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5、第13章 辛苦你了

　　骤然被拉起了小手，明明对自己说了一万遍自己是个男孩子的苏璃，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苏霖弦的手好温暖这样充满少女心的事……
　　怎么会这样？劳资是男的，男的，男的！
　　老天，是不是有一具女孩的身体，性格就会越来越偏向女孩啊？难道雌性激素的作用效果就这么强大吗？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了，要谨记一点，我是男的，一直都是！
　　苏璃可能又忘了，她在藏书阁已经想过类似的问题了，而至于行为不要偏向女性，她也下过几次誓言了，然而，显然……
　　当苏璃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苏霖弦已经紧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离开。言儿也仅仅是欠身行礼后，便跟上了离去的两人。
　　一时间，这里，便只剩下那位青年，有些僵硬的微笑，不知何时已悄然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明的冷笑……
　　“哥，你拉我走干什么？他是谁啊？”苏璃一路被苏霖弦牵着走，此时终于是有些疑惑地问出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阿璃，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还要装呢？”苏霖弦停下脚步，手很是自然地搭上苏璃的头，轻轻抚着柔顺的发丝，声音依然是温和清朗，似乎刚才的冷漠话语并非他所言。
　　苏璃强忍住一巴掌拍死苏霖弦的冲动，我一直，都很讨厌比我高的人摸我头啊……
　　“不要摸我的头发！”苏璃一把抓住了那揉乱了发丝的手，抛了开来，略有不忿地说道。
　　苏霖弦又是无奈，我都习惯了你让我怎么办？得得得，尽量吧。
　　于是，甩开了苏霖弦的手之后，苏璃开始考虑起怎么回应苏霖弦刚才的话。不喜欢他？那是苏大小姐的态度，不是我的，至少现在不是。装？呵呵，不予置评……
　　好吧，苏璃现在不用思索了，苏霖弦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继续刚才说的话题吧。我们老爹这一辈有四个人，大伯苏天凡，老爹苏天临，三叔苏天群，以及姑姑苏寒……”
　　然后呢，从这里一路走到苏璃的房间前，苏霖弦也向苏璃大致介绍了一下苏府的主要人物，至于云渺郡的苏家其他支脉，苏霖弦自己都记不清，更遑论介绍，所以也就没有多论。
　　接下来，两人就进入了房间，在桌子两旁的椅子上相对而坐。看了看苏霖弦的脸，苏璃居然觉得很好看，怕是又少女了一把……怎么可能？我，呃，我只是嫉妒他长得比曾经的我帅而已！没错，就只是嫉妒而已！
　　“所以说，刚才那个人，就是苏霖良，我的堂哥？”抛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苏璃双手习惯性地托腮，轻声问道。
　　看着小阿璃如此可爱的神态，苏霖弦不禁莞尔一笑，说道：“不然呢？我们这一支，年轻一辈只有三个人，除了你我便只有他了。”
　　指尖在娇嫩的脸上轻轻滑动，感触着自己的温度，苏璃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刚刚要离开地这么快？他很让人讨厌吗？”
　　“是很让你讨厌啦小阿璃！”苏霖弦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光，旋即又恢复了对苏璃的温和，笑着说道。
　　没有察觉到苏霖弦眼神变化的苏璃自然没有多想，而是说道：“为什么会让我讨厌？”
　　“哎呀，小阿璃，一直这样装着就没意思了嘛……”苏霖弦本来是嬉笑着说道，但看到苏璃有点危险的表情之后，他立刻正经地说道：“因为我讨厌他啊，阿璃是我妹妹，肯定是和我同一战线嘛，所以也就讨厌他咯。”
　　听着苏霖弦这如此扯淡的答案，苏璃忍不住又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一瞬的风情倒是让苏霖弦有点呆，不过苏璃没有注意罢了。此刻的她，在想一个问题，苏霖弦，为什么讨厌苏霖良？
　　等等，苏霖良，苏霖弦，只有两个人，所以是因为家主这个位置吗？但是，现任家主不是苏霖良他老爹苏天凡吗？如果没意外情况应该是世袭的吧，嫡长子为先，也不会有什么可争的。所以，那是因为什么？
　　苏霖弦静静看着苏璃思索的神色，心中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陌生感，其实这种感觉在昨天就有了，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多想了而一笑置之，现在再度浮起，是那样的清晰。虽然真正要苏霖弦来说，苏璃到底有哪里让他觉得不对，他也说不出什么，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小阿璃，变了。
　　于是，现在的气氛渐渐微妙了起来，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阿璃，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片刻之后，苏霖弦率先打破了沉默，对着还在托腮垂首的苏璃轻声说道。
　　“啊？嗯呐，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吧。”苏璃在沉思中被兀然惊醒，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似的，愣了片刻之后才说道。
　　苏霖弦看着苏璃被惊醒之后的一系列表情，莞尔一笑，习惯性地又伸手摸了摸苏璃的发丝，才起身说道：“那我走了，小阿璃。”
　　“快走快走！”苏璃的怒气值差点又爆表了，扔开苏霖弦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尽管苏璃的态度不好，语气也尽量是凶巴巴的，然而说出口的声音依然是娇柔软萌的……
　　苏霖弦苦笑着摇摇头，笑他的苏小公主，也笑他自己，貌似，刚刚还对自己说过尽量不摸小阿璃的头发来着……好吧好吧，这个不重要，现在的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苏霖弦在苏璃不满的眼神中离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苏璃一人。
　　现在，蓝晶城苏家的基本组成也了解了，就差对号入座了。而至于苏霖良这所谓的堂哥，虽然苏霖弦和苏璃都不喜欢他，但自己需要对他的态度，还是要由自己看着决定，毕竟至少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还好啊。
　　所以，现在要干嘛？对哦，早上言儿貌似说要洗头发来着，嗯呐，还是跟着苏大小姐走，贯彻她的传统吧，毕竟她才是正宗的女孩子。嗯？不对，貌似以前在网上看见过，生理期期间还是最好不要洗头发，呃，所以，要不要洗啊……
　　算了算了，这个世界的人可能和地球人不太一样吧，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世界就养一种人，到底要不要洗头，还是看看言儿吧，怎么着她也比自己这个门外汉更清楚一些吧。
　　的确，就如苏璃所预料的，言儿很快就来敲门了。应答之后，言儿也就进了房间，依是欠身行礼之后才说道：“小姐，温水已经打好了，是现在梳洗吗？”
　　好吧好吧，看来这里是没有这样的说法的，那就老实一点遵守着吧。不过……
　　苏璃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刚刚自己和苏霖弦扯皮的时候，言儿也没有闲着，而是去为自己准备了温水，心中不免有些触动。的确，被服侍的人们活得轻松光鲜，但这是因为他们本需做的事有人替他们做了，因而受苦受累的，不过是这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侍女们而已。
　　突然觉得大泽乡起义的老陈那句话很有道理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勺，而有些人一出生就被打上奴隶的标签？大家族的子弟娇贵，难道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注定是卑贱之人吗？说到底，难道不都是人？
　　尊卑？笑话，那只是封建时代套在百姓身上的枷锁罢了，为的不过是便于管束，实际上哪来的什么尊卑？况且，附加的枷锁，历来是要被打破的，就像一个规矩最终的真正宿命，也并非是被遵守。若是人人都完全遵守规矩，一丝不苟，不出分毫偏差，这个世界哪里能够进步？
　　若是遵守规矩，老陈会发动中国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虽说被镇压了，但还是极大地动摇了秦朝统治，这才有接下来的刘邦项羽推翻秦朝的故事。若是遵守规矩，哥白尼会在宗教礼法之下提出日心说？虽说日心说还是不正确的，但至少哥白尼推动了人们对宇宙展开更深切的了解。若是遵守规矩，牛顿会在苹果落下之后探索出万有引力？怕是只会将其当做正常现象而不予思考而已，虽说牛顿很苦逼地没算出万有引力常量，但至少为经典力学体系填补了一大块空白。
　　但这并非是说规矩不该遵守，而是像高压统治、错误礼法和日常观念偏差等等错误的规矩不该遵守。规矩既然存在，必有其存在的意义，自然可以遵从，但错误的规矩，正应该被推翻。而所谓尊卑之分，也不过是一种错误的规矩罢了。
　　而地球的现代社会，尊卑这种观念淡了许多，但仍是存在的，像什么人种歧视啊，什么城乡差异啊，还有什么贫富分化啊等等。但是，就像老陈说的，这些看似尊贵的人，就真的在人格上比其他所有人高一级？显然的，答案为否。
　　所以说，现在想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感叹一下像言儿这样的侍女的生活而已，真的是，很累的呢。但自己刚才，也只是独自发发牢骚，说真的，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大趋势，但是，某些小事，自己现在这种身份，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言儿低头站着已经有一会儿了，刚刚苏璃没有回应，在她眼里小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不好打扰她，便静静站在一边保持着沉默，心中感叹着小姐终于开始努力了。心念流转，直到——
　　“言儿，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