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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共用同一支唇膏,从前其实不是没有过。
      即使心中高墙林立,宁湾后颈仍然升起一阵燥热。

      绿灯。
      直到后车开始不耐烦地摁喇叭许清景才移开视线,松刹车。
      车溜出去一段。
      然后他才不太在意地说:“开车,没办法接电话。”

      许清景的样子不像要跟她桥归桥,路归路。
      再这么下去又是两败俱伤。
      车窗缝隙冷风吹得宁湾脸颊温度逐渐恢复正常,她瞬间清醒过来,客客气气:“路边把我放下就行。”
      “谢谢。”

      宁湾脚踩在地上才有了点实感,那辆车就在身后,这会儿她只想赶紧进酒店,生怕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知道身后的人遥遥目送她走进酒店大门。

      后车车灯晃了一下许清景的眼,他压了压不自觉发抖的手,垂下眼眸,驱车离开。
      那辆车无声行驶过繁华大路,车轨迹仍然朝向江边。

      宁湾这一段顺风车搭得比爬珠穆朗玛峰都累,她刷开酒店房卡还没来得及脱鞋就接到黎朝喜电话。
      “试了一天婚纱累死了,我明天肯定去找你。”

      宁湾一边开灯一边踢掉鞋往床上爬:“恭喜。”

      黎朝喜在洗发店,正到吹头发的步骤。她太无聊,一人占俩手机,用吴越手机玩消消乐,自己手机跟宁湾打视频。

      宁湾从背景里看见吴越那张敢怒不敢言的脸。
      下一秒她发现黎朝喜睁大了眼。

      宁湾眉头挑起:“怎么,见鬼了?”

      黎朝喜:“我看微博拍到许……”
      刚发出个“许”的音立刻意识到什么,做贼心虚地瞅了宁湾一眼。

      宁湾料到她要说什么,她回来那一刻就做好被有关许清景所有事轰炸的准备:“没什么,你说。”

      黎朝喜:“就有狗仔放出三个月前许清景跟神秘年轻女人共进晚餐的照片呗,反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她“嘿嘿”笑:“我就八卦一小下下,你刚回来,应该还没见过他吧。”

      宁湾:“没。”

      “没有就好。”黎朝喜嘴上这么说,语气中失望简直克都克制不住。

      话说自己朋友是大明星的女朋友,还是初恋,这不各类娱乐八卦都能一手掌握,时刻走在吃瓜前线了不是。
      许清景长那么好看,她以前看见宁湾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暗搓搓想过,这要是生个儿子或者女儿一定要跟自己家里订个娃娃亲。

      不过话说的那个份上,复合的可能性为零。黎朝喜默默想。
      她又开始担忧一些有的没的,深切道:“他不会报复你吧,毕竟他现在……”
      “挺有钱,还有点名气。”

      这话说的,保守了。
      宁湾给自己倒杯热水,太阳穴发痛:“我等你结完婚就走。”

      黎朝喜长长“啊”了声,很舍不得:“这么快啊。”

      挂了视频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静的吴越绕过来,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问:“宁湾?”

      黎朝喜“嗯哼”了一声,两人走到外面马路上。
      “要结婚太兴奋睡不着?”她虎着脸看吴越眼睛底下黑眼圈。

      吴越伸手摸了摸下巴处冒出的胡茬,苦笑一声:“祖宗,你行行好。”

      黎朝喜叹了口气:“我们结完婚她就走。”
      “我知道你要跟谁说,当初宁湾分手我也劝过了,但她决心如此。快刀斩乱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最后一次,”黎朝喜停下脚步,对吴越说,“你为许清景着想我理解,他是你的朋友。但宁湾也是我朋友,不要让我为难。”

      “朋友?”吴越去裤兜里掏烟盒,说,“你真以为我偏向许清景是因为这个?”

      “难道不是?”黎朝喜一愣。

      吴越狠狠抽了口烟,又吐出一口白雾:“听说过许清景家里的事吧。”

      许清景刚出道时家世背景传得神乎其神,一个新人能让三金影帝作配。黎朝喜很快联想到什么,疑惑地说:“不就是有人传,他妈是隐婚生子嫁富豪又婚变的辛苑吗?传成什么样的都有……不会吧你真信营销号?”那一听就不可信。

      看见吴越在灯火霓虹下越发面无表情的侧脸,黎朝喜却骤然失语,讷讷:“不会,不会是真的吧?”

      辛苑的事当初有多震撼结束就有多唏嘘,这段津津乐道的豪门婚姻只持续了十年,就以“丧夫”划上句号。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吴越碾灭烟头,直起身,语气沉肃:“昔日情人变怨侣,纠缠不休十年。一个割腕自杀,另一个削发成尼。”

      吴越声音变得森冷:“许清景跟他爸一样,不接受生离,只容忍死别。”
      而宁湾和许清景分手的真正原因,不在宁湾,在许清景。

      挂了电话宁湾只想睡觉,她存了逃避心理将被子蒙在头顶,一动不动。
      接下来三天,宁湾没出过酒店门。
      聂松远的消息她懒得回,跟黎朝喜见面的事也暂缓。除了伸手接外卖一律盘腿坐在酒店床上来回看自己相机里的照片。

      破天荒整理了一次九宫格发在微博上。
      @丁泥泞:冷月。

      宁湾发完微博瞥一眼手机,几乎在发布的下一分钟,杨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宁湾没接。
      她觉得心烦。

      微博底下有人问她IP怎么在昌京所在省份,宁湾回了个“路过”。
      又挑着回了俩,忽然被热榜第一吸引视线。

      “许清景一见如故”。

      这词条看得宁湾眼皮一跳,心头涌起不妙预感。

      她没点进去,没点进去就跟自己没关系。有关系她也待不了多久,徒增烦恼。这六年她手机上晃过无数次跟许清景相关的词条,她一条都没点进去。
      因为脱敏治疗听起来像傻子才做的事,毫无可信度。

      宁湾干脆利落关了手机,下床的时候脚发麻,使劲跳了跳。去给黎朝喜开门。

      黎朝喜拎着包在门口张开双手,大声:“Surprise!”

      “吴越放你出来了?”宁湾赤脚往房间内走,笑。

      提起这个黎朝喜气得要死:“我管他的,婚礼现场要选花,我想要香水百合他说要红的。滚去吧,他跟红玫瑰结婚就行了,要我干什么。”
      她没关门,背着手对着身后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又笑眯眯去揽宁湾脖子:“我想死你了!”

      宁湾斜了她一眼。

      黎朝喜摸了摸鼻子,控诉:“宁湾!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跟我逛逛街一天到晚待在酒店!?”

      宁湾毫不客气拆穿:“你一天天的忙着试婚纱给人发请帖,真有时间跟我出来逛街?”

      “我这不是太忙了吗,”黎朝喜赶紧献殷勤道,“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导游。”

      宁湾无语凝噎:“你认真的?”

      “我妹,今年就在昌京上大学,大四,读的个啥导演系,她一天到晚说要做导演,背着个相机到处跑。我舅舅舅妈都在外地怕她出事,就托我照顾她一下。”

      黎朝喜念念叨叨:“反正你一天到晚呆在酒店也没事,不然跟她一起去?好不好嘛,我忙的要死根本顾不上她人生安全,求求你啦月亮湾。”

      宁湾不为所动:“不行。”只要出门遇见许清景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超过的部分全是人为。

      黎朝喜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宁湾!拜托拜托!”

      宁湾:“说不行就不行,免谈,没得谈。”

      黎朝喜:“全世界下最好的宁湾公主殿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行吗……”

      宁湾:“不……”
      卡住。

      黎朝喜冲她眨眨眼。

      宁湾捂住额头,妥协:“行,最多一星期。”

      “那就这么说好了!况佳佳!”黎朝喜喜上眉梢,立刻冲门外招手,“快进来把见面礼给你宁湾姐!”
      “好嘞!”

      宁湾还没反应过来,门口旋进来一个圆脸小姑娘,脖子上挂着一台价值不菲单反。清清脆脆叫了声“宁湾姐”,直接给她九十度鞠躬:“我叫况佳佳!宁湾姐你叫我佳佳就好!”
      “这是礼物,”况佳佳从身后拿出来一个扁平盒子,不舍道,“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宁湾姐一定喜欢!”

      宁湾眼皮又跳了跳。

      这种不祥的征兆在她拆那个盒子时达到了顶峰。
      当时正好日落,她把酒店落地窗拉开,窗外一轮金色夕阳缓缓沉没西边。况佳佳在她身边手舞足蹈说好看,半点不心疼胶卷地“咔擦”连拍好几张。

      宁湾吃完饭没事做,好奇况佳佳到底给她送了什么,刚拆开盒子一角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是一张写真,边角“许清景”三字跃然其上。

      也是她用自己的方式抗拒成功六年的,许清景过去的冰山一角。

      潘多拉魔盒顶着恶魔诅咒,宁湾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脸上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啪”一声关上了没完整拆开的盒子。
      唇角微沉。

      况佳佳转过身,手里还举着相机:“宁湾姐?”

      夕阳完全被遮挡在城市钢筋水泥之后,宁湾半张脸隐在淡金色落日余晖中,忽然松开了捏紧的手。
      告别的前提是面对。
      “你追星?”她双手交叉抵在膝盖上,脚边木盒滑落,这么问况佳佳。

      况佳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宁湾姐,你别跟我姐说,其实我这次实习就在一个青春校园剧剧组,清景哥最近待的地方。就是去追星来着。”

      怕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宁湾脸都阴了几分,她冷静两秒,发自内心不解:“你喜欢他什么?”

      况佳佳眼睛一亮,跟开了闸洪水一样滔滔不绝说了十分钟,宁湾听着听着感觉她喜欢的不是人。
      至少和她记忆中的许清景相差甚远。
      她一时心情复杂。

      况佳佳还是高兴的。

      宁湾看得出来她大概被家里管挺严,听过不少“追星不是正经事”的告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分享的人恨不得一股脑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风吹得落地窗边纱帘往外飘,写真集被平铺在地下,况佳佳一张一张往后翻,兴致勃勃地给宁湾解释:“这张是他公开场合第一次唱歌啦,清景哥唱歌很好听,不过就这么一次。”
      她把原音频下载保存在相册里,调出来给宁湾看。

      耳边是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宁湾说不清自己是种什么心情。
      画面在视野中模糊晃动。

      早年许清景上过唯一一次综艺,当时他已在影视行业崭露头角。
      主持人让他唱歌,原本的流程里应该没有这一环节。他摩挲着话筒,看向镜头时有缓慢的皱眉。

      台下都是观众。他还是清唱了一首歌,少年人声线干净,带着一点独有的沙哑。

      他垂着眼皮,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唱:

      “别人总说时间冲淡回忆
      可为什么你越来越清晰
      一次次记起一次次的暴风雨
      想逃避却无能为力。”
      ……

      那张写真集第一张,就是他唱歌的场景。
      明明没什么表情,就是很窝心,让人觉得他整个人被浓重的,无法言喻的悲伤包裹。

      “原版音频应该是女声,我听在场的朋友说听着感觉要哭,特别好听。”
      况佳佳泄气道:“可是他都退圈了,以后肯定没机会听到……宁湾姐?宁湾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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