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回头》佰盛_

5、纯粹情谊消失

　　距离物理考试开始的时间迫在眉睫，许洛辉在心里预估了一下这两天的考试状态。
　　对于其它的科目，可以说是稳操胜算，尤其在语文和英语方面，他向来是妥妥的天赋型选手。
　　许洛辉咬着口中的优酸乳吸管，坐直了，盯着眼前这个打着哈欠，散漫地翻笔记的身影。
　　“我记得最近没有惹你。”林御颜无辜地蹙眉，发现了来者不善的目光源头。
　　-“我也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
　　-“可是你知道你刚才的眼神有多凶恶吗？”
　　-“你觉得这次语文考试怎么样？”
　　-“呃？说实话，我最怕你突然的关心。”
　　-“我只是想检验自己的教学成果。”
　　-“那许老师得失望了，我早就准备好挂科了。”
　　许洛辉抽搐了一下嘴角。
　　他差点忘了，问林御颜考试结果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就是特别不理想。
　　林御颜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加油。”
　　许洛辉应了一句：“嗯，你也是。”
　　当时他满脑子只想着赶下一场考试，状态很焦灼，没去多在意除了笔记内容之外的事情。直到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后，他才慢慢回想起今天与林御颜的谈话。
　　再联想起曾经他们用教室里的花盆来盖对方头的美好场面，他越发觉得最近他们俩的精神都似乎有些失常。
　　当然，他丝毫不认为这种和谐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按照教研组以往疯子似的改卷速度，现在的语文成绩肯定改出来了。
　　樊数见他突然站起身想走的样子，疑惑地说：“洛弟弟，你的桌子还没搬回去呢……这么急着去哪？”
　　“我去看一下语文成绩，很快就回来。”
　　“怎么突然去看语文成绩了？你以往最不重视的就是语文。”
　　他的动作顿住了，脑中浮现的是和林御颜的打赌内容。
　　“因为不想屈于黑恶势力之下。”
　　“啊？”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许洛辉只能自己去翻班主任桌上的文件，找到打印着语文考试年级排名的表格。
　　第一名依旧是许洛辉，他满意地抿了一下嘴，将目光往下移。
　　没有在前五十名看到林御颜的名字，登时莫名激起烦躁的感觉。
　　许洛辉蹙眉，自语着：“啧，怎么是六十一名。”
　　但至少分数是进步了，许洛辉的目光紧盯着这个“119”，手指在上面摩挲。
　　回想起林御颜最近的学习状态，他越发觉得他其实没有在认真学。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弓着身跟作贼似的。”
　　许洛辉早就被走路没有脚步声的林御颜吓唬习惯了，但终究在声音方面的承受能力欠缺，所以每次安静环境中出现突然的人声时，他都会愣神一下，手上的动作也会下意识停顿。
　　林御颜定睛一看，发现许洛辉的指尖恰好落在他的名字上。
　　“专程跑一趟办公室，就为了看我的分数？”
　　“别自恋，我一拿起成绩单就能看到自己的成绩了，然后才勉强关心一下你的。”
　　“许老师真负责，我开始哭了。”
　　“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班主任叮嘱过我，要扶助你糟糕的语文水平。”
　　“那么，扶助成功了吗？”
　　“至少我认为是没有的。”
　　闻言，林御颜抽过成绩单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已经考得很好了吧。”
　　“你更应该关注排名。”
　　“至少在之前的学校，我的语文单科排名一般是一百几十。”
　　许洛辉沉默了，他想到自己的物理排名，好像和林御颜的语文差不多。
　　-“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看吧。”
　　-“这就回去了？”
　　-“不然我得一直待在这里吗？我还要去搬回我的桌椅。”
　　-“我帮你搬完了。”
　　-“离我的生活远一点，要是让其他同学看到，还以为我们的关系有多好。”
　　-“你的同桌就疑惑地瞥了我几眼。”
　　-“樊数？”
　　-“我对他的名字不感兴趣，不过看着还挺眼熟的。”
　　许洛辉回忆起林御颜初入班级时，和周遭同学的交谈内容，犹豫了一下，说：“你平时对身边的人，不是都挺好的吗？”
　　“嗯？除去你的话，确实是这样。”
　　“你都这么拘谨了，还能惹到人？”
　　“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
　　许洛辉知道又自找没趣了，看来林御颜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最近这句话经常被林御颜用来搪塞他。
　　今天的风刮得凛冽，一旁的窗户没拉上帘子。许洛辉感觉这凉意根本不像刚过完暑假该出现的。
　　他清了一下嗓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纯属好奇。”
　　“像你之前好奇区竞赛之后我被老师训话的内容，以便用此作为把柄？”
　　“啊……哈哈哈，我像是这种人吗？”
　　“很难不这么觉得欸。”
　　许洛辉听林御颜说这句话时突然变奇怪的语调，用眼神剜了一下他。
　　林御颜在模仿自己当初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又被他内涵了。
　　就在许洛辉绞尽脑汁构思着一些精妙的话，想去回怼这份阴阳怪气时，下课的铃声都响了。
　　外面的雨水撞在楼瓦上的声音很吵，许洛辉看这雨势如瓢泼，倒吸一口冷气，想起他没有带伞。
　　教室在放学铃响的那一刹那就变得空无一人了，他看樊数椅旁的书箱都倾斜得不成样子，看得出来当时跑得太急促。
　　许洛辉侧着脸看背后跟着的林御颜，带着一丝幽怨地说：“我没带伞。”
　　“你心里的算盘打得我都听见了。”
　　许洛辉扯起自己的衣袖，佯装擦眼泪，将嗓音捏出抽泣声：“你刚才对我阴阳怪气，我很伤心……可是只要你搭我一程，就可以完全抵消掉了，权当对我精神损失的赔偿。”
　　林御颜随手拾起被刚才一群人冲出去撞倒的雨伞，说：“行，反正我们住同个寝室。”
　　“嗯，走吧……哈？你说什么？”
　　林御颜睥睨着他，挑起眉，似乎还冷笑了一下，说：“你的绝望表现得可太明显了吧。”
　　他指了一下门口，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教室门口就贴着宿舍成员表。”
　　“可放假前的消息是说宿舍成员不变更啊，怎么突然打散重组了？”
　　“很不幸，当时谁也没预料到我会转学过来。”
　　许洛辉盯着表格，确认了好几遍，在内心悲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安排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毕竟这几天和林御颜的相处模式……似乎还行。
　　“明天中午之前，年级排名的表格……就能贴出来了。”许洛辉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他忙着咀嚼。
　　旬祝中学一直规定放学后仅有九十分钟的时间给学生处理洗澡和晚饭问题，虽然被学生诟病了很久，但奈何这里的学生本身做事情就特别讲求争分夺秒，于是后来发现这一规定好像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困扰。
　　“嗯，我到时候再告诉你我的想要的东西。”
　　“你别觍着脸就认定自己能超过我……呃，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你真想和我和谐地吃完饭再一起回去？”林御颜站起来，低垂着眼眸，好笑地看着他，“我们是舍友，我要回去占澡堂位的，再见。”
　　许洛辉嚼着食堂乏味的水煮白菜，许久无言。
　　看来，这世界已经被肮脏的利益博弈玷污了，人与人之间的纯粹情谊呢？
　　全都被林御颜这种利己主义者消耗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