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尤季至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孟近远的“表哥”,孟近远也没解释过。
但这位同学显然当真了,打算跟他聊孟近远的私事。
尤季觉得不太合适:“我……”
周围热闹喧哗,同学声音大,盖过尤季的:“孟近远遇到麻烦了。”
尤季顿了一顿。
昨天之前,尤季全心扑在工作上,跟孟近远很久没说话了,作息也对不上。
“我这几天没见过他。”他说。
同学:“前两天,他跟人吵架,差点打起来,还没毕业呢,真的打起来,要受处分的。”
孟近远偶尔冲动,但不是傻子,尤季忍不住好奇起来。
同学很饿了,索性打开刚买的炸串,拿出年糕给尤季,自己吃金针菇:“事情是这样的……”
晚上,孟近远回来了,尤季指了指主卧的门,说:“我搬东西。”
孟近远:“门没锁。”
尤季其实知道,孟近远平时会关着门,但不会上锁,这点他们俩习惯一致。
花了点功夫,总算把卧室恢复原样,又觉得饿了,他早有准备,从夜市打包了一个驴肉火烧回来,正好可以当夜宵。
走到客厅,发现孟近远并没有去卧室书房,身上还是回来时的藏蓝牛仔裤和黑色短大衣,坐在两张沙发中间的空地上,两条长腿伸出去老远,只开了一圈灯带,晕黄的光线下,侧脸朝向尤季,睫毛长而浓,鼻子高而挺拔,薄唇紧抿,头顶到下颚的线条流畅光滑。
无可挑剔的长相和身材。
不过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尤季:“吃饭了吗?”
孟近远抖了一下,似乎受到惊吓,猛然扭头,眼神中闪过一片茫然:“……还没有。”
尤季其实只是随便一问搭个话,没料到这人真没吃饭,都九点多了。
他问:“我给你弄点吃的,吃不吃?”
孟近远又看过来,这次明显清醒了,但眉头皱起来,像是非常不高兴:“吃。”
尤季平时忙,回来就是休息,孟近远不怎么吃零食,公寓里唯一的食物大概只有冰箱里的半盒鸡蛋。
只能献出自己的火烧了。
用烤箱烤了几分钟,拿出来,一切两半,放在盘子上,端出去。
面食复烤过后的香味相当浓郁,孟近远朝这边张望的模样,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
尤季走过去,盘子放在茶几上,说:“一人一半。”
孟近远看看切成两块的火烧,又看尤季:“这么小的饼就给我一半。”
尤季:“这是我的宵夜。”分你一半已经不错了。
孟近远还是皱着眉,站起来就走。
尤季震惊,就因为没把全部火烧给他,就生气了吗?没这么夸张吧?
有点哭笑不得,但他懒得去问,拿起火烧吃。
火烧很小,几口吃完一半,他伸手,准备拿另一块的时候,主卧门又开了,孟近远走出来。
换了衣服,高大的身躯包裹在绒面的灰蓝色面料下,分外气鼓鼓。
尤季眼疾手快收回手,顺势往沙发上一靠,说:“我以为你不吃了。”
孟近远没回他,重新缩回小沙发,盘着腿,拿过盘子,开始吃东西。
尤季想起来,孟近远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今天大概心情很不好,忘了这件事,所以坐在地板上——也证明他今天心情确实很不好,忘了平日的习惯。
他的卫生习惯也很好,每个星期清洗床品,每个月让人上门做彻底清洁。
当初说好,卫生归他处理,他买了扫地机器人和洗地机,平时也会用,可实际上,孟近远做的比他多,虽然孟近远从没说过。
“够吗?”他问。
孟近远嚼着火烧,吞下去之后才说:“吃不下了。”
尤季:“那你嫌我给的少。”
孟近远放下盘子,不满地说:“一个火烧还分成两半,小气鬼。”
尤季笑了:“行吧,下次你想吃跟我说,我请。”
孟近远:“谢谢,你真大方。”
尤季:“不客气。”
孟近远冷哼一声,还是板着脸,但神色开阔多了。
像被顺好了毛,右嘴角旁的酒窝又开始若隐若现。
尤季有时候觉得这个人很好懂,开心难过都放在眼睛里,而且情绪上头快,去的也快,跟他这么不对付,吵过好几次,过了也就过了,不会想着翻旧账。
跟这样的人相处,尤季觉得放松。
孟近远问:“姚骏说今天在夜市,你替他付了买东西的钱,托我谢谢你,请你去他家餐厅吃饭。”
尤季:“你同学太客气了。”
孟近远:“他家餐馆是他爸爸掌勺,很好吃,过几天学校放假了,我带你去。”
尤季觉得不太好,但确实有点馋那口吃的,他今天食欲大增,好像要把前段时间褪去的胃口补回来。
天气越来越冷,趁早囤积一点热量,过完春节之后,他有更多事要忙。
“好。”
尤季观察了一下孟近远,“姚同学还说别的了吗?”
孟近远想了想,说:“就说了这个,怎么了?”
尤季笑笑:“我是觉得你同学太热情了,有点不好意思。“
孟近远撇撇嘴。
那位同学是真的热情,拉着尤季说孟近远的事,但本意并不是为了八卦。
“孟近远最近心情非常差,快放假了,他一个人住,不知道会不会胡思乱想,哥你要是方便,劝劝他。”
朋友间关系很好,尤季听了,心情却有些复杂。
对方把他当孟近远的表哥才说这些,可实际上他并不是,孟近远对此毫不知情,这让他产生了一点窥探别人生活的罪恶感。
要不然想办法逗一逗他,让他开心一点,当作补偿。
尤季想着,问:“明天你有空吗?”
孟近远在翻手机,准备找个电影投屏看,头也没抬:“考完试了,每天都有空。”
尤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孟近远一下子抬眼,眼神中有吃惊和疑惑:“带我去?”
尤季点头:“不是带你去打人,放心,很好玩的。”
孟近远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谁能打得过我?”
这是同意了。
第二天周六,尤季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发现孟近远已经做好了午饭。
这是时隔很多天之后,孟近远再次下厨,也是他在公寓里做的第二顿饭。
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说,安静吃完饭就出发了。
尤季负责开车,到一个路口,红灯时间长达七十秒,孟近远问道:“我们去哪?”
上车后,他是第一次开口,尤季上回坐他的车,他也是如此,非常专注,只有停下来才会说话。
尤季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孟近远眉头一抽,神神秘秘,总觉得没安好心。
但又实在好奇,想一探究竟。
反正尤季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没什么好担心。
车子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孟近远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尤季解开安全带:“到了。”
孟近远拿过一瓶水,跟着下车。
这是宁城的郊区位置,附近坐落着几个村庄,间隔分布着农田河流,冬日里也是绿树红花,碧波荡漾,环境相当不错。
孟近远扫了一圈,都是村民的住房,并没有营业场所。
尤季朝他招手,孟近远将喝光的水瓶扔进垃圾桶,跟上去。
一条条小巷子将住宅隔开,天气晴好,院子里和楼上晒满床品和衣服,五颜六色中夹杂着腊味和晒白菜的气味,还时不时有猫狗冲到门口,警觉或友好地打量过路人。
这半年来,孟近远过得很混乱,许多事让他应接不暇,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念头和问题,以至于他现在忽然意识到,原来快要过年了。
走了好一会,尤季停下来。
前面有条小河,旁边围着栏杆,几只鸡在吃食,河里还游着几只鸭子。
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打扫鸡圈,尤季走过去,喊:“孙叔。”
男人转身,看到尤季,立即笑了:“小尤来了啊,哎呀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这么突然就来了。”
尤季:“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呈呈在家吗?”
“在呢在呢,约了几个朋友后天去上海,说是什么展览,我也不懂,他知道你来一定特别高兴。”男人非常热情,“带朋友去家里吃饭啊,我这就抓只鸡回去给你们炖汤。”
尤季答应了,又带着孟近远走出一段路,来到一间单独的瓦片小屋外,应该是旁边那间三层小楼延伸出来的,朝南,窗户也大,阳光应该很好。
尤季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响起脚步声,很重,像大木头拖着跑。
门开了,里面的人看到尤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笑起来:“尤季!”
他似乎想上来抱一下尤季,但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围裙上还有许多木屑,只能挥挥手意思一下,请人进屋。
尤季介绍说这是孙叔的儿子,叫孙呈。
又介绍孟近远,说是朋友,今天休息,带他过来玩。
屋子不大,除了一张长方形棕色木桌,就只有靠墙的三个木架,上面摆满木雕。
有大的,也有小的,孟近远不懂工艺,只觉得都很像。
他想起来,前两天他爸去公寓,跑尤季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窗台上也摆着一排这样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