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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震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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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桥走到镜台前,左翻右翻的终于挑中一支细长的玉竹簪子,外头镶嵌了金丝塑形,看起来格外好看。
姜绫沂冷眼看着他拿着金玉簪子走回来蹲在他身前,在他头上细细比着。
白桥的杀意是真的,不想让他轻松死也是真的,所以他才没马上解决了他,他得多拖延一阵子,不能运气差到没人发现他吧。
“这簪子好看吧?”白桥用簪尾挑起姜绫沂的脸细看,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但是你不配戴他,这种好看的东西应该都是属于他的,属于他的!”
白桥突然举起簪子,直直刺向姜绫沂的膝盖,他似乎都能听见金玉摩擦骨头的声音,许是手感不行,又扎破了大腿。
姜绫沂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中恍然大悟,发现自己真的犯下了一个大错,白桥说的没错,他确实心野了,出宫的日子实在轻松自在,他居然真的给忘了那个忌日,半点都没想起来。
白桥脸上凶狠,眼里的恨意喷薄而出:“殿下玩得居然到今日才回来,难道不记得七月初八是什么日子了吗?”白桥拔出簪子,提着姜绫沂衣襟将人拽起来,“你手上沾染的血难道没有扰得你夜夜不能安眠?”
姜绫沂倒是第一次知道白桥居然和那个孩子关系匪浅,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坚持道:“不是我杀的他。”即便声音只有几个极低的气音。
“呵呵呵......”白桥拉拽着姜绫沂走到桌子前,从他端来的盘子里立起来一块小牌位,逼他看:“跪下!”
姜绫沂盯着牌位上的姜屏远三个字一动不动,白桥踢他一脚,正好踢在膝窝,他右膝刚受伤本就吃力,此时腿一软重重跌跪在地,身影摇晃一下又被白桥拉住才没摔在地上。
只是衣领擦过喉骨处就忍不住痛咳。
“小殿下死得时候才多大的年纪,而你又是多大的年纪就已经学会残杀?!你怎么敢活得这么轻松?你就应该日日为小殿下赎罪!”
姜绫沂呼吸发抖,他性子一烈起来连自己也是不管不顾,他抬头看向白桥,一字一句无声说:“我说了,我没有杀他!”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喉咙痛得开不了口,白桥明显看起来在发疯完全不听他讲话,想了想便还是放弃,说了也没用。
也是他失策,他以前单知道白桥对父皇言听计从,对他规矩的要求严苛到了一个地步,折磨他的时候也最是高兴,万没想到这人的逆鳞居然和姜屏远有关,他以前难道是姜屏远的身边的人。
白桥气急地将姜绫沂一把甩出去,姜绫沂后背狠狠撞上殿内立柱,然后摔落在地,捂着胸口连呕几口血,鲜红沾满了衣衫,此时慢慢渗透他都觉出一些冷意来。
姜绫沂意识朦胧、神思飘荡,下意识想起本来说想吃糖醋鱼,这下可能吃不着了,如果他真死了,纪榕时会伤心吗?
“陛下的口谕,殿下总不会忘了吧,让你每年都要抄经书祈求让六殿下在地下安稳,可惜了,你错过了今年的祭日,按例,当罚。”白桥走到近前,狠狠踩住他的手,手中金玉簪子一转,用力刺进姜绫沂右腹。
“但我不想罚了。”
......
寒树走到近前正想敲门,恰巧听到里面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他悄悄推开一点门缝,仔细看见了里面的场景,废了好大的劲捏紧了手指才没让手中的盘子落地,白桥不知怎么了居然也没听到他发出的声音。
寒树悄悄地慢慢地后退,走出内殿范围立马把手中的盘子伙同里面的汤盅随地一放,连滚带爬得往外跑。
对,陛下,找陛下,陛下一定能救殿下的,那个白桥居然想杀了殿下!
寒树边跑眼泪边流,实在想不通自己去熬什么汤啊,如果他早一些回来......
陆峥轻功跃下跳在他前头拦住他:“出什么事了?”他疑惑地看了看钟仪宫里头,安安静静如同寻常。
寒树仿佛见到救命稻草,抓紧陆峥手臂:“陛下,求陛下救命!”
“什么?!”陆峥诧异,正准备进去查看,又被这个小侍拉住了。
他问:“你的武功比我家殿下厉害吗?”他实在不敢随便放人过去,如果制不住白桥,那白桥就会有别的方法杀死他家殿下的,并不需要亲自动手,他知道的。
陆峥皱眉,略一决断,立马抓着寒树用轻功奔向乾圣宫。
纪榕时回宫后视察完这段时间的具体事项,然后处理堆积的公务,果然太后和暄王知道他回来都传信过来要好好一家人吃顿饭,纪榕时想着提一提姜绫沂的事,上辈子一开始太后也挺喜欢一一的,这并不困难。
只是想着想着,就难免有些心慌起来。
无垠公公给纪榕时斟了一盏茶,在书桌旁提着墨磨墨水:“陛下,陆淼传信回来了。”
“哦?给朕瞧瞧。”
无垠从袖口摸出一条纸卷子,递给纪榕时。
纪榕时展开仔细看,是告诉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人所在位置,也已经潜伏进去,那个人情况安定。
“很好,让余下的人都按兵不动。”纪榕时心情很好,这桩心头大石不难解决,“这样,你传信过去,让他们试试可否.....”
“是,奴才这就去。”
“嗯。”纪榕时点头:“乌羽呢,怎么还没过来?”
“乌羽大人可能在......”
话音才一半,陆峥突然破门进来,无垠实在惊讶,很久没见宫里有什么着急的事了。
纪榕时一看陆峥告罪的脸和他手里抓着的满面涕泪瘫倒在地的寒树,暗道不好踉慌站起,心里的惴惴不安如同见风狂长的帆布,鼓动得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仿佛要跃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寒树和陆峥甚至没能说半句话,纪榕时已经一闪身就从殿内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让乌羽直接来钟仪宫!”
......
姜绫沂闷哼一声,全身无处不在泛起的绵密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思想恍惚到觉得自己正飘飘荡荡轻如鸿毛般的飘起,又被白桥重重打下深渊。
白桥肯定是六殿下的人了,所以才会把六殿下的死算在他的头上。不,是所有人都把姜屏远的死算在他身上,逼他为此赎罪,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连他自己,听得久了,也时常怀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真是辛苦白桥在他身边那么久,他应该早就想杀他了吧,只是被他主子压着无法动手,平时就以折磨他为乐。如今戳中逆鳞发起疯,居然就不管不顾起来了,不管这里是大乾,也不顾自己的命,甚至不再管他主子的命令,恨他到要立马杀了他。
但他也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
姜绫沂嘴角咳出鲜血,趁着白桥再次靠近,右手掷出几颗珍珠般大的小球,那小球一落在人身上就仿佛黏住了,白桥闪身爆退,还没来得及拂落那些球,铁球便闷响爆炸,炸出好些血口。
白桥吐血,眼神通红似得,伸手攥取那把一开始扔在桌上的匕首,就飞身刺向姜绫沂。
在即将刺中姜绫沂的那一刻,一颗石子飞速冲破窗栊击飞了匕首,伴随着一声滔天震怒:“滚开!”
纪榕时出现的身影实在伟岸,姜绫沂视线模糊,逆着光其实看不太清纪榕时的表情,但他一看到纪榕时来了,就陡然心神一松,被拽入了黑暗里失去意识了。
白桥爆退至墙角,看到纪榕时来了简直恨极,他差点就能杀了贱人替他家小殿下报仇了!
白桥立时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就要摔向地上。
但他没想到这个大乾的皇帝居然武功这么高他太多,这是他们未曾查到过的消息,如果姜绫沂还醒着,他瞧见了估计也会惊呼纪榕时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力,对付起白桥来简直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有其他原因掣肘姜绫沂让他不能妄动,纪榕时简直可以一开始就杀了白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白桥手中要摔的玉瓶起势还未离手,纪榕时便已经闪至他身前夺过了玉瓶,接着狠手将其两胳膊生生折断,白桥聚势却未拍出的内力顺着经脉倒流反噬己身,他立马摊到在地口吐鲜血。
便就是这些痛楚,白桥便已经受不住了,嘴里呜咽着痛呼出声。
纪榕时嫌弃地看他几眼,两脚接连踩碎白桥的膝盖骨,尤是愤怒地一脚踢中他的胃腹将他踢得破门而出,在石子路上摩擦个遍,翻滚到前庭撞上石墩才堪堪停下。
白桥耷拉着头人事不知,头发披散被头上的血黏成一摞摞的,双手双脚软折在地,嘴里的血把前庭的石子路腻了一滩。
跟着赶来的陆炎和被陆炎惊动的侍卫宫侍们屏息凝神在前庭跪倒一片。
纪榕时脸色差到了极点,手上青筋暴起,怒气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暴怒却无声的洪流冲击得周围人动也不敢动,他怒极反笑,声音冷厉:“关起来,喂他吃潜机和难断。”
“朕要他受尽酷刑,日日痛夜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