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酒》于粒

19、第 19 章

　　她不想见章仰，可他却主动找上门来。

　　对着消息怔了许久，都没想好该怎么回复，最后，她索性退出了聊天界面。

　　不远处，章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冷然地转过身。

　　刚才，他无意中看见林晓园出现在这，心中暗想，她在这，会不会曾心可能也一起来了。

　　他便跟着寻了过来，一路看过来，却意想不到地，撞见沈越然给曾心喂橙子的画面，两人好不亲密。

　　两人自然亲近的画面，落入眼中，刺痛了他的瞳孔。

　　方才还雀跃的心瞬间冷却，唇角僵直地抿着。眼神如冰川一样森冷。

　　一股不能言说的情绪涌现，仿佛片刻就能将他的理智吞噬。

　　接着，他用手机给曾心发了条消息，结果她只看了眼，表情冷淡地退出界面，连个表情都没给自己回复。

　　那个沈越然就那么重要吗！

　　有他在身边，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也对，毕竟一直陪在曾心身边都是他，她们相处的时间更长。

　　而他呢，这些年里，在她的世界籍籍无名。

　　这会，章仰想多给自己一点勇气，上前跟曾心打招呼。今天是元旦节，新年的第一天，他想见到她，非常热切地想见到她。

　　可她，现在好像不想见到自己……

　　他向来无所畏惧，此时却犹豫不决。

　　几经斟酌后，沮丧地收回视线，迈着长腿离开，高大宽厚的背影渐行渐远，透着一些冷傲、疏远。

　　他的喜怒不重要，他们俩人中，他永远希望曾心能快乐一点。

　　学生时期的章仰很少会退让，他脾气不好，风评不好，打架抽烟样样都来。在那些朦胧的青葱岁月，那些不能做的事，他都做了个遍。

　　不知道那天起，他竟然开始心软了，竟然想摒弃一身恶习，想成为他以前所不齿的那类人。

　　因为什么而改变，年少时的他不得而知。

　　时过经年，岁月变迁。多年以后，他终于明白了那个答案。

　　那个刻在他心底的名字，叫曾心。亦是他的真心。

　　几人又坐着闲聊了会，意识到时间已不早，几人打道回府。

　　三个走到会所的大厅时，迎面走来曾心眼熟的面孔。

　　等那人越走越近，她看清眼前的男人。

　　曾心温声同他打招呼，“李屹凡，你也在这。”

　　李屹凡友好地笑了笑，回道,“是阿，我们在这吃饭。”

　　曾心看着他笑着，也跟着笑了起来，刹那间，又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等等，他说的我们！意思是不止他一个人，不会他也在吧！

　　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曾心怔怔地。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仰哥，你俩等等我。”李屹凡站在原地朝着前方说道，还把手举起来，对着他挥了挥手。

　　曾心石化在原地——

　　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她今天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却又偏偏遇到他。

　　把头垂得更低，她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章仰不要注意到她。

　　几人都走出会所，外面的天空早已换了颜色。街道上的路灯点亮后高高悬挂着。

　　李屹凡小跑几步，走到章仰的身旁。

　　待走近了，曾心才注意到，沈念夕也在。

　　她正坐在章仰车子的驾驶座上，看来，她等要和章仰一起回家。

　　想到这，曾心眸中光点暗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们的关系还是这样好。好像没有谁能撼动两人的关系。

　　沈越然本来准备送曾心回家的，但林晓园说她等会有急事，让沈越然送一下自己。

　　曾心也表示，自己可以走路回去，本来这离家也不远。

　　她这样说，还有另外目的。

　　听见曾心这样说，在驾驶座上的沈念夕客套地对曾心说：“曾心，要不你坐我们的车吧，你和我们顺路。”

　　我们，她是指她和章仰吗！

　　章仰和她的关系真好，就连两人住得近这种小细节，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这是生怕江念夕误会她俩吗？

　　曾心浅笑着回答对方的话：“谢谢，不用，我想散步走回家。”

　　她们三在同一个封闭空间，在那两人面前，自己得多尴尬。

　　还是自己识趣点，主动的委婉拒绝，不然她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果然，沈念夕并没有再劝，情况是如曾心所设想的那般。

　　几人分别离开，最后，曾心看着章仰也上了车，坐在副座上，在他路过自己身旁时，曾心敏感的嗅觉闻到了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看着那辆车子开远，逐渐淡出她的视线。

　　孤身走在回家的路上，今晚很冷，风也大。这个点，路上只有极少的行人还在游荡。

　　今天是元旦节，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跟家人团聚。

　　想起很久没给陈亦君打去电话，她拨了电话过去，边散步，边和她闲聊着。

　　这次通话，旧话重新被提及，陈亦君又说起了相亲的事，曾心安静地听着，是不是地应几句。

　　陈亦君在那头问，曾心什么时候能放假回家，好提前安排相亲时间。

　　曾心哭笑不得，毕竟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

　　十几分钟后，两人的通话结束。

　　她拢了拢衣领，行走的速度加快了些。

　　这会她实在没心情去欣赏沿途的夜景。

　　大概走到一半的路程时，曾心正好好地走在路上，身后有人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感受到身后有人，她停住脚步未动。隔着厚厚的衣料，她还是能感受到，那只手掌比较宽大。至少，比她的手要大。

　　曾心转过身，在看见那人时，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她粉红色的唇因为讶异而微张，眸中瞳孔扩张，实在是，没想到，在这会再次见到他。

　　眼前的男人，带着一身冷淡气质，长身鹤立，引得行人纷纷侧目而来。他的额角处，分布着细密的汗，不注意看的话，并不能够发现。

　　章仰眸中微光闪动，声音浑厚说道：“你的表情，是不想见到我？”

　　看着章仰的脸颊被冻红，还带着点喘息的样子，曾心有种错觉，章仰是不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比如长跑。

　　曾心回过神，忙扯出点笑意，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怎么会。”

　　她心中腹诽道，您能看得出我的想法，为什么还要出现呢！心里是这么想，可脸上却让人找不出痕迹来。

　　霎时间，两人都噤了声。

　　对面的男人目光淡淡地看她。

　　曾心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转移话题说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

　　章仰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漫不经心道：“怎么？你以为我是特地在这等你的？”

　　曾心莫名被他的话噎住。她根本就没这么想，好吧！回想她刚才说的每个字，她自认为自己没说出什么会让人误会的话。
　　心中翻了下白眼，没接他的话茬。曾心刚想说话，章仰先一步说道：“我在这看月亮，你看，那个月亮是不是又大又……”

　　话还没说完，两人都先后呆住。

　　抬眼望去，天空一片漆黑，云层厚厚的，透不出一点星光，更看不见章仰口中的“又大又圆”的月亮。

　　今天本就是阴天，很大概率会看不到月亮。

　　曾心低下头，伸手去挠了挠头发，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可该尴尬的人不该是她，应该是章仰呀。

　　旁边的男人轻咳几声，找补地说道：“真是奇怪，刚才还在的。”

　　看着章仰一本正经地满地捡自己的尊严，这不就是给自己挖了坑，然后又乖乖地跳了下去吗！

　　想到这，曾心忍不住失笑。

　　“笑什么？”章仰面无表情问。

　　“我没有。”曾心憋着笑，调节着面部表情，佯装平静道。

　　章仰神情淡淡地看着她，冷哼几声，对她这套说辞完全不信。

　　*

　　大概在二十分钟前，浅湾花园楼下的小卖部老板看见，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狂奔着，发疯似地奔跑着，引得他好奇的出来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他！

　　*

　　随着年关的到来，曾心愈发忙碌。这几天，睁眼闭眼想的全是工作的事。

　　快晚上九点时，她走在回家路上，正好经过浅湾花园的小区门口。

　　远远地，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的章仰。

　　他带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眉眼有些疲倦地耷拉着。头顶上的发丝凌乱。看着才睡醒的模样。

　　章仰走进小区外面的超市。

　　超市里，果蔬区，曾心来到一排芒果前，挑选着。

　　忽然间，她的头顶上响起道声音：“曾心？”

　　曾心看了过去，做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道：“你也在这。”她的表情有些没控制好，在他人眼中看着有些夸张。

　　她有些不自然，摸了摸脸颊，随便问道：“你还没吃晚饭？”

　　章仰选了几个芒果，然后回答：“嗯，最近有点感冒。”

　　“哦。”她了然地点头道。

　　结完账，曾心看着眼前几大袋的东西，心中暗想道，他胃口不小，一个人吃得完吗！

　　见章仰对着这堆东西犯起难来，曾心念在昔日同窗情分，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选择帮他一起把东西提回家。

　　一共是三大袋东西，章仰分出一袋轻的，递给了曾心。

　　他则提起那两袋较重的食物，先走了一步。

　　她还呆呆地站着，看了看手中的袋子，他这是看不起谁呢！她平时都能单手扛起一袋米呢！

　　两人走在小区的花园里，曾心想起了沈念夕，没来由地问了句：“她们没来照顾你吗？”

　　她选择了一个含蓄的问法，她口中的“她们”是指沈念夕她们。更准确的，应该是她想问，沈念夕怎么没来照顾他？

　　身旁的男人明显愣了愣，半晌后才回道：“你倒是关心他们，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章仰的回答满满的醋味，生出无名火来，她有那时间关心李屹凡他们，怎么也不关心下自己，他现在还是病号呢。

　　另一处，李屹凡正在电脑桌前加班处理工作，蓦地，他没有来由打了个喷嚏。

　　嘴里还念念道：“谁在骂我！”

　　客厅玄关处，曾心跟着章仰进到屋内。

　　章仰先一步放下手中的东西，再过来接下她手里的零食。

　　曾心抬眼打量起室内的布置。

　　房间是一室两厅，有两间卧室。装修风格是标准的极简风，生活气息不重。看来，章仰平时很少在家做饭。

　　厨房里传来细碎的响动，走进厨房，曾心看见章仰不太熟练地摆弄着。

　　他想打开燃气，尝试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又想找一个盆出来，在橱柜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曾心看了看他，走上前去说道：“你去休息，我来。”

　　为了他可以早点吃上饭，还是她来做饭比较可靠。

　　章仰没有逞强，沉默地走出门外。

　　*

　　不一会，曾心为他做了鸡蛋面。按照他的喜好，没有加小葱。

　　她在医院吃过晚饭，这会不觉得饿。

　　章仰大概是饿了很久，一碗面很快就被吃完。曾心又去厨房为他盛了碗。

　　还好她多煮了些。话说回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像一整天都没吃饭。

　　“你今天该不会没吃饭吧？”曾心问。

　　章仰这会吃面的速度放慢了些，没看她答道：“嗯。”

　　曾心冷声道：“你可真行。”

　　那人没回答，过了一会抬眼看着她，有点严肃，又带着点期待问道：“我们做一个交易行吗？”

　　“什么？”曾心不解道。

　　男人停下吃饭的动作，正经的说道：“这几天，你帮我煮晚饭，只用煮晚饭，其他的不用管，我可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曾心思索着他说的话，只用做晚饭，其他不用管。他这位大少爷，根本就不差钱，他就不能去高级饭店解决三餐？

　　曾心摇摇头道：“不好，我很忙。”

　　章仰不放弃，再次说道：“只用晚饭，不会耽搁太久。”

　　曾心：“你可以去附近的五星酒店，那的菜比我炒的好吃。”

　　章仰回道：“不太合我的口味。”

　　曾心的嘴角干笑着，大少爷这人事真多。

　　章仰再次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期许，小心谨慎地问道：“行吗？”

　　室内灯光明亮，两人坐在沙发上，曾心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满怀渴望的眼睛。他的眼神热烈、赤诚。藏着极大有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