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你是姐妹，你却想当我的爱人》夷若水

79、第七十九章 豺狼终究是豺狼

　　一行人沿着崎岖不平的乡村公路往回走，行走中无缝切换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姑婆她们继续着之前的谈话节目，而我则安安静静地当一名听众。在这种相对轻松的氛围中，不经意间能稀释掉刚刚的离别伤感。
　　群山环绕下的乡村公路，大都是依据山行走势而建，时而迂回曲泽，时而绵延起伏……错落有致的树林里那些若隐若现的房屋、花朵和飞鸟，足够缓解一些行走的疲惫感！
　　但这些总归是不能真正地消释掉长途跋涉的酸痛感，何况是平日里很少这么长途跋涉且的我！起初姑婆她们鼓励着我：“哎呀！简澜真厉害！”“不远了！再走几步就到家啦！”……在希望和失望中轮回着，自己的心态开始烦躁起来。虽然不至于大吼大叫地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配合她们的画饼充饥。低垂着眼眸，心里在懊恼着悔不该跟着她们出门，这简直就是体验万里长征的节奏！是变相地让我忆苦思甜！倘若任由性子在这里敢放刁撒泼，那就是不作不死！以此刻姑婆妈妈她们的道高魔重再强强联盟，信手拈来便有无数种死刑不重复地轮番伺候我！所以即便暗自叫苦不迭，那也只能隐忍不言。纵然浑身士气低落意志力消沉抵触，我还是得暗自咬牙跟上大人们的步伐。
　　在我的忍耐心即将消耗殆尽时，打算破釜沉舟般为自己争取一下权益，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开口的时候，视野里居然出现了张爷爷的家！让我感觉眼前一亮，大喜过望之余心里涌起一种见着亲人的柔软，想要过去问候一下这位老人家。可惜远远地便瞧见他家大门紧紧地锁着，我有点失落地打消掉心中的这个念头，只得带着遗憾从他家门前走过。
　　这个小插曲却无形之中传递给了我启发：我是谁啊？脑海深处浮起了爷爷的耳提面命：“你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那些自掉身价的言行举止？”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眼前有点小风雨，怕什么呢？对于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纵然你有不足，但只要你心里不放弃不服输，那么自然而然就没有什么刻意阻挡你前进的脚步了！别轻易地言败！笑到最后的才是正真的赢家！”
　　“谁说女子不如男？”
　　爷爷的声音清朗且语速不紧不慢，倾尽他一生的智慧来指引着年幼的我，他的孜孜不倦对我后来的人生有着深远的影响。在我的认知里，爷爷是位博古通今的智慧长者，就没有什么是爷爷不知道的，也没有爷爷做不到的事情。他于我来说，不仅是与生俱来的血亲祖父，还是人生启蒙老师和导航灯！
　　怎么能轻易地忘掉爷爷的谆谆教导呢?每当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每当自己遭遇人生至暗的时期，爷爷的教导时常会浮现在脑海里，激励着我不能丢掉最优秀的品质，不要轻易地放弃自己，警示着自己享受着身为家族后人的尊贵和荣耀，不要放纵自己去干着德不配位的行径，那不仅是丢掉自己的脸，还让家族蒙羞，更让那些敬重家族的人们失望，所以自己没有轻易言败的资格！
　　想到这些，有股新生力量从内心深处翻涌起来，火速地游走在疲惫不堪的身体内，那些运行缓慢下来的细胞得到充分地补给后恢复饱满的状态，随同浑身就有了不向困难低头的勇气和力量，默默无声地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又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处庭院，一直都觉得这处庭院相比其他的庭院要显得富贵大气多！从这里经过的次数寥若晨星，但每次经过的时候，内心都会莫名其妙地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总是让我有种想要走进去的冲动！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直都困扰着我，时常蹦跶出来让我觉得难受。
　　小镇上也有同样气派同样典雅的庭院，为何自己经过的时候却没有这种魂牵梦萦的羁绊？屈指可数的几次跟随爷爷经过此地，莫名其妙都会有这种诡谲的感觉？着实让我费解！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必长期持有，好像心里面装了二十五只软萌的小猫咪，百爪挠心的感受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一直想把自己的这种煎熬描述给爷爷听，渴望得到爷爷的指点迷津。可是现实时常会阴差阳错地不是把我想说的话给打断，就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开口。任何游谈无根的言辞都尽量少在爷爷面前提及，很害怕爷爷责备说：“小孩子不学好，怎么总是说些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诳语？该挨打！”
　　当然偶尔祖孙俩说笑打趣另当别论。
　　但却从来没有机会进去参观过，追根溯源是在于我很少有机会来独自离开家，更不要说是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有在经历这里时，才会毫无缘由地冒出来敲打一下自己的神经末端，让我隐隐约约地感受到疼痛感，却又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惨烈痛楚。
　　当我以为这次仍旧会插肩而过的时候，却从庭院里走出几位妇人和和气气地拦住我们，为首的一位看上去年龄和姑婆不相上下，却没有姑婆的那种温婉轻柔，更多的是一种盛气凌人！她笑盈盈地对姑婆说：“老姐妹，好久不见啊！进屋喝杯茶啊！”
　　不知道为何？
　　一贯礼仪满分的姑婆十分冷淡地敷衍着：“不必！多谢你提醒我们当年有眼不识金镶玉啊！”那妇人不依不饶地一歪头几位合力便强行把姑婆给拽了进去，姑婆并没有大声呼救，只是死命挣扎着。开始我还以为是好朋友之间或闹别扭或在嬉闹打趣。可是越往下看越觉得不对劲，这状况似乎在脱线，完全超越了正常值的范围。
　　在我一晃神的空隙，姑婆被拽了进去，妈妈她们也跟了进去，见状我也跟着进去。进门便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迎面扑来，顾不上仔细想，只见那几位妇人推推搡搡地把姑婆给拽着满庭院游走，哪有半点礼仪可言？妈妈和其她人则连忙放下肩膀上的篓子，跑上前去解救姑婆，留下我一个人照看这些篓子。
　　只见两拨人来来回回地在古香古色的庭院里拉拉扯扯，换做平日不过是场蹩脚的闹剧罢了！对面的打闹并不足让我背脊发凉，庭院里阳光照耀着，而空气中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股冷飕飕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
　　诧异中冷静下来用余光和第六感慢慢地探寻寒意的来源。最终锁定在左边厢房二楼的窗户边，那里站着一位年龄和爷爷相仿的长者，他全程并不关注庭院里的女人们的胡闹，而是死死地看着我。他察觉到我注意他，便佯装转过去，那寒意便消失；等我不看他，他又转过来看我，寒意随即而来……
　　他是这场闹剧的背后主谋！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插播，终于逮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发挥出来！除了要羞辱姑婆之外，最主要的是把我给带进这里面来。
　　他想干嘛？
　　难道说要趁人不备，杀我灭口？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姑婆妈妈她们都在，可她们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正集中精力地和对方厮打在一起，谁会留意我这么一个小不点突遭变故？
　　手起刀落之间，吾命休矣！
　　或许我的被害妄想症比一般人要来得严重些！于是便放下手提篮和包袱，想跑到妈妈身边去，寻求至亲们的庇护。边跑边喊着：“妈妈，姑婆……”刚刚跑到中途，楼上的那位长者不知为何转眼间就站在楼下来。他一身蓝衣，瘦长的身体，消瘦的脸颊，细长的眉眼，看上去甚是阴凉寒气，唬得我转身就跑，他也不追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就这么阴鸷地看着我，让人背心发冷浑身感觉毛骨悚然！
　　怪异的是他一直都没有过来追我，我跑到篓子边方敢停下来，瞄一眼妈妈她们在那边厮打着，又瞄一眼这位仿似七爷八爷的老人，心里的那个惶恐不安却又不敢大声呼救，就这么孤立无援地站在篓子旁边暗自祈祷：观音菩萨啊！求求你赶快显灵，让我能赶快离开这个浑身不安的地方！观世音菩萨大概没有当值，没有听到我的呼救，从头至尾都没有显灵来搭救我！
　　倒是爷爷的声音在脑袋里回响起：“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简澜，任何人在任何时候，只要保持自己心中的正气，有自己的傲骨，有自己的节操，那就是一个一身正气的人，肩膀上有三把火在守护着主人。那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可以靠近，不必害怕！”耳朵边回响爷爷的声音，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和起来。
　　看看那蓝衣老人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再看看妈妈她们继续在对面来来回回地推搡着，而身后的大门毫无警戒地敞开着，阳光通通透透地跟着进来，坦然地照耀着一片光亮！略显势单力薄的光给了我些许地助攻，让慌乱的内心能逐渐地冷静下来，随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似一名置身事外的观众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只是这台本太过于蹩脚粗暴，演员虽然卖力地工作，却丝毫燃烧不起我观看的兴致。此刻时空人物事态这一切在我的眼中，从光怪陆离瞬间就静止起来，有种眼前的喧嚣纷杂与我无关的隔离感。
　　不知何故，我居然有心情打量起这座让自己莫名其妙就魂牵梦绕的庭院。这里的格局比之前见识过的那个院落要大了几倍！门窗上的雕花更加得精致细腻，飞檐翘角上的飞禽走兽更加得栩栩如生，保留着有那么些许的清代遗风，更明显的是那种东西方文化交流时期刚刚起步阶段的民国风。我们进来的地方是庭院的偏房，往右边走几步才是正大厅，大厅正中间供奉的正是爷爷一直要求我练习的：“天地君亲师”牌位。显而易见这庭院的使用人没有重视这牌位，任由上面积攒了肉眼清晰可见的厚厚尘埃，入木三分的雕刻字体也褪尽颜色，原始的雕刻痕迹暴露无遗。
　　牌位上的字体不是爷爷教我的正楷字体，而是行书字体！揣测是出自于书法大家之手。整体章法布局合理，聚散轻重适宜，运笔轨迹一丝不苟且干净利落！几个字体造型的变化，凸显其用笔的节奏韵律感，章法气息连贯、浑然一体！给人一种雄厚刚劲、大气清逸的沉稳高雅！由此可以窥见真正主人的格局，这些诱发了我想看看其他的家俬格局。不料却被一只手给拖住，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轻俏丽的少妇，她笑盈盈地拉着我的手说：“简澜，你看我家这么穷，有什么好看的！可不比你家那么富贵！”听她这么直白地叫出我的名字来，并且说出我的家底。这明显就是对我身家底细都很了解的人。此情此景，是敌非友！但是她想干嘛？
　　我没有接着她的话题往下延续，而是指着对面还在推搡着的人群说：“阿姨，你赶快去劝劝她们不要继续欺负我姑婆了！”她显然对我说辞很满意，故作一副和善的样子安慰着我：“简澜，你别怕！她们那是闹着玩的！”虽然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不能莽撞地反驳她：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们都打成这样了！还是闹着玩？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狐狸尾巴真真实实地暴露出来，很嚣张地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着。我想肯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成立，于是配合着用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点点头：“原来大人们是这样做游戏的！”这话一出，明显地看到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得意：“是的！简澜，大人们就是这样的玩闹！你不要理睬她们，跟着阿姨去吃好吃的！”说罢，便想拉我进旁边的房间，却被我一扭身躲开：“不了！谢谢你！我不想吃东西。”她有点吃惊，然后欲再次拉我，仍旧被我躲开，几次三番后她也不做无用之功，然后有点无可奈何地往那位蓝衣老人发出求助的信号。那蓝衣老人什么也没有说，便默默地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就从外面跑来一群小孩，径直跑到我身边来叽叽喳喳地嚷嚷：“简澜，和我们一起玩啊！”“简澜，这个可好玩了！”……这些孩子的面孔很多是面熟的，小镇周边同龄的孩子大抵都是见过面，但我们的交集非常得少，加上自身性格使然配合当前的环境，我真不会就此和他们一起嬉闹，也不浪费力气反驳他们，只是冷冷地躲开他们手便是。
　　接下来又来了几个女孩，其中两个都是我的同学，其中一位是张爷爷的孙女叫张微微，另外一位叫廖洁洁。虽然见着同学有几分亲切感！但她俩在这个关口的出场就显得有点微妙起来！我冲着她俩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不由继续保持警惕！要知道我们虽然是同学，可在学校也不是特别得亲密无间！张微微即便是张爷爷的亲孙女，我同样是和她保持距离感的。她俩日常倒是如影随形地结伴而行，或许是同在一个村庄，或许是兴趣爱好相同，或许是同龄人又是同班同学。
　　她俩很是配合地一左一右把我拉到厨房里，张微微说：“简澜，我们去吃好吃的！”廖洁洁补充着：“是的！简澜，我家有好多好吃的！”我有点吃惊地反问廖洁洁：“这是你的家？”她得意地点点头说：“是的！这就是我的家！”然后从锅里拿出蒸好的馒头递给我：“简澜，给你！”我对她摇摇头：“谢谢你！还是你自己吃好啦！”她也没有再劝，而是递给了张微微：“趁这个机会，赶快吃！”张微微接过去，有种大快朵颐后的开心！看着她俩就站在灶台前开开心心地吃，我反倒有点轻松起来。此刻就我们仨个女孩子，能怎么样？
　　看着她俩连吃了两个馒头后，那位美艳少妇又进了厨房，瞄着眼前的一幕，她黑了一下脸色，又很快恢复那种皮笑肉不笑：“你俩怎么不给简澜给呢？”不等她俩开口，我抢先开口：“廖洁洁给了，是我自己不要的！”
　　“婶婶，你都听到了！不是我没有完成任务，是简澜不要的！”廖洁洁脱口而出的“任务”，让我肯定了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依旧保持着什么也不知道的茫然感站着。只见美艳少妇慌忙用眼神狠狠地瞪了廖洁洁一下，然后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简澜，你不吃东西，那就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