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怎么办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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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北乐这两天心情很糟糕。
山南一直没回她消息。
师姐弟群里的消息倒是没有断过，山南会偶尔回复几条，可一旦谭北乐发出消息，山南就装作没有看见。她又不能直接在群里问山南为什么不搭理自己。
联考的成绩下来，老师们盯得很紧，班里的学生一个一个被喊去办公室聊学习的事情，谭北乐也没时间去山下找山南。
不知道山南联考成绩如何。
谭北乐盯着更正的错题，没有察觉自己在叹气。讲台上的陈敏随意打量着正在上自习的学生们，视线落在谭北乐身上，微微停了几秒。
下课后，陈敏将楚莱喊去办公室，问他最近情况，楚莱是音乐特长生，主攻乐器，同班里其他主攻乐器的音乐特长生一样，他们的集训在学校完成。
同楚莱聊完后，陈敏装作无意地问谭北乐情况，楚莱有些茫然。作为前后桌，他没有发现谭北乐的异常，说到异常只有一点，最近同学们一起去食堂时，谭北乐会经常盯着手机，但不怎么回消息。
陈敏了解后，没有说什么。
高中生，尤其是高三学生，是很敏感的个体。谭北乐一向不需要老师们操心，以往就算有什么问题，对方也能很快调整过来。
观察几日后，陈敏在周五下午将谭北乐喊去办公室。没等到陈敏开口，谭北乐主动提到：“陈老师，我想请个假。”
谭北乐到体大附中门口时，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刚好响起。她穿着森华的运动校服，从书包里掏出几本资料书，递给门卫：“给妹妹送学习资料。”
森华的校风在学校间有一定知名度，门卫打量她片刻，让她登记好自己和“妹妹”的资料后将她放进学校。
谭北乐将资料塞进书包，走进体大附中。
虽然学校离得很近，但谭北乐只进过体大附中一次，上一次是一年前谭北乐揍了八中混混，被师父惩罚后，翁亦千带着她混进附中，等山南下课后三人一起回小院。
那次谭北乐勉强记住了附中的构造。
同森华拥有一个山头不一样，体大附中的校园占据着寸土寸金的城市地面，校园面积不大，其中两个大操场和两栋室内体育场占了校园的一大半面积。
谭北乐从操场边经过，看见不少正在训练的学生和上体育课的班级。她记得山南以前说过，体大附中这一届的高三生在勤思楼。为了防止自己记错，她拦住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学生，打听确认。
初中生看她好几眼，指着室内体育馆后面的那栋楼，说那就是勤思楼。
谭北乐道谢后加快脚步走过去。
大概是被室内体育馆隔开，勤思楼处在学校角落，很安静。
谭北乐走到楼下才发现，教学楼的正面入口处竟然还有一位老人守在那里。老人见谭北乐走近，连忙挥手，说楼里正在上课，闲杂人不让进入。
谭北乐思索两秒，冲老人笑笑，离开入口。
山南的教室在一楼。谭北乐绕着勤思楼转了一圈，侧面的楼梯入口被铁门锁住了，教室里的窗户或开或关，她没有看到山南的踪影。最后她走到室内体育馆侧面的台阶上坐下，斜朝着勤思楼入口。
山南正在认真听课，讲台上历史老师强调考试主观题对某位历史人物或者历史事件的评价，必须围绕人物事件对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产生的影响点去回答。
背后传来短暂窸窣声。一个指甲大小的纸团从侧面飞到山南桌上。
山南抬手按住纸条，讲台上历史老师正在黑板上戳着文化两个字，视线在前排人身上。
山南快速将纸条打开，上面是钟枚潦草的字迹：“外面台阶上是你师姐吗？”
师姐两字让山南心神一震，她快速转头看向窗外。
她坐的位置在最后一扇窗户的斜前方，身体后转能看到半个窗外，不远处台阶上坐着的人，被墙壁挡住一半身体，但熟悉的双肩包搭在那人肩上，高高扎起的马尾弧线很熟悉。
是谭北乐。
山南身体后挪，正准备看仔细点，半截粉笔头打在她的额头上，吓得她小小惊呼一声。她转回头，历史老师似笑非笑，调侃她：“怎么，外面有校草？”
班里顿时一阵哄笑。山南红了脸，有些害羞地微微垂头。
老师继续上课。
等到脸上热意消散，山南悄悄从柜子里掏出手机，趁老师不注意，给谭北乐发了个问号。她快速转头看窗外又转回来。余光里谭北乐似乎掏出了手机。
谭北乐捧着手机，微微仰头朝窗户这边看过来，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回消息。
山南在位置上坐得难受，再次掏出手机，快速打字：“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不到十秒，手机震动，她垂下眼看：“好好上课，不要开小差。”
山南：……
历史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嘴里梳理着历史线。经过的地方，学生们纷纷坐直一些，山南将手机扔回课桌里，半颗心牵挂着外面的师姐，半颗心听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
谭北乐捧着手机看完三篇英文短文，又将陌生单词标注出来腾到手机上的记事本里，刺耳铃声响起时她吓一跳。
附中的铃声用的最传统的叮铃铃铃铃~~声，铃声刚刚结束，有人从教学楼里冲出来，飞快地往前跑，可能是去食堂也可能是去校外。
谭北乐从台阶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最先跑走的那批人后，接着涌出一大批人，带着好奇视线扫过她。
谭北乐不为所动，专注盯着正面入口处，寻找山南的踪影。
山南还在教室里，慢吞吞地将书收起来，钟枚几步蹦到她身边，看向窗外：“那是你师姐吧，她找你有事？”
山南点头，没有看窗外：“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一直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山南才看向窗外，谭北乐还站在台阶边，望着教学楼入口位置。
森华的秋季校服是黑白运动装，在白墙体育馆下分外显眼。
山南背上书包走出教室，从教学楼出来，径直走到谭北乐身前，视线盯着地面，随口说：“走吧。”
谭北乐微微弯腰，看山南面上的表情，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应一声，也用随意的语气问：“联考成绩怎么样？”
两人并排往校门外走。
山南目视前方：“还行。”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受奶奶生病的影响，没想到考完成绩还不错，在班里第四名，基本保持她的稳定水准。
“数学最后两个主观题的第三问难度不低。”谭北乐接道。
山南点头：“直接放弃了，最后一个大题只回答了第一个小问。”
谭北乐：“等会儿我给你讲讲吧。”
山南扯下书包带子，顿了几秒才说：“不用，老师已经讲完了。”
谭北乐脚步微停。等山南继续往前走了两三步，她才跟上去。
体育馆被两人抛在身后，绕着操场边水泥路往前，远远地能看见体大附中的校门。
“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谭北乐踢了下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转头问身边的人。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压着声音。
山南反手抓着书包带子，安静了好长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小声说：“没有不理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这句话让谭北乐不知道如何去接。山南比她矮一点点，她微微转头能看见对方额边乱翘的碎发，白净脸庞微微绷紧。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直到走出校门，山南开口：“吃米线吗？”
附中旁边巷子里有好几家米线店，大概是竞争太激烈，每一家的味道都很好。谭北乐原本并不饿，但经过巷子闻到香味后，瞬间冒出食欲。
山南将她带到巷子最里面的一家米线店里，店里外的小桌边坐满了人。两人径直走上二楼，二楼楼高很矮，几扇小窗户开着，空气不如一楼好，还有一半空位。
山南走到角落位置坐下，扫码点单。
谭北乐坐在她对面，从书包侧面掏出湿巾纸，将桌上擦一遍。桌子很小，两人坐下后一不小心就能碰见对方的膝盖和脚。
“你吃什么？”山南点好后把手机递给谭北乐，谭北乐扯了一张湿巾纸递给她，接过手机选自己想吃的。
选好味道后她下了单。看着山南微微垂头，用湿纸巾一点点擦手，小声问：“你和师父说了吗？”
山南手上动作没停，“嗯”了声。
谭北乐：“师父怎么说？她没同意吧？”
山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将擦手的湿巾纸叠成方方正正的，放在桌上，右手按在湿巾纸上，看着谭北乐：“师父让我等等。”
“等等？”
山南点头：“看奶奶的恢复情况。”
山南视线看向窗外，眼里没有聚焦，小声说：“昨晚我听见姑姑和姑父打电话了，姑父问姑姑什么时候回去，姑姑说不知道。她还说奶奶这个样子，她可能会在家里看顾半年。”
谭北乐霎时松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彻底松懈，山南收回视线，看着谭北乐的眼睛：“他们在电话里争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姑姑在院子边坐了好一阵。”
山南的话里全是无力：“说是半年，但奶奶的样子，就算恢复，身边也离不开人。”
谭北乐张开嘴：“那……”
山南打断她的话：“上一次你让我……考虑，我们俩未来的关系，我想了很久……”山南安静几秒，继续说：“我想了很久，谭北乐，我们不……”
“别说了。”直觉对方不会说出想听的话，谭北乐快速打断，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准备找补：“我……”
木质楼梯传来很重的脚步声，老板娘端着托盘边走边喊：“两碗三鲜米线，一份黄瓜木耳，一份手撕鸡。”
谭北乐和山南同时看过去。老板娘接收到信息，走过来将托盘里的碗放在桌上。
砂锅里的水还在翻滚，搅得最上层的菜叶葱花滚动，热气铺面而来，谭北乐稍稍往后撤下身体。
等到老板娘离开，她忽然笑了，放软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我应该想到的，你连自己的前途都能轻而易举地放下改变……那个狗屁的实习恋爱关系怎么会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呢？”
山南眼眸睁大一些，震惊地看着谭北乐。
师姐弟几人中，谭北乐很少说带脏字的话，对于她而言，狗屁这种字眼不是很气的情况下不会说出来。何况话里还有显而易见的自嘲。
谭北乐生气了，但不是在气自己。
谭北乐心里堵着一口气，拿起筷子，搅动着砂锅，筷子卷起一团米线，停在空中不到三秒，她直接塞进嘴里。
“别，”山南连忙喊：“烫！”
是很烫，谭北乐轻嘶一下，瞥山南一眼，还是忍着烫将米线放在嘴里，停顿两秒后，她面无表情地咀嚼。
山南看着她，嘴唇动动，语无伦次：“谭北乐，你别这样……我奶奶年纪大了，我……”
谭北乐继续夹米线，这次她没有直接塞嘴里，而是举着筷子停在空中，看着山南，语气很平静，眼神有些冷：“奶奶年纪是大了，但你有爷爷有姑姑，还有师父，师父也说了让你等等，但你没有等的打算。”
“我没有。”山南快速否认：“我没有说不等，只是奶奶……姑姑也有她自己的家，还有表弟们……”
谭北乐垂下头，将注意力放在已经停止沸腾的砂锅里，再次打断山南的话：“你告诉过爷爷奶奶你的打算吗？”
山南小声：“还没有。”
谭北乐肯定道：“爷爷奶奶不会答应的。”
舌头被烫得发麻，谭北乐心烦意乱，将筷子往砂锅上一放，盯着山南，声音沉沉：“你晚上回去和爷爷奶奶说一下吧，特招生的资料已经缴了，要放弃就提前和学校联系，别到时候影响呢报考其他学校。”
谭北乐的表情和话都很冷，让山南心里难受，她发现自己受不了谭北乐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师姐妹两人曾经打架吵嘴互相嫌弃，但更多的是关心疼爱共同前行。
上一次两人聊到这件事，谭北乐还不是这么生气，现在谭北乐这个样子，让她心慌。
山南难受，心里说不出的委屈随着难受放大，她低下头避开谭北乐的视线，眼眶一热，眼泪直直滴到米线汤里。
谭北乐刚开始没有察觉，但随着一声吸鼻子的声音，她忽然反应过来，隔着热气，看见了山南的眼泪。
心里的烦乱瞬间消失，她连忙扯纸，起身坐到山南身边去，抬手将山南脑袋轻轻掰向自己，小心翼翼地：“对不起……南南，你别哭……”
谭北乐的话里带着讨好，带着气的情绪似乎也没有了。
眼前雾蒙蒙的，山南忽然觉得自己最近哭的次数好像有点过，但她就是止不住，也是真的迷茫。
山南感受着纸巾擦过脸颊的触感，隔着眼前的水雾，她看着谭北乐模糊的身影，带着哭腔问：“师姐，我怎么办嘛……”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怎么办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