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28、第26章 亏欠

　　大夫陈闲安先行离开了，并留下话，让苏璃最好还是好生静养，现在的身子还不宜有太多心情浮动。林素替翻着白眼的苏璃应下，在陈闲安告退离开后便是一巴掌拍在了苏璃头上，没好气地看着她。
　　“娘亲，为什么打我？”苏璃捂着头，委屈巴巴地问道，声音软绵绵的，像是能甜化人的心一般。嗯，苏璃已经能很纯熟地运用撒娇卖萌这样的套路了。
　　林素毫无办法地看着苏璃，心中一软，旋即又再度硬了起来，娇美的容颜带有几分严肃之色：“阿璃，一直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我哪里胡闹了啊？”苏璃这回是真的觉得委屈了，胡闹的是苏大小姐，这和我苏璃有什么关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举动都很得体好不好？就算是所谓的“装失忆”，那也是脑洞大开的苏霖弦说的，我对这个世界是真的一无所知好吗？
　　嗯，没错，苏璃已经忘了她为了尽量不露破绽而去模仿苏大小姐的“率真”的所作所为了，比如说刚才对陈闲安的称呼……
　　“嘴硬。”林素很中肯地给出了一个评价，但漂亮的眸子里却依然尽是对小阿璃的宠溺与怜爱。
　　“我的嘴是软的，要不娘亲你亲一亲试试！”苏璃很认真地说道，心中却是咯噔一跳，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是不是太孟浪了？
　　林素噗嗤一笑，像是绽开了锦簇繁花，温柔的眼波也带着笑意看着苏璃：“阿璃，你不是早两年就不让娘亲亲了吗？还说着什么女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现在，怎么又变卦了呢？”
　　惊！
　　苏大小姐和她娘亲，真的亲过啊！一般来说，在襁褓孩提时，被娘亲亲吻嘴唇也很正常，不就是母爱泛滥作用下的结果。但在孩子稍微懂一些事之后，就很少这样做了吧。至于亲吻嘴唇，那更是基本没有了。可是，她们俩，居然是在前两年、也就是苏大小姐十三岁左右停止的？
　　女女授受不亲，这话说得……太不对了！百合无限好，只是不能生……啊呸，这可不是百合，林素可是苏大小姐的亲娘嘞！
　　“我还是个孩子！”苏璃脑中虽然想着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但还是没忘了和娘亲搭话。
　　“好好好，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小阿璃。”林素笑着，顺手揉了揉苏璃有些蓬乱的头发，“不过，阿璃，你要不要沐浴一番？你被抱回来的时候，身上可还沾着血呢，只是简单地擦拭了一下。现在，倒是可以好好洗洗风尘了。”
　　沐……浴？
　　我的天呐！昨天才刚洗过啊！也不对吭，夏天一天洗一次澡不是很正常嘛，再加上身还有血迹，洗洗也没错。可是，问题不出在这里啊！娘亲，我的亲娘啊，你是想让我贫血而死吗？
　　林素回身去端盘子了，倒是没有注意此刻苏璃有些呆滞的神情，她笑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饿坏了小阿璃可不好呢。”
　　话罢，素手便捏了一块散发着清香的桂花糕送喂到苏璃嘴边。苏璃对于林素的喂食有些不适，但还是很乖巧地一口咬走了。桂花糕很是酥软，入口便是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甜丝丝的，美味非凡。
　　苏璃将这咽下之后，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自己这个没良心的，赶紧向林素问道：“娘亲，言儿怎么样？她有没有事啊？”
　　“言儿也没什么事，先前陈大夫诊断，言儿和你服用了同一种丹药，不过她毕竟是普通人，现在应该还未醒转。”林素端来了莲叶羹，笑道。
　　苏璃微怔，言儿居然也有资格被苏家大医师诊断？倒不是苏璃有多看不起言儿这样的侍女，而是这个世界侍女的地位本就低下，相比之下陈闲安这样的一家的首席大夫地位就高多了，他也会对言儿诊断？
　　不过，也有可能是陈闲安心境自然一些吧，医者父母心，他们眼里应该是没有地位、亲疏之分的，只要是伤病之人，他们便会尽力医治。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言儿是苏大小姐唯一的贴身侍女，这“唯一”二字，可就耐人寻味了。
　　苏璃张口，吃下林素喂来的嫩白的莲子，味道鲜美，确乎一绝。苏璃的眼瞳瞬间就亮了起来，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被人喂着的感觉，当即接过林素手中的瓷碗，姿态坚决。
　　林素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吃着莲叶羹的苏璃，有些疑惑不解。小阿璃不是有着“能被喂我就绝不自己吃”的人生信条吗？为什么突然又开始自己吃起了东西？
　　林素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阿璃，你不会向来都喜欢娘亲喂你吗？现在娘亲真的喂你，你怎么反倒要自己吃了呢？”
　　苏璃闻言，差点一口把汤给咳出来？喜欢娘亲喂？苏大小姐，您都是快成年的人了，居然还喜欢要人喂？你这让我怎么编理由？
　　于是，苏璃赶紧对自己的反常行为进行补救：“娘亲，我都快要及笄了，总是缠着要娘亲来喂，也不太好吧。”
　　“可是，你上次不是还说，就算是成年了，也要赖在家里让娘亲喂你吗？”林素有些迟疑地说道，美眸中闪着些许复杂的神色。
　　她怀疑了！
　　苏璃心中一惊，感觉冷汗都直冒出来。毕竟是苏大小姐的亲娘，而且是一个女人，心中**的女人，她对于苏璃的变化起了疑虑，但只是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
　　尽管苏大小姐的性格变化莫测，每天都表现都像是一个新的人，但林素可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比较透彻，她比较清楚自己的女儿在什么情况下会有着怎样的言语和举措，而自己的举动，已经有很多处都不符合她的预期。
　　必须要补救一下！不然如果真的被确认自己不是苏大小姐，鬼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苏璃眼光流转，却是极其认真地反问了一句：“娘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林素居然还真的想了想，认真的姿态让强装镇定的苏璃心中有些发虚，就算那容颜再漂亮、再像现在的自己，苏璃也觉得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恐怖。
　　“大概是，一月多前吧。”林素道。
　　“一月多前？没有的事。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存在的，娘亲你肯定是记错了。”苏璃的表情依然镇定，心中却还是心虚万分。现在只能强装冷静，让林素认为自己在抵赖，这样便多半可以打消她的一时疑虑。
　　或许天意如此，就如苏璃所想，林素一怔过后，便是嘴角弯弯。“好好好，是娘亲记错了，小阿璃可没有说过这么幼稚的话。”林素笑道。
　　苏璃心中舒缓了一口气，旋即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汤，顿时都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她极为确切地说道：“那是，我都是即将及笄的人了，不会这般幼稚的。”
　　听着这软萌的声音带着极其笃定的语气，林素笑得更欢了，甚至有些失态。在自己的宝贝阿璃面前，林素显然也是一个不注重形象的人。
　　终于，苏璃在林素混杂着宠溺、喜爱等等情愫下的目光中，把这莲叶羹吃光喝尽，末了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林素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与想法皆是被她压下。阿璃就是阿璃，是我林素的女儿，仅此而已。
　　苏璃又吃了一块糕点，觉得胃中饱暖后，便跳下床嚷嚷着要去看言儿，还要娘亲带她去。林素无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本就蓬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几分。不过苏璃毫不在意，娘亲摸自己的头？这可以例外，苏霖弦那家伙就不行！
　　随着林素走了一段距离，苏璃才感觉这些侍女居住的地方之偏僻。作为女眷，苏璃的闺房本就深居内部，而侍女们的居所，则处在还要向内的一隅。苏璃心中默然，但也理解，毕竟，只是侍女而已。
　　不久，便到了侍女所居的房屋群，各间房排列鳞次栉比，不过排得稍显紧密，也是为了节约面积吧。房屋相比苏家人的房屋还是稍显简陋，装潢也较为简单，往来的几个侍女，见林素和苏璃前来，便恭敬行礼称呼。
　　“请问，言儿住在哪？”苏璃看了看四周，还是觉得问问这里的“地头蛇”侍女们比较合适，自己可真不知道言儿住在哪里。而林素，她更是不知言儿的居所。
　　林素有些诧异地看了苏璃一眼，用“请”字，阿璃什么时候变得有礼貌了？
　　“奴婢这就带夫人和小姐前去。”其中一侍女再度行礼，谦卑地说道。
　　苏璃颔首，侍女便领着两人，前去言儿的居室。在路上和林素的交谈中，苏璃已经知道，言儿是在陈大夫确认无虞后，便被安置会了自己的居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须臾，苏璃和林素便抵达了一间房屋，侍女先前告退了，仅余她们二人留在此处。
　　苏璃环视了一周，大致看了看言儿的居所，布置简单，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饰品，有的，不是说几株青翠的盆栽。绕过屏风，才见后方的卧房，而苏璃看见之后，又是一阵无语。
　　诺德尔撒，也有双人床这种东西啊。
　　屏风之后的空间里，摆着四张双人床，也就是说，这间并不大的房屋中，却是居住着八人，而房间的另一隅还有着楼梯，楼上应该是还可以住人。的确，侍女的居所并非单层，大多是三四层的高度，但隐没在高大的乔木林中，也不算怎么明显。
　　苏璃心中微微叹息，向着那躺着言儿的床走去，在一边坐下。
　　即使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小美人依然是那样的漂亮，神态安然。苏璃凝视了言儿一段时间，没有言语。这便是，言儿，自己唯一的一个贴身侍女，一个还有半年及笄的年轻女孩。
　　明明自己来到诺德尔撒方才第二天，为什么，心中总感觉，对她多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