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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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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才会获得短暂的休息。
“叮铃铃铃铃铃”
闹钟响了。刺耳的铃声毫不留情的撕碎了脑中的宁静,向我宣誓着新一天的折磨又开始了。
“你为什么起来了?”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各位!让她去死!”
“死吧!死吧!这个世界不需要你!”
尖锐的咆哮、讽刺的言语、杂乱的声响。
多么熟悉却又如此令我痛苦,那些言语,时时刻刻都往我的心脏统上刀子,制造伤口。如果我可以看见我的心脏的话,估计心脏已经是千疮百孔,血流成河了吧,好象是回应了我所想的样子般,心脏传来钝痛,然后往四肢蔓延。
浑身都好疼......
胃部传来一阵阵恶心感,我踩着虚浮的脚步,往浴室走去。
不意外啊,又吐了。
每天早上都会重复的事。
在浴室吐了约莫十分钟后,我走回了房间,熟练的从书桌抽屉裏拿出药罐。
“白色2颗......红色1颗......黄色3颗......”
配着水艰难的吃了下去后,我躺回床上,忍受着胃里传来的不适感等待药被消化。
从起床开始就不断要我死的声音到现在都没停过,不知疲倦的在我脑海里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去你的......能不能安静......”
然而即便我说了之后,情况也没有好转。
算了,反正早就知道我怎么说都没用了。
胃里的不适感退的差不多了之后,我提起书包,准备上学,临走前往镜子裏看了一眼。
“呵......还是一样,既没有破绽又虚假的微笑呢。”
乌云密布的天空、匆匆而过的行人、忙碌的城镇、毫无生气的我,仿佛被这个世界剥离开来,孤独、孤单的一人漂泊在痛苦上。
好想死,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脑中的咆哮声似乎又大了一点,催促着我将想法化为行动。
然而每次都没有成功,人天生就具有的求生本能总会在我将刀架在脖子上那一刻让我把刀丢在一旁。
走没几步,就觉得手脚都变得异常沉重。
仿佛被束缚住,那种感觉在阻止着我前进,我深知那是幻觉,却没办法忽略它,令人烦躁。
脸上那努力装出来的微笑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只能默默的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只要撑完上学这段时间,回家吃药后就会好多了。
“真的会好吗?”
“不会吧不会吧”
“这人还在癡心妄想会有效呢”
“你们看看,她好愚蠢啊,是不是是不是,跟她妈妈一样”
那些讽刺的低语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后呢?
不知道。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路程后,我抵达了学校,开始一天的课程。
说是上课,但是自己却一点也没听进去,毕竟老师的声音全都被脑内的那些声音给盖过了。
反正也没差,自己从来不在乎成绩,考试什么的,随便应付就好了。
大脑因声音的折磨而开始疼痛,眼皮因为昨晚失眠而导致睡眠不足而开始变的沉重,我试着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却一次次失败。
“好烦!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我面无表情的在内心深处用力地嘶吼着,随后又是一阵无力感朝我袭来,如此反覆无常,折磨着我的精神,消耗着我的意志。
或许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命悬一线的木偶吧,随时都有可能被世界切断连接。
又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不怎么快乐的上学时间。
放学时间到了,不出意料,外面正如同今早意外瞥见的天气预报上所说的一样,下着倾盆大雨。
看了一眼空荡蕩的书包,没有带雨伞呢,淋雨回家吧,正准备走出教室时,我听见了后面传来叫我的声音
“顾同学?我瞧见你今天没带伞,我雨伞挺大的,要不要共称一把伞?女孩子淋雨可不好”
说话的是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姓什么我不记得,只知道好象是个渣男,每班班花都谈过,在一起后没感觉了又把女生甩了立马换下一个。
这种人,真恶心啊。
忍住令人反胃的感觉后,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谢谢”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若是再待久一点,怕是自己会吐他的满身都是。
“切...什么嘛老子就不信追不到”
被拒绝的罗埕汶在教室裏咂了咂嘴,然后追了上去,与顾绫冰保持着数十步的距离一直跟蹤着她。
“这么高冷,我就先知道她家住哪,再找机会创造偶遇,嘿,老子真是个天才”
罗埕汶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却浑然不知自己跟蹤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正在被一双眼睛盯着。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在跟蹤人?”
一隻纤瘦的手搭上了罗埕汶的肩。
那手虽纤瘦,力气却犹如一个壮汉一样,把罗埕汶按在原地无法动弹,罗埕问被吓得差点尖叫,硬是憋住叫声回头看了看。
那人留着一头齐颈的白发,身着白色长衣,脸上带着个狐狸面具,然后,她有一双白色狐耳,以及同样是白色,在身后静静树立着的九条尾巴。
罗埕汶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因为自己被区区一个女人按的动弹不得而愤怒,他挣脱了那人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想也没想,一拳就往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他出手很快,但在那女人眼里,他的速度几乎就跟乌龟一样缓慢,她伸出手,往对方额头上点了一下,随后罗埕汶的意识就像狂风中的一片叶子一样,咻的一下,仿佛飞到了千百里外。
女人将昏过去的他随手甩到了一旁的小道里,拍了拍双手。
“好了,该去迎接我的新员工了”
女人的声音飘散在大雨中。
一阵风颳过,路上已没有那女人的身影。
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每一处,像个漫无目地的人,虚浮的踏着走向家的每一步。
衣裤变得湿湿黏黏的,贴在自我伤害留下的伤口上,雨水中的矿物质刺激着痛觉,冲破了血小板,争先恐后的要入侵我的身体。
好疼啊......不过这也正是我还活着的证明吧。
或许是过度疲累的关系,往常从学校走回家的路程似乎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
不过总算是回到家了......
刚刚走进前院,就看见了意想不到的情景。
那是一个女人,有着白色短发的女人,有着狐耳和在空中飘荡的九条白尾巴,还带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静静地在雨中,站在我家门前,看着我。
我仔细地打量她,明明和我一样,站在倾盆大雨中,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一点湿答答的样子,那些雨滴,仿佛就像是在尚未碰到她衣服前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然后我对上了她那从面具孔洞里传来的目光。
海棠红色的温柔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说了一句话。
“你,要当我的员工吗”
她那柔和的仿佛春风吹过一般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我却清晰的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