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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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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嫁去誉王府八年了,生了两个女儿后再无所出。
臻氏一族很是着急,于是臻宜,为巩固两家关系即将嫁予誉王。
臻氏嫡支中,大小姐臻湘一年前与正德十年科考状元郎成婚,年仅十四岁的三小姐臻宜于明年开春及笄后入誉王府为侧妃。
母亲曾问臻宜,委屈吗?被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此后她人生很大概率就是一堵宫墙和方方正正的天空。
只记得臻宜当时明明还很稚嫩的脸庞却是一脸正色,义正辞严地说自己愿意为家族为臻府付出,这是作为臻家女儿应该承担的责任。
抛却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她心底里,也是愿意的。
臻宜还清楚的记得她八岁那年,姑姑臻嘉出嫁,誉王一拢红袍喜服,嘴角永远噙着笑意,脸庞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异常。
明明作为皇子本该高高在上生人勿近,往后每到臻府,他却总是那副柔和的表情,逗弄着当时还是半大小孩的臻宜、臻湘和臻家的小子。
初秋,微冷、雨水湿润的季节。
“臻宜臻宜。”少年皱着眉头溜进她的小院,“你真的要嫁给我三哥吗?”
彼时的臻宜,正坐在小院池塘边的亭子里,和丫鬟一起往池塘丢鱼粮,“咯咯”地笑着,神采顾盼飞扬。
听到韩子归的声音,臻宜停了手上的动作,敛了神色福身行礼,“臣女参见七皇子。”
七皇子韩子归今年十五岁,当今皇后的嫡幺子,极受圣上疼爱。
“你真的要嫁给我三哥了吗?”韩子归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
坐在凉亭的茶椅上,臻宜屏退左右,行云流水地给韩子归沏茶,并未正面回应他的问题。
“七皇子请。您又溜了出来,父亲又该生气了。”臻宜的父亲是翰林院太傅,是诸皇子的老师。
韩子归盯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沉默了片刻,臻宜点头,缓慢而又坚定地说。
“为什么?他是你姑父!”韩子归皱着眉头,死死的捏着茶杯。
臻宜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抿着茶。
“臻宜,是不是老师逼你的?你等我,我这就回去求父皇把你许配给我……父皇那么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
臻宜心情有些复杂,酝酿片刻,说,“子归,我是愿意的。”
韩子归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纤纤如嫩荑的双手,“三哥是你姑父!且不说他大你十岁,就是你姑姑也不可能……”
听了这话,臻宜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姑姑不喜,这是必然的。可那又能怎样?臻家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它想要的,只是一个男嗣,一个和臻家有直接血缘的皇子皇孙。
她抽回手,打断韩子归的话,“好了,七皇子请回吧!”下逐客令。
她双手是那么的温暖,说出的话却如同寒冰。
韩子归看着她清秀稚嫩的脸庞,沉着脸低声道,“臻宜,你会后悔的。”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臻宜笑了笑,睫毛弯弯,眼中尽是希冀。
正德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臻府嫡三小姐出嫁。
对于这场婚礼,整个大陵是抱着嘲讽的。侄女嫁姑父,姑侄二人共侍一夫。浑然不成体统!
红妆十里,京城尽是一片火红。
韩子归混在大街上迎亲的队伍里,不同于周围人为得博/彩而喜气盈盈的脸庞,他脸色阴沉,拳头紧握。
他深知,从此以后,臻宜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再与他无关。
生生的两端,他们彼此站在两岸。红尘初妆,命格无常。
婚房。
韩子期用秤挑起红盖头。
臻宜低着头用余光看着他挺拔的身躯,脸上染上红晕。
“小臻宜。”韩子期眼中闪过几丝嘲弄,“臻家,太急了。”
闻言,臻宜兀的抬头,看着韩子期脸上的不屑,心头阵痛。
不久后,红浪翻滚,红烛摇曳。
一朝得偿所愿,臻宜本该高兴的,但韩子期嘲弄的话语,时时萦绕耳边。
云雨散去,韩子期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唤丫鬟替他穿衣后,潇洒离去。
臻宜的奶娘李嬷嬷掀开床幔,看着妆容憔悴、正抱膝发呆的臻宜,一脸心疼。
“小姐,苦了你了。”李嬷嬷拉起她的手,“誉王实在欺人太甚了!他把臻家置于何地!”
臻宜苦笑,却依旧为韩子期开脱,“嬷嬷,殿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欺欺人又如何,只要守得住这一切,即使颠簸生世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