇压就是了,哪用得着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她这会儿愁的只有怎么教宋珲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