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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偏殿的空间很大,也很空旷,却寂寥的只能听见他粗重地喘息声,血液渐渐染湿了手心,疏白低垂这头,头发尽数落下汗湿了额头。

      疏白并不是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他向来是懂权衡利弊的,在他发现景斓死死握着权不肯分给他一丝一毫时,就明白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弱势,他想过离开,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哪怕关系破裂后,他要远离这里一切从头开始,也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但他万万没想到,破裂后不是分手也不是离别,而是故意的折腾。

      想到此,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带着冷意和嘲讽。

      景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跟他相像的少年?为了得到对方更多的钦慕?

      疏白从未想过在身旁十年的人,竟然如此低劣。

      伤口的疼痛在这一刻猛然剧烈,他不小心从轮椅上滑了下来重重跪在了旁边。

      ‘呼——呼呼——’

      如果景斓真那么想,恐怕他就很危险了,疏白抿了抿唇,他尽力摒弃自己情感上的纷扰,分析着一条出路。

      但情绪作乱,眼尾还是忍不住染上些许殷红。

      十年,跟条狗都有感情了。

      正在他跪坐在轮椅旁,紧紧摁压着腹部的伤时,大门陡然打开。

      只见早早离开的人,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景斓迅速跑进来将他搂进怀里,淡淡的雪松香落入鼻尖,一如以前,不同的是以往嗅到会令疏白安心,如今却是紧张得肌肉绷紧。

      “宝贝,修复台很快就搬过来了。”然而,景斓竟视若无睹,他将疏白半搂在怀中,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心疼他。

      而目光和语气更是带着温情和爱意,仿佛之前跟少年的作秀是疏白的幻觉。

      疏白轻拧着眉,带着血迹的手用力抵在对方胸口,薄唇轻动,“你什么意思。”

      他目光带着凉意,警惕地回视。

      “我还是爱你的。”

      只见景斓复杂地看着他,将他无力的手捏在温热的手心,低低叹道。

      荒谬。

      疏白脑子空白了一瞬。

      这时,可移动修复台也被几位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匆匆搬了过来。

      他们将疏白扶在修复台座椅上,根据他的伤情调整了靠椅的角度,随后解开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绷带。

      那片刀口已经糜烂了大半,血和脓液不住地往外渗,医生迅速做了清理,随后将仪器装好。

      修复罩按在伤口上,药物导入后,便是一阵冰凉和麻意,但总算不再疼了。

      疏白沉默地靠在软椅上,脸上还隐约有些汗,沾粘着耳旁的发丝。

      抽空间,他向门外看了一眼,童笙不知道被支去了哪里。

      这时医护已经全部退出去,唯剩下景斓站在一旁

      周围重新寂静下来,疏白没说话,景斓也没有不自在,他端过一盘用来迎接宾客的水果,很自然地拿了一枚白色的苹果削起了皮,最后切成小块喂到了疏白嘴边。

      疏白皱了下眉,侧过脸没理会。

      他不懂景斓什么意思。

      这时耳边似乎响起一声轻叹,外面透进来的昏黄日光越加的弱,景斓抬手打开了偏殿的暖光灯,熏暖的光落在了疏白透白的皮肤上,将那抹冷色染得仿佛柔软几分。

      “不要倔气了,吃点。”他心疼道。

      疏白从没一刻觉得这人这么有病过。

      难不成刚才的一切是他的臆想?

      “既然打算分手了,也不用说这些话。”他冷淡道,很平静且快速的接受了自己五年的伴侣将要结婚的对象,在几天之内出轨了。

      或者说,不能说是出轨。

      应该是早有预谋,从未喜欢。

      从看到那张跟他相似的脸,以及童笙说的所谓十年,疏白心底就有了猜测。

      只是觉得太过搞笑,有些不相信这种离谱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谁说我打算分。”景斓沉沉道。

      疏白蓦然看向他,银白色的眸子紧紧落在他身上,满目的不解。

      “不过现在也瞒不下去了。”景斓似乎笑了下,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带着无尽的包容和温暖,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如坠冰窟。

      “当初带你回来确实是因为童笙......”他缓缓几句话,将自己和童笙的曾经简单道来。

      非常俗套的,他追他逃的故事。

      童笙从身份上来讲是景斓的侄子,也是景斓目前唯一的亲人。

      不过童笙的父亲是被景斓所杀,当年的夺权,景斓为了得到这个位置杀光了自己的至亲。

      童笙本也打算一并除掉,毕竟当时的童笙已经十岁完全记事了,斩草除根的道理景斓还是懂的,但一时心软或是别的情愫,他将那孩子留了下来。

      此后童笙由他一手带着,直至他慢慢喜欢上了童笙,打算在童笙十八岁成人时表白。

      但要知道两人间隔着杀父之仇。

      之后就是一番虐恋情深,他追他逃,最后两人都精疲力尽,景斓放了童笙自由。

      事情应该到此就结束了,可景斓不甘寂寞,便找上了与童笙极为相似的疏白。

      他收养童笙时,童笙十岁,而收养疏白时,疏白十三岁。

      按理说差了三岁,可疏白从小在垃圾星苟活营养不足身体瘦弱,看着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相似的年龄相似的样貌,让景斓立马决定将人带走,再之后就是疏白在中心岛的十年。

      被蒙骗,被当做替身的十年。

      疏白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青年的神色冰冷,只是漂亮的眼尾处不期然的有些许艳红,将眼尾的那颗泪痣映照得妖艳万分。

      “我真的想跟你过下去。”景斓将疏白的手握在掌心,轻揉着对方因为失血而逐渐冰冷的指尖,但以往格外细心的一举一动,在此刻的疏白眼中却格外恶心。

      他动了动手没能抽出来,景斓紧紧握着,低声道:“可是,我的阿笙竟然想通了,回来找我了。”

      “你知道吗,他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我想了他那么多年,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疏白看着他,只觉得从未这样清晰的恼火过。

      但此时的形势.......

      摒弃脑中无关的情绪,疏白淡淡道:“那就分手吧,我不会带走任何东西。”

      他养了他十年,曾经不知道拿什么报答,但现在,就拿这段被欺骗的无疾而终的十年吧。

      他会找个新的地方,让一切重新开始。

      这样的结局本不应该很困难,景斓的爱人回来了,疏白也愿意放手。

      但是。

      “不行。”景斓淡笑道。

      疏白顿了下,缓缓道:“你要是觉得不够,可以给我一个账单。”

      “可是我在你身上耗尽的东西,你这一辈子都还不起。”景斓依然微笑着,不等疏白开口,他便接着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疏白,继续做我的地下情人好不好。”

      这话一出,疏白就差点没忍住了,他呼吸陡然急促些许,连腹部的伤口都好似受了影响产生了些许崩裂。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景斓,似乎想不明白对方怎么能说出这种东西?

      “疏白,到底是十年,我怎么会分不清你和童笙呢。”景斓轻轻叹息道,他深邃的眸子仿佛饱含深情,凝视着一个人时就像深爱着对方。

      景斓总是这样看着疏白,现在也是。

      他慢慢道:“你跟他的性子差太多了,起初或许还透过你想着他,后来就没这想法了。

      我刚才说了,我想跟你过下去,哪怕童笙回来这念头也不会变的。”

      意思很明确了,景斓想要童笙,但也舍不得疏白。

      他继续道:“你继续待在我身边,之前的东西绝不会少你,甚至我还能给你更多,只是最开始要委屈你一下,等童笙彻底接受我了,我再跟你结婚。”

      疏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像是第一次看面前的人一样,目光一寸寸从他脸上划过。

      “不可能。”他动了动唇,简直要气笑了,“我从未发现你竟是这样的人。”

      这十年,仿佛白认识了。

      那个沉稳可靠又温柔周全的人,真正剥开的内核,竟这样令人作呕。

      景斓面色不变,只是道:“疏白,你清楚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而我也向来守信。”

      “走开!”疏白冷冷打断道,他猛地甩开景斓的手。

      因为动作幅度,一不小心就牵扯了伤,顿时一阵阵钻心地刺痛传来。

      “别乱动......”景斓眸中似乎流露出心疼,他的手指轻轻摁在疏白殷红的眼尾。

      就像他所说,疏白跟童笙的性格完全不像,疏白很安静,安静到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漠然,就算对他也一样,空有一张漂亮的脸却从不会使用,但他仅仅是往那里一站,便好像能将人的目光尽数吸去。

      他疏离的就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景斓很喜欢跟疏白做/爱,有种将天神狠狠拽下来摔下云端的感觉。

      只有在床/上时,对方才会不太一样,会抓着他的腰,被情/欲沾染的眼尾微红,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白色眸中倒影着他的影子。

      好像一方天地只剩下了他。

      很性感,很让人着迷。

      有时紧得用力了,还会发出轻轻的闷哼。

      景斓很喜欢,特别喜欢。

      他舍不得疏白。

      温热的指腹一点点蹭着眼尾,向来情绪不敏感的人露出这种神情,景斓知道,疏白真的有些受伤了。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下一刻,手便被狠狠拍开。

      “你养我十年没错。”疏白疼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不过神情依然平静,甚至眸子更亮了些许,“但你也并非没有目的,我不想再跟你计较太多就全当我欠你的,无论我是否还得起,你给我账单,我们分手。”

      “我对你所谓的地下情没有半点兴趣。”

      景斓顿了顿,但他面上并没有太多意外,他了解疏白。

      他的疏白就是这样的。

      景斓唇角扯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刚才的条件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很正常。

      “不,你还没考虑清楚,你需要再想想。”他道。

      “我已经非常清楚。”疏白不自然地将手搭在了仪器上,好一会儿后,撕裂感才缓解些许。

      然而,景斓只是看着他没有回话。

      疏白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些许,眸中凉意更甚。

      他知道,景斓想强/制留下他。

      何必呢,留下他折腾他用来收获童笙的芳心,然后再如以前一样圈养他。

      “你只是不相信我。”景斓轻叹道:“如果你讨厌阿笙,我能让你们永远见不着,我甚至能匀出更多的时间陪你,其实跟我们之前在一起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阿笙是他十年的执念,但如果不是喜欢不是爱,他也不会跟疏白在一起那么多年。

      他不能没有疏白。

      “我是爱你的,疏白......”

      话音未落。

      ‘啪——’

      清脆的声音陡然在室内响起。

      疏白坐起身,还没愈合多少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液一点点从治疗带下流出,浸湿了裤沿。

      他苍白的面色沾染上一丝红润,只见他重重地呼吸着,缓缓收回停在半空的手。

      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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