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三]转角》川渠

2、邻居

　　“布爷爷，我肚子好饿啊，早餐吃什么呀？”一早醒来，周嘉汶就熟门熟路的推开了布家的门。
　　非常之巧，周奕霏之前在港一年多租住的一直都是更适合单身人士居住的酒店式公寓，虽然这次女儿只是来度假但也不确定接下去就没有长住的打算，为此她特意买下了一套精装修过拎包即可入住的公寓，而这公寓恰恰就在布家对面。
　　而布老先生虽然对于周奕霏很是不喜，但到底她曾经是并且现在也是儿子心上的人，再加上那小姑娘的确讨他欢喜。有一就有二，来来往往间，布家成了周家母女的食肆，布家老爷子成了周家小姑娘的全职保姆。
　　“汶汶，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鱼片粥么？所以布爷爷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条非常大的草鱼，姜丝鱼片粥刚刚煮好哦，还有汶汶喜欢的荠菜猪肉包跟水晶虾饺。爷爷晚上还给你做鱼头豆腐煲跟炸鱼脆骨、熏鱼片哦。”大概就是合眼缘吧，没有科学的解释，布顺兴就是喜欢这个小女孩，满心的要讨她欢喜。
　　周嘉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喜欢她不次于外公外婆的老爷爷，“听起来就好好吃哦，布爷爷你对汶汶真好，汶汶好喜欢你哦！”说着就凑上去抱住了老人的腰。
　　“汶汶，还不去洗手准备吃早餐？”周奕霏其实是跟着周嘉汶进来的，她不过转身把门关上的功夫，眼前这一大一小就上演了一场舐犊情深的戏码，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这孩子周围真心关爱她的人太少了。“兴叔，这些天实在麻烦你了。不时在你家吃饭，汶汶还常常来打扰你，麻烦你照顾她那么久，这些钱也不多，只是表示一下我的感谢。”
　　把眼前的信封推回去，布顺兴觉得他不喜欢这女人果然是对的，你看他这边跟人家小姑娘投缘所以对人家好讲的是感情，她妈倒好直接甩出一大把钞票来，看那个信封那个厚度绝对不是小钱，做大律师的果然喜欢以钱压人。“汶汶那么小吃得了多少东西、又花得了多少钱呢；再说了我本来就经常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看起来好像是我照顾汶汶，实际上是汶汶陪我，有汶汶陪我我都觉得年轻了好几岁连白头发都少了几根。你把钱收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个。”
　　“兴叔，这钱你如果不收下，我也不好意思再让汶汶打扰你了。现在物价那么贵，我们常常打扰你在你家吃饭，你说汶汶小吃不了多少，那我是成年人了，每天又有水果又有甜品，就当是我的伙食费吧。你也知道我本来是请了保姆的结果人家忽然出事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汶汶那么小，让陌生人带其实我也不放心，现在有你帮忙我也省心很多。这信封你就收下吧，里面也没多少钱，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而已。”周奕霏不喜欢欠别人情，她也知道这个兴叔虽然喜欢女儿对她可能也没什么恶感但绝对是没什么好感的，手上这个信封里面钱是不算少不过也不算多的，既然得了别人帮助，能回报一点也是一点。
　　做律师的就是厚脸皮，布顺兴愤愤的想，竟然用不让汶汶见他来胁迫他，“你也去吃饭吧。汶汶昨天说你们今天要去海洋公园，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中午吃的便当了，天气热所以我用冰袋镇着，还有餐后水果也放在包里了，你待会记得带上。外面垃圾食品太多了，又有色素又有味精，还不新鲜都是餐包什么的没营养的，自己家里面做是最好的。”布顺兴不太甘愿的把信封接过手，心里打定主意要收起来不去用它。
　　“好，谢谢你，兴叔。”周奕霏这一刻非常高兴，就算兴叔不喜欢她又怎样，他喜欢汶汶她就感激他。不过海洋公园好像不能带外食吧，最多待会把东西先放对门冰箱好了，反正里面一直也没放多少东西空间很大。

　　“汶汶，海洋公园好玩么？”一道男声突然插入。
　　周奕霏意外的看着布国栋出现并将两只冰激凌塞到了自己跟女儿的手里，“Jack，你怎么会来？”
　　“爸下午打电话给我说本来答应了要做鱼头豆腐煲跟熏鱼片给汶汶吃的，结果家里的燃气灶忽然坏了，要过两天才有人来修，所以叫我接你们一起去外面吃饭。我打电话给你不过可能没电关机了，所以就打给汶汶了，我听到很多鸟鸣有枭、鹦鹉的叫唤、八哥的蹄声还有画眉、黄莺、百灵的声音，就猜你们在雀鸟剧场，想着先过来看看，正好碰到你们出来。”布国栋解释道。
　　“布叔叔，你好厉害，我只知道这里有很多漂亮的鸟，都不知道是哪个是哪个，你听声音就能知道了。”周嘉汶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这个叔叔，她跟妈咪的那个同事叔叔真不一样啊。
　　布国栋蹲下身来，取了张湿巾帮小女孩擦了擦嘴角的冰激凌渍，“汶汶，除了雀鸟剧场，你还看到了什么动物，告诉布叔叔好么？”
　　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跟妈咪还看了很多水母，都好漂亮，像伞一样，还有很多颜色；我们还看了海豚……布叔叔，下回，你跟布爷爷也一起来好不好？”
　　“好啊！”被人喜欢总是高兴的事，布国栋承诺般的点点头，“不过汶汶，你今天才逛了一整天海洋公园，怎么就已经想着下一次了？”
　　“都是妈咪啦，”周嘉汶忽然有些情绪低落，“妈咪说快要开学了，要我回澳大利亚陪外公外婆。可是我不想回去啊，我想留在香港，陪妈咪，而且我也舍不得布爷爷跟布叔叔你啊。”
　　“可是汶汶，我们不是说好了，放假的时候你来香港陪妈咪，平时要陪着外公外婆的么，而且妈咪每个月都会回去看你的啊。你承诺过妈咪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周奕霏皱起眉来，这个话题她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她在这边真的很忙不可能很细心的照顾汶汶的总会有疏漏的，澳大利亚那边的话自己父母带总归比较令人放心而且祖辈对孙辈总是比较疼爱的，而且她本身是律师对这种违反诺言什么的本能的有一种反感。。
　　“不要么，我不要么。”说到底周嘉汶还是个才六岁多的孩子，被娇宠着长大，一向和颜悦色的妈咪忽然对她板起了脸，有些不高兴也有些怕。“外公外婆说，要我早点回去不然他们会想我的，可是才不是那样的呢，他们偷偷的说我听见了，我不在妈咪身边妈咪一个人的话就能早点找到对象，然后结婚生宝宝，我不要爸爸不要弟弟妹妹，我要妈咪是我一个人的。”从只是不高兴甩头到哭闹然后哭泣到打嗝只用了两三分钟时间。
　　周奕霏抱起女儿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不由埋怨起父母说这些话也不注意下环境。“汶汶乖啦，妈咪当然是汶汶一个人的，我们不要新爸爸，不要弟弟妹妹。外公外婆乱说话呢，汶汶别在意啊。妈咪最疼汶汶了，汶汶不高兴的事妈咪怎么会做呢？”
　　“那，那，汶汶能跟妈咪在一起么？汶汶不想回澳洲，汶汶想留在香港陪妈咪。”哭泣声渐止，不过还是断断续续，很有一种讨价还价你若不答应我便再继续的感觉。
　　周奕霏无奈，女儿是自己的心头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汶汶不想外公外婆么？”
　　“可以打视讯电话啊，就像汶汶那时候跟妈咪打电话一样，如果很想很想的话我们可以坐飞机啊。妈咪不要丢汶汶一个人。”哭声是止了，不过周嘉汶改用她的小胳膊把周奕霏楼得紧紧的。
　　紧跟在母女两人身后的布国栋想，还是把他的心意再缓一阵子表达吧，现在汶汶才对他有些好感，如果他说想追周奕霏想做周嘉汶的爹地，恐怕那孩子会马上把他视为洪水猛兽列入拒绝往来黑名单吧。而且他也想搞清楚，Eva忘了他是为什么，失忆不外乎是外伤导致或者心因性的或者解离性的，他可以肯定周奕霏的失忆不属于解离症类型，那么就只有心因与外伤这两个方向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很紧凑，周奕霏还是搞定了父母，搞定了学校。
　　看着布家客厅里玩闹着的大小两只，吃过晚餐的周奕霏叮嘱了几声就微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布国栋的心意她有明白几分，但是她也知道他明白她的想法，汶汶不想要爸爸是一点，兴叔不喜欢她也是一点，她暂时只想专注事业也是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的关系会维系在邻居的关系上，最多只是关系很好常互相帮助的邻居，那条线不能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