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同寝与监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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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证件上的住宿门牌号找去，在较为偏僻的楼中一角，郭雨止住脚步，目光落在门牌号上，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核对三遍之后，她才确认没有找错宿舍。
所以为什么是双人寝？
看着其他宿舍三三两两的女生同进同出，郭雨心中的疑惑更甚。
据所了解的情况，新兵营都是六人间的寝室，偏偏到她这儿是双人间，特殊的待遇让她想起醒来时被铁链捆绑的样子，莫非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郭雨在身上到处摸了一圈，也没发现身上是少了哪个零件，或是缺失了什么部位，转念一想，双人寝住的人少，无人打扰，倒也乐得清闲。
开门进入宿舍，光线有些刺眼，郭雨正准备拉上窗帘，注意力却被楼下吵闹的声音吸引，第一眼落入视线的是那个爱笑的少女。
精致漂亮的五官和出挑的个子很难不叫人一眼注意到人群中的虞朝。
面对众星捧月之势，她表现的落落大方自信松弛，一颦一笑媚眼含俏，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流露出骨子里的矜贵与优雅，她太过耀眼总能成为瞩目的焦点。
有她在的地方，无论男女，第一眼的目光一定会为她而去，至少在郭雨的眼中，虞朝就是这样的存在。
然而看着虞朝和刚才那个恶意试探她性取向的女生有说有笑，郭雨的眸光瞬间暗沉了下去，她不仅没有被愉快的氛围感染，反而顿生一股厌恶反感的情绪。
猝不及防间，四目相对，郭雨吃了一惊，不明白虞朝为什么会突然看向她这个完全不起眼的角落，那样明媚的笑容灼伤了眼，一束光趁着主人不备偷偷溜进灰暗的心房。
郭雨像个被抓现行的贼，目光里来不及收回的阴晦一瞬间被心虚替代，强装镇定却无法掩饰后退时磕磕碰碰的慌乱，狂跳的心脏仿佛在嘲笑她是躲在角落里张望的小丑，镜子里清冷秀气的五官组合成一张狰狞扭曲的脸。
楼下再次传来欢声笑语。
虞朝的目光越过同伴，落在丢垃圾的郭雨身上，对视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虞朝眼睛一亮，正准备跟郭雨打招呼，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后脑勺。
洗完澡后，郭雨躺上床，扯过被子盖住脸，细细回想这几天的事情，直至现在她仍然处于摸不着东西南北的状态，这种事情超出把控的感觉让她有种浮在空中踩不着地面的不踏实感。
好像叫yuzhao？是余果的余吗？又是什么zhao…等等，怎么想起她了！
不受控制的大脑好像存心和郭雨作对一样，她越是不愿去想，那双蓝色的桃花眼就呈现的越加清晰，阳光的笑容趁其不备溜进心里，搅起一股名为自卑的酸楚。
抓狂之余，郭雨愤愤踹了一脚空气，连同身上的被子扯了个干净。
还让不让人睡了！
宿舍门禁发出刷卡的滴滴声，郭雨瞬间大脑回神，警惕地盯着门口，心跳如鼓。
想着同宿的女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像以前的舍友那样乱扔垃圾，不冲马桶，惹恼全寝还自我感觉良好，最终搞得有洁癖的她不得不搬出去租房住。
“你好呀～”
看着笑盈盈向她打招呼的虞朝，郭雨眼角不由地抽了抽，这天底下概率几乎为零的巧合让她在一天内撞了个遍。
“嗯，你好。”郭雨冷淡地回了个招呼，盖上被子面对着墙准备睡觉。
她不是没想过问虞朝的名字，只是今天她对虞朝各方面态度都比较冷淡，而且偷窥人家的目光绝对算不上友好，一想到自己不友好的眼神被阳光自信的虞朝发现了，郭雨就感觉耳朵热的冒烟。
“你要睡觉了吗？”
“嗯。”
“哦。”
那声低落的“哦”包含失望还有点委屈的情绪，郭雨感觉莫名其妙，但她不打算问出那句“怎么了”，因为她就没打算跟任何人有更深的交流，包括这个新来的舍友。
事实上交流的心思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冲出郭雨的嘴巴，很快又被一股冷漠烦躁的情绪压了回去，就像过往的同学舍友，换了一茬又一茬，换来换去总会离开，在郭雨看来，花时间在人际交往上面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浪费。
就着这样的想法，一整日的疲惫卷席全身，郭雨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然。
新来的舍友没有闹出动静扰人睡眠，郭雨睡的出奇的安稳，以往那些频繁的噩梦昨夜竟是没来扰人。
郭雨正准备起床，却见虞朝趴在书桌上酣睡，上铺依然是木板，没套好的棉被枕头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显然这女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虞朝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敲了敲酸酸的腰背，模糊不清地问了个好：“早上好，你醒了。”
“你…就在这里睡了一夜？”郭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诧异。
“呃…那个我不太会套被子。”说着虞朝脸上一热，急忙跳过这个丢人的话题，“而且我睡在上铺，我怕吵醒你，洗完澡，趴着趴着不小心睡着了，不过睡得也挺好的，哈哈…”
郭雨想说昨晚告诉她不会套被子，她会帮忙的，但想到自己对人家爱搭不理的态度，虞朝不好意思叫她帮忙也挺正常的。
眼见虞朝窘迫不自在地扭动手指，郭雨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说那些有的没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况她们又不熟，没必要揪着昨天的事不放，不过至少确认了自己这位舍友不惹人嫌。
“我去洗漱了。”
“好的～”
洗漱期间，郭雨察觉到虞朝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但在她注意到的时候又很快收回。
虽然虞朝是个女生，但这种行为如同偷窥的猥琐男，郭雨强忍着说出点什么的冲动，在心里毫不犹豫地给虞朝贴上了“有病”的标签，并收回了刚才“不惹人嫌”的想法。
郭雨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她做完晨日的洗漱，虞朝翻箱倒柜才找出一条毛巾，其他物品乱七八糟散了一地，过道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郭雨背上背包独自离开宿舍，问名字的想法早已没了念头。
来到训练场上，新兵分班的结果已被公示在屏幕上，体术A班所有新兵的名字都以红色的楷体放大后挂在屏幕正中央。
看着A班最后的名字，郭雨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想她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名列前茅，除了体育和音乐，何曾受过垫底这种气。
除此之外，令她在意的是屏幕最上方大写的红色楷体临摹着“虞朝”的字样。
对于得了第一名这件事，姗姗来迟的虞朝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是惊喜的情绪，她大方地同新兵们分享训练技巧，那眉宇间的自信仿佛在说第一名是她理所应当的名次。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觉得她骄傲自满，因为举止言谈中流露出的友善与自信，早就让她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道光，而那些躲在背后诋毁她的人像阴沟里的爬虫，避之不及。
温柔之下的强大总是更令人倾慕，更吸引人注目，郭雨自己也不清楚目光何时被吸引了过去，直到虞朝的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投向她的方向。
在两道目光交汇之前，郭雨迅速收回混在人群中不明意味的窥视，片刻后再度凝神时，却惊愕地发觉目光不知在第一的名字上停留了多久。
随着分班的结束，体术A班的二十名成员统一被带往单独的训练处。
郭雨曾在科幻电影里看过这样的场景，这里是新兵营的虚拟空间，专门用于模拟实战训练，大厅内一共有二十个单独的训练室，这也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独立不受干扰地进行体术训练。
体术教官按下按钮，向众人展示虚拟空间的使用功能，转星移间，一座熟悉的模拟城市出现在眼前。
郭雨心跳忽的漏了一拍，这是她最后停留的城市，十三人的队伍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幸存者惨死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耳边依稀回荡着同伴们临死前绝望的哀嚎声。
“郭雨？郭雨？喂，郭雨，你还好吗？”
连声的呼唤使得梦魇里的求救声如潮水般退去，郭雨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着目露关切的李翔，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脸色很白，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李翔有些担忧，前一秒郭雨的眼睛微微发红，他连续叫了三声，郭雨才有所回应，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不需要。”
“那…喝点水？”李翔又问。
“不用，谢谢。”
话里不失礼貌的疏远之意足矣让任何人望而止步，李翔暗暗叹了口气，想来他的好意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站在最前方的虞朝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心念微动间，她转头向后看去，然而对视上对她痴笑的张永辉，只得忍着嫌弃的表情，尬笑着收回视线。
教官讲解完虚拟空间的使用说明，又提出一项严苛的要求，即作为拥有独立训练室的A班精英，每天的训练总时长至少到达六小时以上。
这郭雨来说并不是件需要唉声叹气的事情，就算没有这项要求，她也会达到甚至超过这个时长，在学习上她天赋异禀领先常人，但在体术上她也同样明白笨鸟先飞这个道理。
“虞朝，一起训练吗？”张永辉问。
余光中的郭雨已经率先进入了二十号训练室，虞朝摇了摇头回道：“不了，我还想再熟悉一下这里的规则。”
吃了闭门羹的张永辉有些不甘心，他本以为好脾气的虞朝一定不会拒绝，然而不等他再作邀请，虞朝已经进入一号训练室，原先停留的地方留下一阵淡雅的花香。
训练室内。
周围的虚拟丧尸都是些最低级的老弱病残，行动能力还不如老太太老爷爷，郭雨悄悄嘀咕了一句“也太小看人了”。
人工智能表示从未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于是体贴地安排二级丧尸帮助郭雨进行辅助训练。
看着周围陆续冒出的红眼丧尸，郭雨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
一级丧尸和二级丧尸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每一级的变异都是质的变化，如果说一级是老年人龟速的水平，那么二级则是国家级运动员水准。
“目标：十五公里逃生训练
训练者：郭雨
时间：上午十点
地点：江城东区
天气：晴
温度：23℃”
冰冷的机械女音回荡在模拟城市中央。
“请做好准备，一分钟后开始第一轮训练，倒计时开始，59、”
第一次身处这样的虚拟世界，郭雨并没有跟随系统的训练提示进行长跑训练，而是好奇地打量起这些虚拟丧尸，光看表面和外面的一样丑陋骇人，还有一股仿真效果极好的腐臭味。
见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原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丧尸忽然活过来一般，面目狰狞地冲着郭雨扑了上来。
郭雨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挥下一刀，然而砍刀卡在丧尸的脖颈中，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拔不出，而丧尸的行动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丧尸朝着她咬了过来，腐败的口腔扩张得骇人，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熏黄齿缝间的蛆虫栩栩如生。
郭雨瞬间炸毛，被迫丢弃唯一的武器，慌里慌张连退三步，与此同时，一号训练室里的虞朝悠哉悠哉地啃着苹果，注视着全息投影里的郭雨捂着嘴巴“噗嗤”笑出了声。
电话被接通，弹出一道身穿实验服女人的全息影像，虞朝立刻撅起嘴巴，对着童婧瑶发泄一肚子的委屈：“瑶瑶姐姐，我好累啊，昨天刚到寝室，你敢信那里居然没有被子，我趴桌上睡了一整晚，早上起来都落枕了，你敢信我堂堂一个界人居然会受这种罪！”
童婧瑶一边注视着试剂瓶里的液体，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怎么着，你这是后悔救那个小姑娘了？”
“没有啊，我不后悔救她，就是这条件也太简陋了吧！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忙你的实验吧，我还得监视她呢。”
不等童婧瑶回应，虞朝便心烦地挂断了电话，结束了突然犯病发牢骚环节，她无精打采地看向郭雨的全息投影，泪眼婆娑地掩了个哈欠，除了颜值跟自己有的一拼，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脖子都要断了，怎么还没死？”郭雨又惊又怒，不得已放弃唯一的砍刀，按照系统的提示，顺着指定的路线撒腿狂奔。
然而二级丧尸的速度不逊于体育健将，以她目前羸弱的体质来说，不出十秒就会被追上，无奈之下，郭雨只能偏离路线，顺着城市里的建筑物跟丧尸心惊胆战地玩起了捉迷藏。
人工智能察觉到这点，训练室内所有的虚拟场景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规定路线。
一时间，躲在大楼后的郭雨和四处张望的丧尸忽得隔着空气面对面，一人一尸大眼瞪小眼。
“别…别过来！”
郭雨只能拼尽全力撒腿狂奔，纵然如此，她的手臂还是被不时追上的丧尸咬得鲜血淋漓。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咬到了，两只手臂烙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伤口很快就会消失，但血肉撕扯的疼痛感却是通过感应系统无比真实地传入了大脑。
距离逃生训练结束还有十公里，郭雨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以现在这样的龟速慢走，就是天黑她也到不了终点。
但那丧尸依旧跟在身后穷追不舍，眼看要再度追上，郭雨被逼急了眼，一把抓住卡在丧尸脖颈上的刀柄，准备和这只丧尸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砍刀消失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郭雨盯着头顶的天空，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一定死过一千遍一万遍了，她真的很想说点什么，然而顶尖的素质教育却叫她说不出半点粗鄙之语。
不同于笑得前仰后合的虞朝，李教官则怀疑是不是系统出了故障，然而在检查数遍过后，他没有找出系统的任何问题，只好就此作罢。
此时的郭雨终于是完成了第一项逃生长跑任务，而她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只烦人的二级丧尸也在任务完成后终于在她眼前消失了。
训练场中央的各类训练器材再度显现，人工智能毫无人性地提示下一项训练内容。
郭雨忍无可忍地捶地哀嚎，“才一分钟，你好歹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人工智能表示听不见，下一项搏斗训练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目标很简单，杀死所有丧尸。
十只二级丧尸从不同的方向出现在场内，顾不上休息，郭雨立刻拿起系统好心分配给她的手.枪，瞄准离她最近丧尸的头颅。
“呯！”没有子弹。
郭雨气的牙痒痒，就因为刚刚嘀咕了一句话，这小心眼的人工智能居然这么针对她。
其余九只丧尸从四面八方快速扑向她，一场惨烈的肉搏开始了，郭雨毫无悬恋地沦为失败方。
她本身就不是任何一只二级丧尸的对手，何况同时面对十只，过度的失血导致身体麻木，她感受不到内脏被扯出体外的痛感，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丧尸咀嚼吞咽的声音。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虞朝惊得不能自已，这人难道不知道有中止选项吗？
注视着撕咬自己的丧尸，郭雨的瞳孔渐渐涣散，眼神却执拗而不甘，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枪的枪口狠狠插进那只丧尸的眼睛里。
哪怕无济于事，她亦是要垂死挣扎，直至最后一刻。
“训练失败，请重新开始。”
郭雨缓缓睁开眼睛但没有动弹，躺在地上许久，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受了伤，而是因为过度训练全身酸痛，且那种死亡的体验通过感应系统仍然刺激着大脑的神经。
红色的中止按钮就在手边，然而对于郭雨而言形同虚设，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个词。
力量，体力，速度，远逊于二级丧尸又如何？她还有勇气，意志，信念以及智慧。
这些丧尸的行动都是设定好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它们下一步的动作了。
这一次，机会来了。
郭雨冲到左手边第二辆卡车上，借助绝佳的位置，完成了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所以不是第一辆车，是因为在尝试数遍后，这辆车会连同丧尸把她炸得魂飞魄散。
虽然完成了训练任务，郭雨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这是经历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失误换来的成功，现实可只有一次机会，这也越发坚定了她要努力变强的决心。
“本次模拟训练结束，用时三小时七分零五秒。”
三个小时的时间，郭雨只完成了两个训练任务，速度之慢堪比龟速，她有幸打破了新兵最差记录，也被系统亲切地提示为最慢的新兵，没有之一。
虞朝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全息投影里的郭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仿佛惨死几十次的人不是她一样，所以这个人心理是有什么毛病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同寝与监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