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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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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闪烁,云似薄烟,银河极光之美是裴司祺最爱的景象。在人间的无数个夜晚,他坐在一处山峰上,听海声,望夜空。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不变的只有日月星辰。
他想象自己在这举起那枚徽章,在半空中摩挲着,说是徽章倒像一块渲染了的石头,上面有一颗金黄色的四角星,底色是紫色,外围一圈深邃的蓝,仿佛这星空一般,在一角刻着他在那个世界的身份象征。这是他回家的钥匙。他从来不敢带钥匙来这山上,他怕开启了回家的大门。
无数次在感到孤独的时候,他想回去。无数次确抚摸着徽章,不敢拿到这星云之下。他留恋的只有他自己明白,可是已经太久了,他快记不得了,记不得那模样,记不得事情始末。他只记得那味道,那日的光,那温度,他记得要寻下去。为什么非要寻下去?他也不知道。不知道留下是为了寻人,还是用此作为留下的借口。
经过无数次的转世,那人早已不是那人了吧。不知在哪个角落,转化成了哪般模样。是哪个人?还是哪棵草?还是什么飞禽走兽?他内心相信她肯定转化成了人,因为她是那样善良,那样有温度。
海面上有鱼儿跃起,他听到远处的短暂的笑声。偶尔传来海豚的叫声。那是宙和西在嬉戏。是他把他们带来第三世界,不被外界打扰,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除了裴司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见过了太多人性的丑陋与邪恶,同样目睹了无数的坚守和守护,裴司祺不敢怠慢每一份真挚,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学会洞悉人心。他像一个旁观者,这世界就是为他搭的戏台子,他看有的人表演山盟海誓,看有的人表演无可奈何,看有的人生死相依,故事不到结局,他便无法判断那份“真挚”的真假。
那时的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围绕着宙和西发生的一切,那是一个复杂的年代,对大多数人来说那是穷苦的年代。裴司祺给自己的身份是老师,又悄悄地倒腾收集的古董钱币,和商行的老板们做生意。有些人识他文质彬彬,教书育人,满腹经纶,有些人识他研桑心计,多财善贾,家财万贯。而他凭借千年的生存之道告诉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活得长久。
那时的宙不叫宙,名曰郭凌清。父亲郭瑞安市当地一名警察。那时的西也不叫西,名曰金巧儿。是金屠户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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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屠户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对女儿的教育是极为重视的,金巧儿的母亲在在金巧儿6岁的时候得病去世了,金屠户一人把金巧儿养大,从前没有多少银两的时候,也把金巧儿送进了学校。现在已然是富足商贾,更是对女儿百般疼爱,除了上学,还找人教女儿外语,作画、钢琴一样不少的培养。杀猪宰羊挣的钱都花在了女儿身上。总有亲戚邻居说他傻,女孩子学了这般又如何,养的再好还不是要嫁人,不如自己多存些钱,以后老了好方便些。金巧儿记得从她母亲去世那年起,他们家的门槛都被前来给父亲说亲的人踏破了,父亲总是笑着说:“巧儿还小,算了,算了。过来也是跟我吃苦。”其实所有人都明白,金屠户就是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金屠户有个从小的朋友,人称白三麻子,他心里是懂金屠户的,但是他看金屠户一个人干这买卖带个女儿辛苦,一日和金屠户喝酒,趁着酒劲问金屠户:“兄弟,你不想累一天了回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啊?咱们巧儿,已经够享福了,你看咱们穷人家的女孩有几个上学堂的?”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怎么连你也提这事?”
“我正是因为是你兄弟,看你吃苦,我才要问个明白。”
金屠户呵呵傻笑两声,喝了一口酒说道:“别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是再娶,人家肯定还会再生养孩子,对巧儿不能那么好。巧儿她娘在的时候,对这孩子疼惜的要命,那时候她都快不行了,强撑着力气跟我说,如果我说不让你再娶,那是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年轻。如果你再娶,我心里实在是怕,放心不下巧儿。她爹你再难也不能卖闺女!不要让孩子受委屈,如果你要再娶,一定要照顾好巧儿。临走的时候,那个眼神我啥时候也忘不了,她看我,看着孩子都是不舍得。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命说苦不苦,说甜不甜。我就一个想法,让我这个小家好好的,日子过好。没成想她娘走那么早,我现在不就是只剩下守着巧儿了吗?”
“行,兄弟,是条汉子!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就是看你过的不舒坦。”
金屠户挥着手刚想说话,白三麻子忙说:“不用说了兄弟,以后我不会再提了,巧儿这孩子懂事的很,以后肯定能孝顺你,我要对姑娘好点,说不定以后娃还孝顺我呢!”
这次对话,给一旁玩石子的金巧儿小小的内心极大的意外。原来自己没有了妈妈,还是有完整的家,爸爸守着她,她守着爸爸,这个家就还在。但是她也偷偷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赶快长大,自己长大了,是不是爸爸就有了知冷知热的人,是不是像妈妈那样的人。但是那个人来了,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家了?
还好,苍天不负勤劳善良的灵魂,金屠户靠着自己老实本分热心肠,生意越做越好。金巧儿虽然生在屠户人家,却出落的漂亮,受了良好的教育,思想开阔,知书达理。
穷苦人哪有钱吃牛羊猪肉,馋的不得了了,就买些下水吃。巧儿娘在的时候就经常送一些下水给邻居们,经常有小孩闻着他家的肉香味走不动路,巧儿娘就会拿一些给孩子们吃,他们住的那条街上的小孩都是吃过金屠户家的下水的。食物好吃,收拾起来可是极其麻烦,邻居们受了救济,没事的时候也会来帮忙处理这腥物,收拾起来虽是腌臜之物,做熟了可是十里飘香。金屠户和郭瑞安也是这么认识的,那时郭瑞安还是个普通的年轻警察,在街上巡逻,老远的就闻到了金家飘来的肉香味。
“爹,什么味儿这么香?”郭凌清从郭瑞安后面跑上前,拽住他的衣角,抬头望着郭瑞安。
“什么味?你说什么味?小机灵鬼儿!”老郭胡乱摸着小郭的头发。
“爹,我走累了,去金婶家里歇会?”小郭试探老郭。
“小子,你憋得什么屁我还不知道?爹为什么给你取凌清这个名字?”
“知道,让我正气凌然,清清白白的做人!爹,我知道!”没等老郭说完,小郭就抢先说了。小郭接着说:“所以啊爹,咱家是全警察局唯一不怎么舍得吃肉的吧!”
“你小子,找打啊!”
“郭警官来了!来我这吃碗烫肉馄饨吧?”馄饨店老板见他们爷俩斗嘴招呼他们。
“忙着呢,掌柜的?这家伙闻见肉味走不动了。咦?裴先生又来吃烫肉馄饨啊?来,你小子坐下跟裴先生一起吃,我去巡逻。”老郭跟馄饨摊老板和裴司祺打招呼。
郭凌清看着吃馄饨的裴司祺,口水一口一口的吞咽。裴司祺说:“别着急,马上就熟。凌清啊,你家里当真吃不到肉吗?”
“也不是,我爹爹发了薪水我们就吃肉了!其实我爹也想去买肉,就是金叔总是多给一些,唉,我爹爹不好意思去了。我娘也说了,总吃肉钱就不够了,就得有几天饿肚子。”
两人正聊着,金巧儿笑嘻嘻的走进来对裴司祺说:“裴先生好!”然后看着郭凌清,从背后拿出一大块卤好的猪肝,露着一嘴小牙齿笑嘻嘻的说:“嘻嘻嘻,你看!”然后掰下来一块儿放进裴司祺碗里,剩下的递给郭凌清说:“快吃吧!”
“爹不让。”
“快吃吧,我娘让我给你的!我们刚才都看见你了!”接着转身对裴司祺说:“裴先生,你也快吃!”
“巧儿,金婶为啥不吃肉?我娘说,金婶上辈子肯定是菩萨。人好看,心肠也好!”
“我娘每天都喝药,她吃不下肉。”
裴司祺夹起碗里的猪肝放到了小凌清的碗里说:“快吃吧!凌清,巧儿你们的父亲母亲都是顶好的人。”
裴司祺走的时候路过金屠户家里的时候看着炉火旁坐着的巧儿娘,一缕缕的黑色围绕着她,裴司祺定了定脚步,叹了一声气,便走了。
郭瑞安虽说在警察局上班,但是薪水支撑一家人的开销也是紧紧巴巴,全家跟着清正廉洁的郭瑞安没少吃苦头。但是老郭很得民心。有一次他抓的小偷放出来后报复他老婆孩子,被碰上的居民揍得祖宗也不认识,老郭知道了又给歹人治伤看病,苦口婆心。后来仿佛这格地方的人都默认了一般,犯法老郭就得来抓你,抓你你就认了得了。治安好得不得了,长期的口碑这才是毫无背景的郭瑞安当上了警察局的治安大队的队长,后来歹人发现老郭这个人油盐不进,害的警察局局长冯竹君和其他的人也没有办法从中捞好处。癞红脸竟然给警察局局长送钱给老郭调个闲职,再涨些工资,莫不要让他再管治安了。警察局局长早就看这个发财路上的绊脚石不顺眼了,治安好了是得到了老百姓的口碑,得到了上级的表扬,可是这精神食粮不足以填满对财富的欲望。
“冯局长,得乱,得乱啊!”癞红脸意味深长的给冯竹君说。
就这样,冯竹君被这句富有哲理的话深深的打动了。郭瑞安起先被调到后勤保障,这可是个肥差,冯局长想着有老郭管着,谁也不能从里面贪污一分钱了,没成想这里面也包括他自己!真是同样的错误犯两次。老郭又被调去管理监狱,监狱这也是肥差啊。自从老郭管了监狱,没有一个犯人吃了特殊照顾的菜,没有一个被冤枉的替死鬼。老郭又被调到档案室,这回不能挡任何人的财路了吧,从老郭去了以后档案没有一次被偷梁换柱过。冯局长犯难了,以前不觉得有这么多油水可捞,现在怎么老郭到哪哪里能发财。直接罢免老郭恐民愤难平,后来索性给老郭开表彰大会,表彰他兢兢业业,表彰他一心为民,奉公职守,表彰他清正廉洁,一身正气。话锋一转,老郭这些年辛苦了,德高望重不可多得的好警察,为了表达警察局对老郭的重视,特此给老郭开辟了一个新科室,民心咨询科,老百姓有任何事可以和老郭说,同事有任何不懂得也可以来张老郭。级别警察处长仅次于警察局局长的警察副总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