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穿越者》叨小秋

5、第五章 抉择

　　“言情世界，你僭越了。”
　　循声望去，来者身着绯红旗袍，左手上提着红灯笼，一步一步扭着细腰，从人群中穿过，走到林匙身边。
　　报纸保安，不，应该是言情世界，它恶狠狠地看向来者，来者只是回以盈盈一笑，眉目中自带风情，雪白的肌肤搭配海藻般的乌发，格外美丽。
　　然而言情世界却非常明白，这不过只是个人型系统，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或者说，哪怕曾经有过，几万年的岁月也早已泯灭了她的人性。
　　系统伸出右手在林匙正上方，白光乍现，不过片刻，林匙身上的伤一一消失。
　　确认林匙伤势痊愈，系统收回右手，将灯笼一个打转，四周的人被遣送会自己家中熟睡，独留言情世界，林匙与她。
　　“何必用这么怨恨的眼神看我呢？我可是来救你的呢。要知道，世界亲自杀人可是大忌，会被世界规则重罚的哦～”系统眉头一挑，掩口而笑。
　　“她必须死。”这个穿越者一来，它其中一个宝贵的能量载体，竟然屡次三番试图妄想脱离它的掌控，这对于从出生开始就没被反抗过的言情世界简直是奇耻大辱！！
　　“言情世界，您不就是不想林匙出现在这个世界吗？”
　　系统漫不经心地走到言情世界旁边。
　　“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带她回去原来的世界，从此你们两不相见，可好？”
　　话语间，手掌搭在言情世界肩上，用林匙无法听懂的世界通用语，暗含威胁道：“还是说，你想先和我打一场，再被我送到世界规则面前呢？”
　　言情世界咬牙切齿，目光阴晴不定，思量许久，决定向系统妥协。
　　“最迟明天，若是她还在，哪怕接受巨大的惩罚，我也要她下地狱！！！”语毕，言情世界离开了报纸保安的身体。
　　深叹一口气，系统将报纸保安的伤口处理好，将人送去保安室。
　　这个言情世界，当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体内的人物。
　　回过身，系统对林匙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您好，尊敬的穿越者，我是世界规则座下的系统026，很高兴认识您。
　　关于您穿越的不幸，是由于我们这边抽取穿越人士灵魂的机器出现故障，导致不慎把您牵扯进其他世界。”
　　系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此，作为补偿，我们再将您送回原处时，可以答应您一个能力范围内的愿望。”
　　“您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林匙有些吃惊，大脑似乎有些无法运转。
　　刚刚还在生死一线，结果不过几分钟，她不但能回家，还能免费获得一个愿望？！！
　　林匙一个人呆呆在原地傻愣着，系统也不急切，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想帮一个人，脱离世界的掌控。”
　　她来到这，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这个见鬼的世界！！然而现在她自由了，她真没什么愿望想去实现。
　　但是她知道有一个人，目前还在苦海中艰难挣扎着。
　　林匙对何向翼并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大家好歹相处过一段时间，她无法做到在力所能及之下，坐看对方痛苦煎熬。
　　“收到。能麻烦您带我去见一下对方可以吗？”
　　→
　　何家。
　　何向翼从睡梦中醒来，感受到脖间有轻微重量，低头一看，一条砖红色吊坠挂在脖子上。
　　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吊坠是个圆形小球，球内心中央有一把黄金钥匙。
　　他满头雾水，观望四周，发现房内窗户大开，而床边摆放的红木桌面上，有一张白色信封。
　　何向翼下床，拆开信封。
　　信封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何向翼，我是林匙。
　　当你回校之后，你会发现我早已不知所踪，别担心，那是我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你脖子上的吊坠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何向翼，你自由了。
　　若你解脱之后，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这个吊坠，就当成我送给你的分别礼物；
　　但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必定会发现真相，到那时候，这个吊坠就是给你的多一个选择，是去是留，由你自行决定。
　　最后，那个操控你的东西一直在盯着你，它不会伤害你，但我依然希望你多加小心。
　　ps：这个吊坠只有佩戴者能看见。
　　何向翼很快便看完信上内容。
　　他，自由了？世界真相是什么？
　　待要细看，何向翼发现信上内容已经自动消失，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仿佛适才所见内容仅仅是他的幻觉。
　　→
　　何向翼从房门走出，来到客厅用膳。
　　窗外晴空万里，飞鸟盘旋在空中，不远处几个佣人在修剪树枝，何家领养的几只哈士奇在草坪上四处狂奔。
　　“少爷，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管家静候何向翼用膳完毕，手捧相关商业行程的资料送至何向翼面前。
　　闻言，何向翼试探性地摆摆手。
　　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做出拒绝的手势，瞬间，何向翼眼前绽放出希翼的目光。
　　第一次成功让他心态大胆起来，他缓了缓，然后开口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学习任何有关的商业的东西，这些都让我大哥去做就好了。
　　现在，给我准备背囊、冲锋衣、登山鞋、防水夜光手表、防水火柴或打火机、干粮等。
　　哦对了，可以的话，再来一些护肘、护膝、手套等相关的防护用品。
　　还有，我书房里的书都给换掉，放一些《海底两万里》、《鲁滨逊漂流记》、《汤姆·索亚历险记》之类的书籍吧。
　　我要说的大概就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商业资料“啪”一声掉在地上，管家目瞪口呆。
　　我的冰山少爷去哪里了？眼前这个话唠是谁？还有他刚刚说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所以耳朵出现问题了？
　　→
　　何向翼大学毕业之后，开启了他的冒险之旅。
　　他越过险峻挺拔的高山，尝过潺潺流淌的溪水，睡过怪石嶙峋的山洞，他走遍大江南北。
　　曾经白皙嫩滑的肌肤渐渐褪去，变成了古铜色，近看之下甚至会发现上面有几道若隐若现的疤痕，胡子也由于长期不做打理形成胡须。
　　匆匆二十年，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四五个与他同样形象的男人，他们与他一起在夜空共同探讨过人生，聊起曾经自己喜欢的女孩，他们热情奔放，包容心强，对于何向翼的话唠从未表现过厌烦。
　　何向翼这二十年，过的很惊险又刺激，却也相当满足。
　　哪怕他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只是一本书，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
　　烈日炎炎，骄阳高中一如往昔的模样，何向翼背着登山包，站在校门口，眼中透露些许怀念。
　　如今正是假期，校门口空无一人，唯有保安室坐着两个吹着空调的保安。
　　何向翼伸手抚摸脖子上的吊坠，眼神坚定。
　　从背包取出工具，随即大步走向保安室里，将窗户用工具打碎，趁两位保安没反应过来，钻了进去，而后上来就是两拳，将人打晕。
　　何向翼从保安室出来，扔下背包，从里面取出分断成两截的铲子安装好后，对着电推门就挖。
　　他似乎对挖掘很有心得，速度极快。
　　不过片刻，电推门两边的交接点断裂，电推门开始挤成一团，慢慢地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内从里朝外释放巨大狂风，地上背包直接被吹到校内的树枝上，树枝不堪其重，连带着被背包一起飞向远处。
　　何向翼扔开了铲子，注视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这，就是通向外面世界的隧道吗？
　　何向翼不由自主地慢慢朝前走去。
　　“停下！！！！！”
　　本该躺倒在保安室的一名保安对着他大声喊道。
　　言情世界从何向翼站在骄阳高中门口时，内心就一直忐忑不安。
　　在看见何向翼攻击保安时，它整个人都是焦虑的。
　　要不是世界规则对它主动伤害穿越者的行为施加惩罚，它那里能够容忍何向翼到处乱跑？
　　现在何向翼居然要离开它这个世界，哪怕二次附身会引起世界规则的重罚，它也要必须阻止！
　　“给我停下，何向翼。”言情世界气急败坏地呼喊道。
　　何向翼没有理会世界。
　　“你不是林匙，你的根源就在这个世界，一旦进入隧道，你会死的！”
　　林匙那个王八蛋，居然把那么重要的钥匙给了它的能量体！！当初就应该让她死在这里！！
　　何向翼听到言情世界的话，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忽地，他仰天大笑，笑声越来越大，笑声里透露无穷的酸楚。
　　泪，一滴滴从他眼角处往下滑落。
　　良久，笑声猛然间遏止，何向翼朝世界望去，脸上是一览无遗的哀伤。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自我有意识开始，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死亡。”
　　语毕，没有片刻犹豫，何向翼纵身一跃，跳进了漩涡之中。
　　真疼呐！何向翼想。
　　但是现在的我，却很快乐，喜悦仿佛快要从胸口处溢出来了！
　　何向翼嘴角上勾，脸上写满了解脱。
　　几秒过后，何向翼整个人瞬间被分裂成一块块碎片，最终一点点消散在漩涡之中。
　　从此世间再无何向翼。
　　“不！！！”
　　眼前这一幕，直接刺激了言情世界，言情世界目呲欲裂，身体无力地跪倒在地面上。
　　它的能量载体，没了。
　　→
　　如果给你选择，你是选择真实的死去，还是虚假的活着？
　　林匙带着系统来到何家，站在何向翼床边，将吊坠取下，置于在何向翼的被子上，吊坠散发出红色光芒，不一会儿，自动挂在何向翼脖子上。
　　林匙为眼前这个尚在梦乡的男孩深深叹了一口气。
　　系统告诉她，就算何向翼摆脱了世界的掌控，世界依然不会放过他。
　　他是言情世界珍贵的能量载体，言情世界外有一群生物会透过能量载体的眼睛，观看世界体内人物的命运走向。
　　这些生物自动将自己代入人物，产生的情绪能给世界回馈巨大的能量，维持整个世界的运转。
　　何向翼是它们渴望得到的目标，谷犹草是它们代入的人物。
　　谷犹草与何向翼接触越多，它们产生的情绪就越多，言情世界获得的能量也就无穷无尽。
　　“就算是系统，能力也是有限的，我只能帮它脱离言情世界的掌控，但我无法让他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交叠着双腿坐在窗户边角，月色朦胧，月光洒在她皎洁的脸上，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朦胧美感。
　　对待穿越者，系统相当有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按你说的无法离开本源世界，那我为什么能来到这个世界？”
　　林匙不懂，为什么何向翼的命运如此悲惨？！
　　“因为你并非你所在世界的能量载体，世界并不会过多关注你。像我们配置的抽取机器，下达的最高命令也是不允许抽取那些世界里的关键人物，或者影响世界运转的大人物，这同样会影响世界的运转。”
　　林匙默默闭上了眼，低头摇了摇头。
　　她明白这世间有万般无奈，却不想当这份无奈发生在她身边时，是这般难受。
　　忽地，她想起何向翼曾经对他那把玩具刀的评价。
　　林匙张开双眼，将视角从系统移向何向翼脖间上的吊坠。
　　起码，我可以给你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即使这份机会，是奔赴死亡。
　　她明白，也许对于何向翼而言，就算奔赴死亡，他也不愿意死在这个曾经令他痛苦数十载的地方！
　　→
　　谷犹草一觉醒来，世界变了。
　　学校里有个女生莫名其妙地失踪，而那个与她谈恋爱的富家少爷，莫名其妙主动跟她提了分手后，立刻就转学去了其他贵族学校。
　　还没等她高兴几天，她那位邻家哥哥，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那位失踪女生家里面，失散多年的亲生子？？？
　　林家这是走了一个女儿，来了一个儿子。
　　对此，谷犹草不抱任何评价。
　　她也没心情评价，她那位邻家哥哥，刚来他们学校第一天，迅速成为了骄阳高中里的风云人物，直接取代了悄然离去的冰山王子，女生们私下里为他取了一个称号——温柔男神。
　　然后，这位温柔男神跟她告白了。
　　她象征性地表示自己忘不了冰山王子，让他自行离开，去寻找条件更好的女生。
　　温柔男神却表示不介意，他愿意等，等到她对他动心那一天。
　　如果不是谷犹草身体受到限制，她真的非常想看看这位温柔男神的脑回路是用什么装的？！
　　总之二人就是你追我赶，最后慢慢打动了谷犹草表面上那颗摇摆不定的芳心，两人开始进入一场你侬我侬的甜蜜爱情。
　　面对这样的情形，谷犹草特想问问上天，她可不可以走单身路线，不要再给她匹配对象了好吗？而且，这些匹配给她的男生，没一个是她喜欢的类型？！
　　哦，不对！严格来说，就算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对象喜欢上的是一个假人，而非真实存在的她！
　　她不单纯！也不天真！更没有所谓拿生命去冒险的诡异正义感！！
　　还有，为什么她一定要坚强勇敢？！
　　她自认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会害怕危险，会担心碰瓷，偶尔会想弄点恶作剧的普通人！
　　她不想整天说一些自己都觉得瞎扯的大道理！她也不想总是接受一些女生莫名其妙地针对？
　　谷犹草抬头看向苍天，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老天爷，你听得到吗？”
　　放学期间，谷犹草一个人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在察觉自己脱离了部分控制，忍不住抬头看向苍天，懒得理会周围异样目光，对天问道。
　　“如果你听得到，你能不能让我自由做主？如果……”
　　谷犹草停顿了一下，眼神犹豫，良久，貌似下定了决心，向天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赋予我自主的权利，那么，请你取走我脑海里的自我意识，我自愿，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
　　话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
　　她想，与其在深渊中苦苦挣扎，不如干脆失去意识彻底被同化，至少，她不用那么累。
　　太阳隐藏于白云后面，白云又被乌云覆盖，老天爷仿佛听到了谷犹草的要求，雷声轰轰，不一会儿，下起了飘泊大雨。
　　一把伞撑在谷犹草头上，是温柔男神。
　　他温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轻柔地对她说道：“下雨了，你也不知道带把伞。”
　　批评的内容却是宠溺的语气。
　　温柔男神虽然换了身份，但仍旧渴望住在谷犹草家附近，林家拗不过他，最后只好把他原来所住房子来一次大装修，让他固定周末日回趟林家给他们看看。
　　“哎呦，我以为今天不会下雨嘛。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在吗？我知道的，有你在，肯定不会让我淋雨。”谷犹草对温柔男神撒娇道。
　　她露出幸福又甜蜜的微笑，把手搭在温柔男神手臂上。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无人知晓，谷犹草，再也不是谷犹草了。
　　→
　　言情世界之外。
　　“哎哎哎，你觉不觉得冰山王子和杂草女孩这个套路好多人在写呀！”
　　“早发现了，我早就想吐槽了，就冰山王子那性格，哪个女孩受得了，我更喜欢邻家哥哥那一挂，温柔又亲切～”
　　课间，两个小女生坐在座位上，顶着台上老师孜孜不倦地讲解，在台下小声讨论着。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好喜欢邻家哥哥这挂，你说，不如我们跟某位作者表达一下我们的想法，让她开本新书好不好？我们一定回去看！！”
　　“好呀好呀！好期待能看到不一样的男主嘿嘿～”
　　→
　　大家来看小剧场：
　　林匙探出头，对作者咆哮道：不是说言情世界男女主相恋后，我就可以回家了吗？为什么他们都开始谈了，我还要依靠世界裂缝回家呢？！
　　言情世界路过，闻言不屑道：白痴，谁告诉你男女主相爱后，穿越者就可以回去的？！全是你自己的猜测好吧！你个大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