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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一五八章 终点亦是起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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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之中，一道华丽紫影缓步进入阴司鬼池，华伞轻旋，清脆之声回响。
魇华殿上，轻薄的紫纱无风而动，紫纱后，站立着一位性感妩媚又不失优雅的女子。
“姑娘不请而入，有违客之道。”冷然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吾一路行来，无人拦阻，也不见任何人，无人通报，吾也只能失礼。”若不是那人一句话，她也不想走这一趟，阴司鬼池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视线落在妖后身上一瞬，时君玖目光微动。
“哦？是吗？”妖后自然是不信的，定是此女用了什么秘术让人无法看见她，才会一路畅通无阻，“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有何目的？”
“吾名真真无我时君玖，目的，”说到目的，时君玖顿了顿，最后轻吐两字，“救人。”
“救人？救谁？”妖后微微皱眉。
“谁需要吾救，吾便救谁。说起来，吾也十分之意外，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救人，不再只是单一目标，很多人的生死明明与他无关，他却是损耗心力去救，甚至不惜折损自身运道。”
“嗯？”妖后有些听不明白她所言。
“说起来也是巧，不久之后，正好有一人可验证吾之言。而后，吾便要在邪尊道叨唠妖后一段时日了。”
“谁？”
“银羽风少。”
一念之间内，在太荒神决中，身中对方招式的净无幻与断灭阐提，策动微弱元功，在不危及自身伤体的情况下，进行互疗。而在一念之间外，准备驰援魔城的槐破梦却被碎岛玄舸阻了脚步。
“摇啊摇，摇啊摇，战云惊涛，时命哀告，相忆无托起长歌谣。一念词，一徒呼，魂归来兮殊命歌。”
槐破梦停下脚步，抬首看向空中逐渐向自己驶来的玄舸。
玄舸上，熟悉的身影，挥舞着或天长戟，如鬼，如幻。挑衅的动作，似请，似战。
“天下王风，独我耳！”
“天无二照，唯吾破梦，天下共皇！”
“天下共皇，哈，你还有高飞的能耐吗？”
“鸿鹄之志，非燕雀能知！”槐破梦沉喝一声，随后琵琶声起，强大琴波破空震向玄舸，玄舸受劲陡然一沉，槐破梦随之登上玄舸。
推松岩内，一棵松树下，一道雪色身影盘膝而坐，手指轻拨琴弦，一阵舒缓曲调流淌而出。
“我说无玖啊，我在这看家，是因为我能力不行，也只能看看家、泡泡茶。你实力不弱，怎也如我这般留守在家？素还真四处奔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身子怎么熬的住哦。”屈世途看着这几日不是喝茶就是看书，再不然就是弹琴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君无玖手指轻轻按住琴弦，止了琴音，淡笑道：“屈世途，你这是看吾太过清闲，而为你家素还真打抱不平吗？”
“咳咳，什么你家我家的，别乱说！”屈世途连咳几声道。
“放心，若他真的累倒了，吾会让续缘来照顾他。”
“呃，还是算了吧。”屈世途闻言连连摇头，还是别了，若他出了什么事，这世道怕是会更乱。
银羽风少代表魔城出战太荒神决一事，邪尊道众人都不知道，若非他在最后一战与黑衣剑少对上，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而在那一战，因为时辰属性相克，在最后一刻，他被黑衣剑少重伤。
而他之所以代表魔城参战，则是为了红流邪少体内的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将解药带出交给了前来寻他的黑衣剑少。
时君玖站立在银羽风少的墓前，于恒河沙界中，观看了他的一生。突来一声细微声响，四周空间犹如碎裂的镜面，霎时四散开来，而散落的碎片在时君玖身旁凝聚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吾给你两个选择，一，与吾离开，永生永世不入苦境。二，作为一名普通人，留在苦境过完短暂的一生。你问吾为何要救你？这世间，有些事不需要理由，它就是如此的毫无道理可言，悄无声息地来到你身边，无论你愿或不愿。”
“哦？你不想选择？是忧心你会受制于吾，还是担心吾会以此要挟你的兄弟？你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与吾来说，救你只是顺道，你的选择只是代表了你需要为此付出何种代价。若你真的不想选，吾也不会勉强。但是呢，吾既给出选择，结果如何，可就由不得你了。”时君玖手中华伞轻旋，环佩清脆之音响彻天地，天空之上，乌云密闭，雷电汇聚。
惊雷之声骤然响起，天地瞬间一暗，当光明重回人间的时候，时君玖身侧站着的不再是模糊的身影，而是活生生的银羽风少。
“你叫什么？”时君玖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
“银羽风少。”
“对于自己的过往，还记得多少？”
“我来自邪尊道，还有三名结拜兄弟，我……为何会在这里？”银羽风少说着突然皱眉，他想不起自己在此的原因，随后看到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惊诧道，“我已经死了吗？”
“那你觉得你死了吗？”
“我……我应该是死了，不然他们三个也不会给我立墓碑。但我有心跳，身体也是热的，所以，是姑娘你救了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为什么？活着不好吗？”
“倒也不是，只是，无缘无故的，谁会救一个死人呢？”
“是啊，无缘无故的，谁会去救一个死人。可救人需要什么理由？只不过碰巧那个人是你罢了。你如今修为尽废，找个地方好好退隐吧。若想习武，也不是不行，只是很难修炼到你曾经的高度。”时君玖说完，转身离去，“邪尊道就无需回去了，那里已不适合你，至于你那三名兄弟，吾会告知他们你的情况。”
“姑娘！”银羽风少想要叫住时君玖，却已不见时君玖的身影。
“此回多谢通融。”荒野树林里，时君玖缓慢走着，唇瓣轻启，低声道了句。忽而，一缕清风拂过她的发丝，一句轻语传入她的耳中。时君玖骤然停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竟是这样吗？看来，吾又坑了他一回。”
而在推松岩看书的君无玖突然听到好好传来的提示之声，瞬间愣住，“她又做了什么？竟要扣除我一千点功德值？”
【遵照宿主大大的意思，救人呗。】
“救人？”
【是啊，只不过这救人的过程，可能与大大所想的有一点点出路。】
“这叫一点点出路？”
好好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即转了话题，【宿主大大，无衣师尹末路已临，你要不要准备准备？】
“……我已经在准备了，不是吗？”君无玖轻叹一声。
著书三年倦写字，如今翻书不识志，若知倦书悔前程，无如渔樵未识时。
掌权的第一年，他总在四下无人时，宣念着变革的决心。看着昔日同道，以嘲讽语气，恭喜着高位上的自己。他在永昼的慈光之塔，为自己点起一盏小烛。
推松岩内，君无玖点起一盏烛火，一旁的屈世途好奇地看着，洞窟内灯火通明，完全没必要再多点这么一盏。而且，这小小的一盏灯也照亮不了多大的地方。
第二年，耳边常回响着不谅解的声音，一道道回过身去的背影，他们说，错看了，无法认清你了，原来你是这种人。这是必然的过程，为什么还是会对这过程耿耿于怀？权利熏心吗？他不由自问。
一盏小小的灯火的确照亮不了多大的地方，但它却能在黑暗中指引前行的方向。
第三年，在惊涛骇浪中，他如愿掌了舵，但掌舵的手，却从此有了一股涤洗不去的血腥味。他时常为这股血腥，而浅眠，而惊醒。这一年，一切如了愿，嗅觉却出了问题。
君无玖看着那小小灯火，灯火之中，似有星华流转。右手缓缓伸出，指尖轻触那跳动的火苗，霎时，四周一暗，唯有满天绚丽星辰流转。
“哇！这是什么？”屈世途好奇地打量这突变的空间，伸手轻触那看似存在却是虚幻的星辰。
“时间的馈泽。”君无玖淡声道。
从此，他只反复的记着这三年，眼里、心里，却再也看不清，永昼中点起小烛的意义。此后岁月不堪记，无衣师尹不堪提。
“时间到了。”君无玖轻缓一语，四周空间瞬间恢复。
屈世途茫然地眨动双眼，好奇地看着君无玖手中所执的小灯，“这是什么？我好似从中看到了星辰？”疑惑间，洞外突然传来急雨之声，“咦？下雨了？嗯？为何听着这雨声有些心烦意燥？”
就在此时，素还真急匆匆回来，一回来就问无衣师尹的下落，声音中带着焦急之色，“师尹他、他来了吗？”
“来了。”君无玖轻缓一语。
屈世途疑惑地看着君无玖，正要询问，洞外突然传来槐破梦的声音，“素还真，槐破梦特来求见。”
素还真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连忙走出。屈世途看着他连伞都不撑就走了出去，正好拿伞给他，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伞拿走。
“吾去就好。”
“素还真，你要吾脱离魔城，来到你的身边。今日，这就是吾的答案。”槐破梦将无衣师尹的尸体交到素还真手中，“吾杀了你的义弟，你还能接纳吾吗？”
素还真紧紧抱着无衣师尹的尸体，沉默不语，忽而周身真元涌动，惊起一片尘沙。
“看来，你亦有了答案。那咱们，今日亦可一并了结！”话音落下瞬间，忽雷琴瞬间上手。
“你想了结谁？”就在此时，一柄伞出现在素还真的头顶，为他遮风挡雨。“属于四魌界的恩仇，素还真从一开始就插不了手，更无法改变什么，你又何必为难他？”
“你！”槐破梦握琴的手突然一紧，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你是杀戮碎岛的王师，是吾母的老师，但在母亲危难之刻，你却放弃了她。哈，若是殊十二知道母亲的死也有你一份，他还会敬你护你吗？”
素还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看来剑之初告知了你很多事，但你既然知晓吾是杀戮碎岛的王师，是戢武王的老师，又怎知吾毫无行动？”
“剑之初亲手埋葬了母亲，难道还有假？”
“你还不够资格。”
“什么？”槐破梦愕然地看着君无玖。
“戢武王之子，这五个字在吾这里，并不值得一提，与吾毫无关联的你，无资格知晓一切。”
“你……”
“你亲自带来师尹的尸体，就是想看素还真的选择。以素还真的品性，他会为师尹的死而痛心，但同样也不会放弃你。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君无玖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接下达逐客令。
“吾会证明，证明你选择了殊十二，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说完，槐破梦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又何必刺激他？”素还真轻叹一声。
君无玖看着素还真怀中的无衣师尹，没有回答素还真的问题，随后叹息一声，道：“如果给你一个选择，回到最初，你还会走上相同的路吗？”话音落下一瞬，四周不断下落的雨水骤然停止，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了它的脚步。
“这是你给吾的选择，可若吾还是吾，所做的决定又怎会不同？”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素还真的注意力，他在雨幕中，看到了一个似真似幻的无衣师尹。
“若你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你……”无衣师尹错愕地看着君无玖。
“这是时间难得的馈泽，吾本以为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君无玖轻笑一声，他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如此处理无衣师尹的后续之事。
“你就不怕吾提前对付戢武王吗？”
“事情的走向不会一层不变，你改变了一个点，未来就会全盘重组。至于戢武王，她并非你的首要目标，不是吗？”君无玖轻笑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