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佛剑分说】天上掉下个娃他娘》笔名难取

8、第八章

　　傍晚时分，佛剑刚刚结束晚课，正准备用些干粮裹腹，便听得阿兰若走进来。
　　他抬头看她：“你回来了。”
　　阿兰若“嗯”了一声：“还带了两个修者，他们家乡遭受邪人侵害，欲寻求神渊佛境的庇护。”
　　佛剑望向她身后：“那么，人现下何在？”
　　阿兰若道：“吾令他们先去神渊佛境求助。”
　　佛剑甚是奇怪：“嗯？”
　　她淡声道：“原本吾是想将他们直接带来找你，但后面还是作罢，一则你伤势未愈，恐不能远行，二则你去与不去该由你做主，吾不可越俎代庖，若令你为难总归不合适。”
　　佛剑平静道：“无妨，你不必太过顾虑。”
　　光影明灭中，阿兰若神色不明，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眼中是一种无奈的悲悯。
　　佛剑道：“今日山下可有所见识？”
　　阿兰若将银票还予他。
　　佛剑便明白了，想必见识经历不是太愉快。
　　阿兰若轻声道：“佛剑，吾想，吾有些明白你的话了。”
　　佛剑垂眸看她：“吾宁愿你不明白才好。”
　　她抬眼看他，目光奇异：“人间，如此之苦么？”
　　佛剑忖度道：“众生皆苦，只是纵使如此，依旧不能磨灭生者的希望。”
　　他缓缓道：“人脆弱又坚毅，即使再多苦难，也依旧满怀希望。”
　　阿兰若长长叹息一声，又问：“那两名青年，会得到帮助么？”
　　佛剑道：“神渊佛境不会拒绝求助，若是无人，辩机自会来寻吾。”
　　阿兰若望着他，微微一笑：“佛剑，众生有你，是幸事。”
　　佛剑淡声：“此乃佛者应尽的责任。”
　　阿兰若只是笑，却不再言语。

　　辩机终究未来找佛剑，那便是佛门派了其他人去。
　　夕阳西下之时，阿兰若坐在瀑布边上，同那株小草聊天。
　　那小草自从被她赋予长生之气后，便仿佛开了灵识，她说话之时，只见它脑袋低垂，似乎在专心听她讲。
　　听她讲到高兴处时，又左右摇摆茎身，像是手舞足蹈一般。
　　阿兰若咯咯笑着，用手指头逗它玩，小草便极是依恋地缠绕着她的手指。
　　佛剑出来唤她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便道：“吾今早觉得这草似乎有一神秘力量相护，莫非是你赐予的？”
　　阿兰若笑：“对啊，吾看你一人独修甚是孤独，便令这草儿陪你，它现在已有了灵识。”
　　佛剑并不拒绝她的好意，虽然他鲜少会感到孤独，亦只是道：“既是如此，吾可时常诵经予它听。”
　　阿兰若闻言，噗嗤一笑：“也好，可助它修行。”
　　再看那草儿，不断摇摆，似乎很高兴。

　　两人回到内室，阿兰若道：“佛剑，吾还有一事相问。”
　　佛剑听她语气郑重，颔首道：“你问。”
　　阿兰若道：“吾今日理解了何为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可这被诛之人，死后亦是进入无间，他在无间亦要经受万年苦楚，或许仍不能消其怨恨之意，那么，这业，算是斩断了么？”
　　佛剑忖度半晌，正色道：“吾明白你的意思，世人有云，送佛送到西，阿兰若可是此意？”
　　阿兰若道：“正是。”
　　佛剑缓缓一笑：“为善为恶，本就是人的选择，阿兰若，吾不能永远替他人做选择。”
　　阿兰若道：“那么，这业可如何消？”
　　佛剑道：“需得他自己放下，才可消，他本可以选择放下，也可以选择拿起。”
　　阿兰若轻叹：“若是此业不消，诸多怨魂停留无间，只怕无间亦大乱。”
　　佛剑道：“阿兰若，佛曾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放下屠刀，是他诚心悔悟，无间之罚，亦是一种令他悔误之法。”
　　他说：“人之一世，不过是索取和偿还交替的过程，凡事皆有代价。”
　　阿兰若细细忖度着他的话，她本意不过是来人间探查世态，再与天之主共同商定策略，如何减少生灵涂炭之事发生。
　　如今来看，却是人间不得不为，邪人不除，人间亦是炼狱。
　　如此看来，无间之地，想必未来一段时间，亦是超负荷运转之态。
　　倒是如何能令那些怨魂得以超脱，重入轮回，许才是更重要之事。
　　思索半晌，她问：“佛剑，可否请你每月为那些逝者念诵经文，为他们超度？”
　　她淡笑：“众生平等，经历生死劫，到了无间，他们亦有被超度之权。”
　　佛剑望着她，见她眼底一片清明，颔首道：“当然。”
　　阿兰若道：“多谢。”
　　佛剑道：“无事，吾尽吾所能。”

　　临睡之前，佛剑再帮阿兰若运息调整，发现那邪力和佛力已然结合，此时她体息平稳，竟无任何异状。
　　阿兰若笑：“莫不是这佛力感化了邪力，要在吾腹中生出一颗舍利子？”
　　佛剑道：“佛门确有此先例。”
　　阿兰若很是惊奇：“此话当真？吾从未听过。”
　　佛剑分说道：“此人便是那堕入无间的圣者。”
　　堕莲身上，竟有如此多的秘密。
　　阿兰若出生之时，堕莲便已是上任无间主之女侍，待她承袭无间主之位时，她又成为她的女侍。
　　天父地母告诉她，堕莲虽为女侍，却修为高深，令她多向堕莲请教学习，方能更好治理无间。
　　佛剑观看她神色，心下更是确定了她的身份。
　　阿兰若虽是好奇，但亦知晓佛剑此人极有原则，不该说的，便绝对不会说，便也不再追问。
　　该知晓时，她总归会知晓的。
　　佛剑见她不再追问，不由一笑，论起分寸，她比任何人都懂。
　　只是他此时不知，一语成谶。
　　后来他经历了许多，方才见到她和圆儿，突然就回想起了今日之话。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皆早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