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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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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到东京以后,我立即又订了回中国的返程票,千寻离开时那段“豪言壮语”彻底激起了我的“凶性”,既然如此,我也就陪你好好玩玩。
午夜,我乘上了另一班机,飞往我北方的故乡。
途中我将黑色的风衣收起,换上了短衣短裤,将稍长的头发绑成了一簇小短辫,把自己打扮的很嫩。
六点左右,我准时到达我北国的家乡。
和南方相比,这里明显要更凉爽一些,靠近海边湿润的空气,拂过带着海藻味道的清风,曾经幻想过要胸怀大海,深沉如斯,但从以往的经历来看,自己显然还差得远呢。
既然回来了,我自然还是要回家看看。
登上许久未坐的公交,看着宾城繁华的夜景,时光流转,自己也有几个年头未曾回来了吧,人都说落叶归根,我却在无家可归之时又逃回了这个自己一直逃避的家来,到底是命运弄人,还是我围着它划的圈绕了一个弧度?
唉,既然已经做功了,好歹让它有点效应吧。
家前面的那条小路还是极其幽静,记得以前,总喜欢躲在丰满的枝杈上睡觉,然后被突然冒出来的知了吓得一惊一乍,连滚带爬的从树上跌下来,身上还有好多伤痕是顽皮留下的纪念呢。
伤痕,疤痕——腰,千寻的唇。
天。
景琉,我真的开始鄙视你了。
家里的灯火很暗,格式未变,可以看到属于我的南向屋子黑着,看来没人住,难道他们还一直给我留着?
嘴角不经意溜出一丝微笑,我再不迟疑,触碰了门铃。
很久。
我竟然发觉自己的掌心沁出了汗渍,双脚也在不由自主的挪动着。
“请问——是哪位?”
新装的喇叭,里面传来仍是那位使人联想不到一丝慌乱的声音。
突然有什么东西直冲到我的喉咙,梗塞了一下,我才张嘴,“赵叔,我……景琉。”
“大小姐。”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等待归家的管家对主人在平常不过的问候,院子里飘散着香浓的栀子花香气,冲淡了我内心的澎湃热血。
还有一堆人需要应付呢,我叹口气,现在还不是流下热泪的时候。
赵叔给我开过门之后,很平静的对着屋内的对讲机道:“通知老爷和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我不是已经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了么,这称呼怎么还未变?
我疑惑着,随赵叔迈进这个“家”。
灯火通明。
与我刚才在外面观察的截然不同,屋子里亮的让人感觉自己纤毫必露,就像是被拖进审讯室中的犯人,强烈的灯光总是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出乎意料,大厅里已经站了两人。
我装作浏览这几年未曾光临的家,眼角却不经意总在他们身上流转。
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
母亲她已经哽咽了好久,若不是那人一直拦着,恐怕早已经冲过来将我搂个严实,我稳住自己的音线,使它听起来端正平朗,没有一丝颤音。
“妈,我回来了。”
母亲在我的深情注目下冲出父亲的掌控,狠狠的将我圈在怀里,她揪着我背后的衣服,恨极了的声音,一如以往,像个孩子一样,“你终于回来了……以后家里的饭菜你全包了……”
我苦笑,仍是抚着她的肩头,现在该是由我,保护她了。
一想起当日与父亲的冲突,母亲伸出双手全力护住我的情景,我就更加怜惜起这个像孩子一样的母亲,什么时候,我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什么时候,她的身体变得如此纤细?什么时候,她鬓间多了几分花白?
在我长大的时候,在我踏入青春年华的时候。
“老公,我今天想跟琉儿睡。”母亲突然转头,丢出这句决定。
我终于,仰起脸,正视这个“算计”了我前半辈子的男人。
嗯,他现在已经是个老男人。
父亲长的很符合北方男子的粗犷,带着仅有美男子具备的凛冽线条,不得不承认,我和修都有点继承他的轮廓,这就让我天生比别人更英凛了些,我仰着眉,“今天累了,明天再谈——好吗?”
后面的那句“好吗”全都拜我妈所赐,她正掐着我腰眼的一块肉,毕竟还是亲生的,比我更了解我身体的各方弱点,父亲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一声不吭的转头上楼,我也呼出一口气,他没拿那根看起来相当结实的拐杖把我赶出家门已经不错了,竟然还能允许我和他的“爱妻”共睡一晚,真是相当仁慈了呢。
老妈脱出我的怀抱,上下打量着我,神色温柔:“我的琉儿变得更迷人了呢,不知又要迷倒多少少男少女呢!”
“妈,少男就算了,少女嘛……”我打着哈哈,难道我妈知道了我的个人取向?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妈戳着我的脑门,“赵姨,给琉儿放水,等她洗干净了我在和她算账!”
带着我妈专用的沐浴露香气,钻进被窝,她就将我抱个严实,我舒服的哼出一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问道:“修呢?怎么没看到他?”
“你还好意思说,我和你爸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倒好,成鸟了之后拍拍翅膀走了,偌大的公司全压在了你弟弟头上,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一周都不能回家几次呢。”
我微微一笑,“妈,你该知道我遗传了你的性子……”
我妈扬眉,“什么?”
“事不关己,万事大吉——哎呦!”
我妈收回施恶的天使之手,笑的仍是温和,“告诉我,你今趟怎么知道回家?不会是被逼债的追到这儿的吧?”
我谨慎的回答道:“当然是想你了,要不我明天就走?”
“哼,你要是敢走,这次我就全力协助你老爸对付你,让你求神无路,求鬼无门,连报纸你都没得卖!”
我暗叹,以我老爸的人脉加上我妈的各方“好友”,他们完全有能力将我完全封杀,这几年自己离家过得也是有声有色,看来我妈没少为我的自由努力,想到这里,我不禁更加感激这个把我带到世上,又给了我那么多温暖的我最敬重的女人。
“妈,你说得对,我的确再躲一个人。”腰上的伤口又在发痒,千寻的脸也自然而然的浮现在我眼前。
“一个女人?”我妈坏笑。
我豁出去了,红着脸道:“没错。”
“为什么躲她?你不喜欢她?”
我有一丝迟疑,“喜欢——这个词,好像不太对。”
“那你就是爱了,你爱上人家了。”我妈点着我的鼻尖,一字一句像是朗读审判书一样,字字敲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