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劫》雪幻流云

7、第六章 那个魔王，临凡

　　混混沉沉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突的跳动，想要挣脱束缚，却最终无能为力。

　　朦胧的视线里，好像有一双宝蓝色的双瞳，绽放这如花般凄清冷艳的色彩。

　　那双眼睛，孤傲，冷漠，就像开在魔界最高山顶的紫蕊花，坚定执着得让人心悸。

　　修长的手，缓缓按住了额头，黑色的指甲在清光中闪耀着光芒。

　　身为魔王的人此刻却一脸的凝重，俊俏的面容上，满是冷汗。

　　“神主……是怎么寂灭的？”

　　没有抬眼，魔王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闲置一旁的右手，也猛然攥紧了胸口前有些湿润的衣襟。

　　眼前的两位堕天使同时沉默下来，犹豫了好一阵，才双双再度跪倒在地。

　　“神主……与陛下签下誓约，誓约未达之前，绝对不能启动灭世之法……可神主，却在陛下前往人界之后，私自向人界的人类发动了进攻……是以……违背誓约，烟消云散了，而陛下您也因为誓约封印被毁受到影响，失去了力量，险些丧命。”

　　腥红的眸子，豁然张开，魔王看着眼前的两位堕天使，凝起了眉梢。

　　“所以你们就斩断了轮回锁链？把我重新转生成了一个恶魔？”

　　冷冷的话语，犹如冰般渗透了整座孤天殿，魔王陛下看着眼前两个忠诚的下属，眼底的神色变换莫测，良久，才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那么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我手上的这个契约，是和谁签订的？”

　　亮出了自己的手背，那白皙的皮肤上，黑色的纹路镶嵌出的奇异阵法，华美而诡异。

　　身为魔王，契约的签订是极为简单的，便是连眼前的两位前任大天使，他所给予的契约也从来没有加诸在自己的身上。

　　于身所定的契约，那是至死不休的承诺，此时此刻，他倒是向看看，能和他签订这样契约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

　　有些事情，他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手去掌握的。

　　毕竟，神主为什么突然违背誓约，甚至选择灰飞烟灭和他同归于尽，这样的背后有着怎样的真相，他真的十分介意。

　　“和王上签订契约的人……在英国伦敦……基于某些原因，属下真的不能告知王上其名讳。”

　　低垂着头，撒旦叶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却不料上座的人只是轻轻漠然一笑，将一柄金色的匕首，抛到了两人眼前。

　　“灭世一事，你们下去准备吧，虽然神主违背了誓约，但是，若然人类依旧如果去般冥顽不灵，也只有灭世，能挽救世间平衡。”

　　轻轻抚着额头，魔王陛下的神情平静而冷漠，淡然得看不到一丝感情。

　　“至于我，若在你们准备好之前，我能找到人类有资格存活下去的理由的话，那么，我自然会告知你们，都下去吧。”

　　话罢，却见其身前，巨大的门扉悄然打开，而那幽深的暗影，也自两位大天使眼前，瞬间消失。

　　见陛下已经离去，撒旦叶拍拍自己的衣衫，站起身来，看着路西华的眼底，有一丝悲伤滑过。

　　“看到了么？塞巴斯钦那个名字，已经在陛下的记忆里消失了……你说陛下，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会想起来么？”

　　缓缓摇头，路西华顿了很久，却忽然微微一笑。

　　“我想，那个少年，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只要他们能再次相遇，就一定能再次拥有那种悸动。无论如何，陛下是逃不了的……因为那个少年，是陛下的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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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19世纪·英国伦敦

　　一身黑衣的人踏入这个看上去既繁华有肮脏的城市时，心中涌起的那种熟悉的唾弃感，充斥着整个脑海。

　　一个身份，阶级永远鲜明的世界，富足的人穿着着华丽的衣衫，举止优雅的践踏着贫弱的穷人，仿佛天经地义的和谐。

　　或许着就是人类的天性所致，优劣相较，永远不能一视同仁。

　　静静站立在那一群倒立在城市肮脏角落街头的贫苦人流中，猩红色的眼眸深深注视着这大地上的哀默和凄惨。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可悲的事？任人践踏欺凌，任人辱没尊严，明明是同类，却互相残杀。

　　“哎呀呀，看看看看，这可真是个美人，是哪家落魄的贵族吧？这身衣服虽然肮脏了点，倒是好底料呢。来吧，小子，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身后，有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便是一双带着纤尘不染的雪白手套的手伸出，毫不客气的抬起了他的下颚。

　　黑色的发丝，缓缓向后垂落，俊美的脸满是淡然和冷漠，笔直的鼻梁，纤薄的唇瓣，清瘦却看上去极为俊秀的面孔，配合着那微微扬起的眉梢和———

　　嗜血般的腥红眼眸。

　　那一瞬，被眼前人的目光骇住的贵族男子豁然收了手，惊恐的退后了一步，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手中的马鞭挥起，直直朝眼前人的脸上挥去。

　　“你！你这大胆的家伙！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找死！”

　　“啪！”的一声，随着那挥动的马鞭，苍白俊俏的面容上，一道血痕刻画其上，鲜艳犹如曼珠沙华的血顺着尖削的脸颊淌下，滴落到了那修长苍白的手指上。

　　唇边，诡异的冷笑忽然勾起了弧度，黑袍年轻人定定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鲜红血色，缓缓将那抹腥红伸至唇边，伸出了柔软的舌尖，轻轻舔噬。

　　“好久没尝到了啊……血的滋味。”

　　话罢，那沾染这鲜红的修长手指，几乎是在瞬间，穿越了眼前一身华装的贵族男人的胸膛。

　　“我似乎没有告诉你呢，不要用那肮脏的手碰我，人类。”

　　鲜红色的液体四下纷飞落下，溅得黑衣男子的脸上点点殷红，他默然回头，看向那角落里一群无动于衷的贫民呆滞的眼神，最终合上了自己的眼眸。

　　“真是无趣的种族……人类……”

　　无知，贪婪，面对同类的死亡，冷淡且漠然……

　　这就是人类？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无趣了……

　　“啊啊……看来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方，害兽就是害兽，为什么你一出现，我就得加班呢？”

　　思绪猛然被上空传出的声音所打断，黑衣人抬头，却见不远处的建筑上方，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正默默的注视着他，冰冷的镜片下，狭长的双眼里尽是深邃。

　　脑中徒然一痛，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熟悉得让他心中难得的涌起了不安的情绪。

　　“雷·安德里，伦敦安德里家族幺子，出生年月不详，死因……”

　　一个纵身越下，威廉翻阅这手中的死神剧场，神色淡漠的瞄了眼前的黑袍男子一眼。

　　“死因：调戏魔界及新魔界之王而糟其杀戮？这样写，如何？”

　　转过了身躯，黑袍男子带着那一脸艳丽的血迹，看向眼前易容整齐的男子，凝眉半晌，忽然勾起了唇角。

　　“死神？我们认识？”

　　将自己的眼镜扶了扶，威廉皱了皱眉头，细细看了对方一眼，才有垂下目光。

　　“我从不和你们这些害兽打交道，不过……你的话——”

　　将自己的钳杖拿起，自怀中夹出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威廉微微鞠躬，眼睛却静看着眼前的男子。

　　“威廉·T·史皮尔斯，初次见面。”

　　微微愣了愣，黑衣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接过了那张名片，看了一眼。

　　“啊啊……你还是老样子，非要这样折辱我们死神的尊严不可么？害兽？”

　　看着眼前人如此，威廉不悦的撇撇嘴，心头恨死了那个该死上司，凭什么自己的名片还得被同一个人再扔一次。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终于还是笑了起来，挥手将那名片抛开了去，开口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愣了愣。

　　“既然这样，也请你不要给我们这样的害兽添麻烦啊。”

　　脑中，钝痛再度涌起，黑袍人说出这话的同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怎么好像……刚才这个场景，像在那里见到过？

　　溅起鲜血的红衣女人，嚣张恶劣的红发死神……还有……还有……那只猛然打开自己双臂的，纤细的手。

　　轻轻叹口气，威廉终于还是不再说什么，上前将眼前的人一把拖了起来。

　　“把你脸上的血擦干净，去换身衣服吧，在伦敦，谁看到你这个样子都会调戏你，拜托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工作量了，魔王陛下。”

　　于是，当那身着漆黑燕尾服的颀长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时，便是威廉也不得不无奈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非同一般的俊美。

　　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行头，男子朝威廉点点头，微微一笑后，转身就出了试衣店的大门，等威廉也走出来时，却见那人正站在一间壁柜前静静的出神。

　　默默走到那人身后，发现壁柜里陈放的，都是凡多姆公司的新品玩具，而眼前的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这一堆的玩具面前，沉默不语。

　　真的忘记了啊……不过这样看来，就算是忘记了，他也还是与那个少年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应……

　　这样的话，应该不难。

　　正如此作想，便忽听身后，那带着稚嫩的嗓音，却低沉沧桑的声音，蓦然传至耳际。

　　“塞巴斯钦！！塞巴斯钦·米卡·艾利斯！！”

　　威廉猛然转过身形，却见那一身宝蓝色的少年，正冷冷的站在大街对面，深邃的蓝色眼眸，瞬也不瞬的看向他身边一身纯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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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巴斯钦！”

　　耳边，猛然传出了一声轻喝，意识还还来不及做出回应，身体，却已经先意识一步，转了过去。

　　黑衣的青年愕然的看着大街对面，那个宝蓝色的瘦小身影，眼底猛然有一丝微光闪过。

　　深沉的宝蓝色痛苦，优雅却不失气度的身影……还有那完全不符合这个年岁的深邃……

　　若不是经历过绝对的灾难和痛苦，如此一个少年，又怎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气度？

　　这个少年……这个少年……倒是有趣。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大街对望着，彼此的目光相互胶着，深深的把对方，印在了自己的眼底。

　　良久，少年伸出了自己的手，狠狠的扯下了自己右眼上再次附上的眼罩，紧闭的右瞳豁然睁了开来，霎时间，淡紫色的瞳孔处，华美诡异的契约之印闪现出无尽华芒，仿若刻印一般，深深的印到了黑衣人的眼底。

　　手背上的痕迹，一阵阵的刺痛，魔王陛下的双腿，忽然有些站立不稳的的向后靠去，苍白的手盖住了额头，痛苦的拧紧了自己的眉梢，可目光，却依旧牢牢的看着对面的少年，一刻不肯放松。

　　是他……那个和我签订永恒契约的人……居然就是这样一个人类的孩子……

　　手背上的印记，蓦然又偏黑色的血痕，丝丝缕缕了的涌了出来，头疼得快要裂开一般，一些陌生却熟悉的画面，自眼底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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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命令！！只有骑士不准离开我身边！！不准背叛我！！”

　　“yes，my'lord.”

　　只要是您的希望，我会陪伴您到天涯海角，就算王座崩塌，闪亮的王冠褪色，在堆积了无数的尸骸上……

　　继续堆积的尸骸上头，我都会陪在无声倒下的小小国王身边……直到听到您喊出“将军”的那一声为止。

　　“如果连我也说，你还有可以拥有未来的机会，少爷信么？”

　　“恶魔，也会让人拥有未来么？赛巴斯，你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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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的目光渐渐凝结起来，那些涌起的画面就像云雾般，模糊不清却又真实存在，黑衣的男子背靠在壁柜的玻璃橱窗上不断的喘息，垂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

　　“赛巴斯！！”

　　眼看着对面的人情况不对，夏尔皱皱眉，缓缓从街对面向他走来，看着那优雅而平缓的脚步一步步踏过来，黑衣的青年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抓扒着自己的心脏，疼得撕心裂肺。

　　“站住！！给我站住！！”

　　捂着头，一声轻喝，让那少年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却在下一秒，继续义无反顾的走了过来。

　　一边的威廉看到这样的情况，终于还是叹口气，起身拦住了夏尔伸出的手。

　　“伯爵……”

　　轻轻朝少年摇头，威廉看着少年眼底的光芒，无比沉重。

　　见身边的死神凑到了少年耳边，细细碎碎的说了些什么，再抬头时，那一身宝蓝色的少年眼底滑出一抹震惊的神色，再度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却泛起了一种不知明的自责情绪，虽然转瞬即逝，却看得真切。

　　却见他走上前来，一手拄着骷髅装饰的手杖，另一手，缓缓的向他轻轻伸出，大拇指上看起来有些显大的蓝色钻戒，在伦敦迷茫的阳光下闪耀着清澈刺眼的光辉。

　　“喂，抓住我的手，你会好受一点。”

　　不容置疑的语气，配合着那优雅却不失气度的稚嫩面庞，竟让人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脑中的剧痛在不断的侵袭，黑衣人却丝毫没有顾及，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那双纤细稚嫩的手，很久很久，才慢慢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才将手伸出，却见那少年不耐烦的一把将他的手握住，力道虽然不大，却攥的很紧很紧。

　　脑中的疼痛，莫名其妙的止住了，黑衣的魔王看着眼前少年老成的孩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还记得我么？”

　　冷冷的开口，少年定定的看着他腥红色的眸子，将他那难得迷惑的神情，深深印在心底。

　　“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

　　有些抱愧的垂了眼帘，尊贵无比的魔王陛下头一次发现，在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他竟会涌起不知如何反抗的情绪，好像在这个少年面前，自己不是魔王，不是裁决一切的裁决者，再也做不到对他人的冷眼旁观。

　　少年眼底的神色，微微一沉，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动容的表情，甚至于，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极好。

　　“我是，夏尔·凡多姆海伍伯爵，请你记好。现在，跟我走，你看起来需要休息。塞巴斯钦。”

　　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夏尔万分平静的叫出这个名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这般的理所应当。
　　眼前的人愣了愣，却没有挣开他的手，很久很久，才忽然露出了一个夏尔熟悉无比的温和笑容。

　　“我明白了，凡多姆海伍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