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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沉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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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穴一片幽静的黑暗之中，能听见有水滴落在石头表面的声响。
“滴答滴答”
这里光是听起来就很潮湿，洞穴之中除了这水滴一声又一声，牵扯着人的神经，便再无别的动静了。
如果不是那一点星火，纳兰吉相信自己都要得幽闭恐惧症了，薇芙给的按钮手电也早就没电了。
好在，还有几只宝可梦陪着他。
现在的他只觉得胸前被重物压着，整个后背却泡在一片冰凉的河水里。
放眼看去，他的胸口上有三只宝可梦，呆火鳄、小箭雀，还有炭小侍。
三小只宝可梦以他身躯为船，在他胸口上无所事事，就差打起扑克牌了。
纳兰吉也很绝望啊，他在这地下河上飘着将近一个多小时了，虽然相较于某位不会游泳的学长，纳兰吉至少还能在水里多扑腾几下。
他本想朝一个方向游去，可是一旦他翻过身子去游泳，炭小侍就会不可避免地碰到水。
冰冷的河水似乎能够浇灭炭小侍头顶冒出的火焰，这会让它变得虚弱无比。
无奈之下，纳兰吉只好唤出呆火鳄跟小箭雀，呆火鳄给他取暖，免得他冻到没知觉，虽然现在的他四肢已经非常冰冷了。
小箭雀则是去探路，但倒霉的是，不论小箭雀飞出去多远，始终找不到出口，最后还是在湿了一身的状态下艰难飞了回来。
纳兰吉也不敢让小箭雀贸然出去探路了。
眼下就陷入了这般的困境，躺在平缓流动的地下河上，任凭水流将自己带向未知的地点。
而此刻，纳兰吉身上的三小只，似乎正在商讨着什么。
“呆~呆~”
“炭~炭~”
“叽~叽~”
纳兰吉：……
“我说你们，有没有商量个结果出来？”
三小只看着他，仿佛在说：三缺一，来不来？
纳兰吉欲哭无泪，看着那三只宝可梦，热火朝天般讨论着，他是一句也没有听懂，反观三小只甚至还在他的肚皮上画起了地形图。
纳兰吉奇怪，印象中的地下河，不应该在狭小的石缝间汩汩而流吗？
而如今的他像是躺在一片静谧的湖泊上，怎么也找不到岸边。
要不把卡蒂狗也唤出来吧，说不定多一只宝可梦结果就不一样了呢？
纳兰吉僵硬着脖子，听着三小只的叽喳耳语，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卡蒂狗太重，纳兰吉号吃水已经很深了，再加一只，他怕沉船。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他英明神武、不可一世的纳兰吉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飘一辈子吗？
正想着，三小只突然同时停止了交谈，似乎有什么动静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怎么了？”纳兰吉好奇，他仰躺在水面，一半脑子都泡进了水里，更不用提耳朵了。
小家伙们目视前方，似乎严阵以待，好像有什么即将到来。
纳兰吉越发感觉不对劲，他吩咐小箭雀道：“小箭雀，去看看吧。”
小箭雀得令，当即拍着烘干的羽翼朝前头飞去。
没过一会，小箭雀就飞回来了，但它很是着急，与其说是神情，不如说是语气，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另外两只炭小侍跟呆火鳄一听也急了眼，当下一只宝可梦一边，用自己的小手当做船桨，开始往另一头使劲划。
纳兰吉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能够真切地感觉到，身下的水流好像急了一些，不是小家伙们奋力地往回划，而是不受控制般往下流淌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水池里的一片小叶子，在池底的塞子打开后，伴随旋涡状的激流不断向中心卷去。
纳兰吉不管前头是什么，他再也无法镇定了，当即扒拉起自己的手，尝试以仰泳的姿势往来处游去。
水流越来越急，小箭雀的叫声也更加急促起来，似乎离那中边缘越来越近了。
纳兰吉很想努力，他跟两小只一起努力，可长久泡在冰水中，他的四肢已经很不灵活了。
渐渐地他听见不远处有哗哗作响的动静，好似高处之上的水倾倒在深潭里一样，水与水的撞击拍打清脆又沉闷。
纳兰吉顿时头皮炸了开来，是瀑布，那绝对是瀑布！
为什么地下河还有瀑布这种东西！
纳兰吉更加奋力划拉了，两小只也加快了手中速度，溅起的水花片片，但仍旧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现在的纳兰吉就像是视界之外的光线，在强大的引力牵扯下，不断被黑洞捕捉，他已经没有办法凭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开来。
哪怕是心慌意乱之下，纳兰吉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就是瀑布，如果是高达几十米的断层，恐怕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纳兰吉不甘心，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他还没成为帕底亚火属性道馆馆主，也还没有带着呆火鳄以及其他宝可梦站在那个巅峰。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能向父亲证明，证明自己的梦想是有价值的……
湍急的河流几乎将他整个身躯淹没，一片黑茫茫中，他只能探出半个头呼吸一口气。
他听见小箭雀急切的叫声，能感受到呆火鳄扒拉在自己身上不松手，还有炭小侍死死抓着他的裤脚。
几乎在下一刻，纳兰吉就感受到整个身子被冲了出去，仿佛置身半空之中，紧接着猛烈地失重遍布全身。
他正在快速下坠！
瀑布的尽头好像是深渊。
如果这就是结束的最后时刻，跟着这些宝可梦一起，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纳兰吉心想。
“噗通”一声，纳兰吉带着两只宝可梦落入瀑布下的深潭。
在阵阵水花声中，这声动静并不明显，但好在有着背包的缓冲，纳兰吉在落入深潭之后，立刻就恢复了意识。
这儿的瀑布并不高，他还没死！
纳兰吉骤然醒悟探出水面，空气是那样令人眷恋，但随即就他就感受到了脚边的空荡，好像在坠落之后，炭小侍松开了他的裤脚。
他答应乔伊小姐的，要照顾好炭小侍，可现在……不行，他必须做些什么！
纳兰吉刚想一口气潜下去，就想起呆火鳄还扒拉在自己身上呢。
二话不说，他伸手从兜里拿出精灵球，将呆火鳄一片混乱中将它收了回去。
呆火鳄不会水，他不能冒险带着它。
纳兰吉深吸一口气，在深水中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片浑浊的幽暗里，他好似看到了自己底下的不远处，有一抹微弱的光亮宛如即将泯灭的烛火。
那是炭小侍，它正在下沉！
纳兰吉当即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朝着深潭之下的炭小侍而去。
微弱的光芒离他越来越近，可是寒流席卷全身，不仅拖慢了他的动作，也加速消耗着他体内的氧气。
纳兰吉能感受到水压不断作用在自己身上，强烈地渴望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无声嚎叫。
他需要呼吸，他必须返回！
只是那样，炭小侍怎么办？
他看见那个要强的孩子正在下沉，他就是它最后的希望了呀！
纳兰吉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从兜里拿出一个精灵球，氧气从他嘴中快速逃逸，纳兰吉被倒灌的冰水狠狠呛了一口，但他仍旧使足了力气。
这一次就先原谅我吧，炭小侍……
纳兰吉在水中朝着炭小侍所在的方向，扔出了那颗精灵球，球在水中先是快速前行，在后面留下一道泡沫尾迹，但随着水的阻力，精灵球的速度越来越慢。
只差一点了！
眼看精灵球几乎只差一米就能触碰到炭小侍，可就是那一米宛如鸿沟，如果这样都救不到炭小侍的话……
就在那颗精灵球要被水的浮力往上抬时，又一颗精灵球穿过重重阻力，碰撞在了第一颗球的表面。
像是发射的火箭，第二颗球为第一颗球提供了向前的动力。
而第一颗精灵球顿时再次前进了一段距离，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准确无误触碰到了即将失去意识的炭小侍。
纳兰吉捂着自己的嘴，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阻止氧气从自己身上剥离，但没有见效，嘴中的气泡从指缝间逃窜，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
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他看见球体打开，炭小侍成功被收了进去，精灵球没有再次被打开，炭小侍也没有再把球甩到他脸上。
这真是太好了……纳兰吉心想。
嘴角欣慰地扬起一个弧度，浑身的力量好像都被抽走了，纳兰吉抬起自己的双手，手指头早就被泡到发白，他突然有些理解巫马了。
就有些讨厌水，为什么把人包裹地那么严实，连一口气都不让喘。
凭借着最后的意识，纳兰吉缓缓从口袋里拿出那颗呆火鳄的精灵球。
他很感谢呆火鳄能够来到他的身边，经历了这么多，虽然心里想着如果在最后的时刻能与自己的宝可梦在一起也是种幸运，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希望……
纳兰吉的眼睛缓缓闭上，手里拿着的红白球也逐渐松开，随着水的浮力和那颗炭小侍的精灵球一同向水面浮去。
谢谢……还有，对不起。
这是他一个人的独白。
…………
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纳兰吉站在奖台之上，等着首席冠军把奖杯颁布给他。
远处的观战台上，他听见了小伙伴对他的欢呼赞叹，他也回过头朝着小伙伴们招手，顺势对着镜头比个耶。
拿到奖杯之后，一群记者围着他采访，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他都沉稳回答。
直到其中一个记者问道：“请问您平时是怎么训练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纳兰吉搔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就是特训，跑步啊、登山啊，游泳就算了，我的宝可梦们都不喜欢游泳。”
纳兰吉还没有注意到记者们的骚动，接着侃侃而谈：“寻找那些强大的对手，不断与他们对战，这样你的宝可梦才会从中不断变强。”
“哦还有，对宝可梦的心意，用你的真心换它们的真心……”
记者们更加疑惑不已了，就连整个观众场地都安静了下来。
“请问——什么是宝可梦？”一个记者弱弱地问道。
纳兰吉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猛地看向自己脚边，那儿什么都没有，没有呆火鳄，没有小箭雀，更没有卡蒂狗！
他慌了，他挤过人群，他朝着四周大喊宝可梦们的名字，可没有所谓的宝可梦回应。
纳兰吉不明白，说好胜利的喜悦要一起分享，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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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要！！”
纳兰吉从一片冷汗中惊醒。
直起身子，他发现哪有什么颁奖台跟记者，有的不过是身上的毯子，还有周围冰冷的洞穴。
纳兰吉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伸手就掐自己的大腿，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而在自己背后，有烈火燃烧的声音，带着木头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纳兰吉转过头，他看见了篝火堆旁的几只宝可梦，有呆火鳄、卡蒂狗还有小箭雀，甚至炭小侍也在！
纳兰吉热泪盈眶，他想爬起身，给自己的宝可梦们一个热烈的拥抱，却见一旁不知何时走出一人。
“你终于醒啦，下次水性不好就不要这么冒险了，要不是小箭雀及时找到我，我都不敢想象……”
借着篝火的亮光，纳兰吉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薇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