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迟迟雀音

3、03

　　阮眠也没说清楚自己具体需要什么，程且的助理帮她处理了几个业务之后，前来请示还需要做点什么。

　　程且取下金框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说：“到时候再通知你。”

　　他点开跟阮眠的聊天记录，聊天还停留在上次她的道谢，倒也是不客气，也就第一次说了谢谢，后来就理所当然地享受了好处，程且眸色微暗，总得讨要点什么东西回来吧。

　　程且这几日应酬不断，基本上没时间去找阮眠，没想到还能在晚上的应酬的酒吧碰到阮眠。

　　她是跟朋友一块来的，定的是个卡座，化了点淡妆的阮眠穿着件有些暴露的蕾丝吊带，膝盖上放了件脱下来的开衫，遮住短裙下摆。

　　阮眠应该是喝了酒，脸颊和锁骨都是红红的，不知被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逗笑了，正捂着唇前俯后仰地笑着，一双眸子媚得很，里头全是亮晶晶的笑意。

　　“程总，再喝一杯？”

　　程且拿起杯子跟他虚虚碰了一下，昂头喝下杯里的酒时，眸子停留在楼下卡座上笑颜如花的人身上好半晌。

　　阮眠跟乐队的人也已经很久没见了，解散后大家各自去过各自的生活，再也没有前几年那样恣意潇洒了，被问及最近的发展状况时，阮眠轻轻眨了眨带着酒意的眸子，笑道：“就那样。”

　　“所以说不是早就劝你回家考个编制，安安心心生活嘛。”

　　阮眠被她说得一愣，最后只能抿了抿嘴，没说话。

　　虽然生活里的烦心事不少，但是喝酒总没什么郁闷的，阮眠酒量不差，就很容易上脸，脸颊酡红的，但还能撸起袖子跟他们喝。

　　程且应酬完下楼的时候，瞥了眼依旧活力四射在跟大家一块玩游戏的阮眠，轻轻眯了眯眸子，然后给阮眠敲了个微信消息过去。

　　-过来一下。

　　阮眠没个反应，手机都没瞥一眼，程且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口袋里嗡嗡震个不停地手机让阮眠注意到，她拿出手机一看，还没来得及接通这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程且就一把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这才看到程且发给她的微信消息，脸上明显的错愕让程且心情好了几分，他神情淡然，等待阮眠在周围扫了一整圈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只见她低头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拿着开衫朝自己走来。

　　程且漫不经心地收起手机，朝昏暗的楼道走去。

　　阮眠跟在他身后进来，漆黑的光没去阮眠半边白皙的肩，她看起来又几分局促。

　　“你怎么也在这？”

　　程且反问她：“我怎么每次都能在这种地方碰见你？”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阮眠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说：“我也没干什么别的事情。”

　　“我知道。”程且盯着她湿漉漉的，被擦去了大半口红的唇，语气有些淡然，“上次忘记问你了，你有什么需要？”

　　阮眠惊讶地抬头看他，没在黑暗里的男人穿着昂贵的高定西装，神色冷淡，比起高中的时候更具压迫感的人让阮眠微微愣了两秒，过了一会后，她说：“帮我接个唱歌综艺吧，最近在预热了，让我当常驻，能唱歌就行。”

　　程且牢牢盯着她，盯得阮眠都有些发麻，不自觉挪开了跟他对视的视线。

　　“好。”程且说。

　　“那我得讨要点好处了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朝前走了两步，身上的古龙香味混杂在空气中，跟不知名的各种酒精杂糅着，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靠近，阮眠霎那间屏住了呼吸。

　　喝了酒的她比平时还要媚几分，嘴唇殷红，小巧挺翘的鼻尖有一层薄薄的红，她似是紧张，睫毛在轻轻颤动着。

　　楼道门掩了大半，泄露进来的光线和嘈杂的音乐这会都没有阮眠的心跳声大，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下意识躲开了程且落下来的第一个吻。

　　“有点，有点奇怪。”阮眠立马道。

　　程且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尖，把阮眠闪躲开的脸给抬起来。

　　湿漉漉的黑眸，无意识张开的唇齿，怯生生躲起来的舌尖。

　　“敬点业。”他低声道。

　　被堵住唇瓣亲的时候，阮眠满脑子一片空白，她眉头微皱，体会不到程且侵犯性极强的吻技到底是熟能生巧还是男人的本能。

　　她像个木头似的被亲了半分钟，程且的手掌能包住她半边脸，松开木然的阮眠时，程且略有些不满道：“你既然答应我了，就没必要摆这幅样子给我看吧？”

　　阮眠转了转眼珠子，只得干巴巴道：“我知道，我就是还没习惯。”

　　一是不习惯跟男人有如此密切的接触，二是不习惯这个男人是程且。

　　贯穿了她整个高中三年的程且。

　　阮眠现在总是忍不住想象，要是哪天程且知道她是高中的时候那个小胖妞，会不会觉得很倒胃口。

　　程且看不穿她的心思，只遵循本心做事，这回虎口重重地卡住阮眠的下巴，以粗暴的力气凑上去含住阮眠的唇肉，舌头不费吹灰之力便顶进了她的齿间，抵住阮眠藏起来的舌头吮吸。

　　这个吻显得有点热辣，阮眠被他抵住压在墙上亲，本就微醺的意识现在也忍不住昏沉了些许，她脑子里还在想着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不应该这样，思绪很快被程且带着一块沉沦。

　　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掌有些粗鲁，程且不允许她躲开分毫，阮眠喉间不受控制溢出两声哼咛来，竟惹得程且吻得更深。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压根不像初次接吻，惊人的契合度让阮眠很快没了反抗意识，甚至还用纤白的手臂勾住了程且的脖子，任由他亲个痛快。

　　酒吧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见到这热辣场景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然后又识趣地关了门离开。

　　被吻得气喘吁吁之时，阮眠才被他松开，她眸子微湿，直勾勾看着程且。

　　“别这么看我。”

　　程且的声音也有些不稳，看起来冷静自持的他沾带上欲望后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捡起刚刚纠缠间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开衫，挂在她肩膀上。

　　“你不是明星吗？还坐卡座喝酒，不怕被认出来？”

　　阮眠微张着唇呼吸不均，她穿上开衫时瞥见自己肩头被捏出来的几道红痕，脸颊有些发热。

　　“我不是明星，也没人能认出我来。”

　　不出几分钟，程且已经理好了刚刚弄乱的西装衣领，恢复了矜贵冷淡的模样，收回视线后，他问：“送你回去？”

　　阮眠抿了抿唇，有点没琢磨透程且的意思。

　　“去我家吗？”她小声问道。

　　程且愣了一下，又重复道：“送你回去。”

　　见阮眠没理解意思，他又说：“我明早凌晨的飞机出差。”

　　阮眠这才呆愣愣地哦了一声。

　　她唇上的口红已经彻底没了，理好搭在肩头的碎发后，她跟着程且朝门外走去，说：“我等下跟我朋友一块走吧。”

　　程且扫了眼卡座那儿剩下的人，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准备走，阮眠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快速道：“你有需要就联系我。”

　　程且顿住步子，扭头看她。

　　明明慌得不行，却还要强装镇定，就像她明明长了张狐媚子的脸，却在这种事情上格外青涩笨拙一样。

　　“好。”程且说。

　　目送人从酒吧门口离开后，阮眠这才后知后觉羞红了整张脸，她高中毕业后不是没谈过男朋友，但仅限于碰碰嘴牵牵手的关系，这一下就来这么刺激的舌吻，让阮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忍不住回忆刚刚程且松开她唇瓣时沉沉的眸里浸着的情欲，然后有些郁闷地抓了一把头发，通红着脸回了卡座。

　　“刚刚干嘛去了？”

　　“厕所。”阮眠脸不红心不跳地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包，扯开话题问道，“是不是该结束了啊？回去吗？”

　　跟程且提的要求在第二天就应验了，接到李洋的电话时，对方长久的沉默让阮眠心里有点发虚。

　　“怎么最近好事这么多？”

　　阮眠缓缓滚了滚喉咙，说：“皇天不负苦心人，有机会我们就赶紧抓住吧。”

　　“你上次网剧的录音怎么样？”

　　“还挺好的，好久没唱歌了，状态还不错。”

　　“要不下个月还是回去上声乐课，多练练嗓，这样机会来的时候我们也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阮眠道：“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行。”阮眠正欲挂电话，又听到李洋问，“你昨天是不是跟老宋他们去喝酒了？”

　　“对啊。”

　　老宋在朋友圈分享的视频里拍到了阮眠，李洋知道也不奇怪。

　　“少喝点酒，保护好嗓子。”李洋念叨道。

　　“知道了洋妈妈。”阮眠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李洋早就习惯这称呼了，他轻笑了一声，说：“眠眠，我感觉你的机会真的来了。”

　　在圈子里蛰伏这些年来，他俩也没少受委屈，李洋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阮眠愣在电话这头，心里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

　　要是李洋知道她这次的机遇，是通过一些不正当交易而来的，李洋会不会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