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130、受到诅咒

　　柔川攒够了力气自己坐了起来，从玉渊身上拿起了药，左看右看，问道：“也不知凡间的药对人间仙有没有用？”

　　“大约会有一点。”玉渊道，毕竟人间仙也是由凡人成的仙。

　　柔川药还没有拆开，忽闻风声动，转而抽过身旁一根树枝，以此为剑挡在了玉渊身前。

　　“这这这，就是这里。”

　　独孤北北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葛府上空，飞剑上落下一个人来，却是照寒。

　　照寒神色严肃，见了柔川和玉渊都还喘着气，这才轻松了两分。

　　柔川丢了手里的树枝，独孤北北就扑了上来：“师姐啊师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柔川侧身让开，身后的玉渊也连忙翻了身爬起来让开，独孤北北扑了个空，差点摔在了地上。

　　照寒朝四周看过一圈，问道：“那邪祟如何？”

　　柔川道：“封印了。”

　　“何故不灭？”照寒不解。

　　玉渊道：“此恶身后系有连右城在内的数座城池里上百万凡人的性命，杀不得，只能封印。待百年之后，这些凡人相继去往轮回，他便会消散。”

　　照寒听他说的在理，柔川也没有反驳，这才点了头，又看柔川和玉渊的情状，便道：“暂寻一地休息，我与渠凡助你二人疗伤，伤好之后即刻归去仙境。”

　　玉渊却道：“照寒师姐可是前来接应有仙缘的弟子入仙境？不必为我二人浪费灵力，我们在右城歇过一夜，明日自浮山入仙境即可。”

　　照寒看他们的模样实在难看，不欲与之争辩，便道：“那便先寻一客栈暂住。”言罢取出两件披风来给了他们，遮挡他们身上的打斗过的痕迹，带着他们出了葛府。

　　渠凡已在府外等候，泊伏山那两个弟子也都在，大方剑正抱在未浅怀里。

　　客栈的老板是个熟人，正是昨日夜里提着刀进来砍他们的那个，此时开门迎人时又满脸是笑，看不出心里藏着恶的样子。

　　照寒走在前领路，渠凡在后，玉渊和柔川走在中间，店家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都在一块，柔川推了其中一间，玉渊跟了进去，顺手就将门关上了。

　　照寒听见声音转回来，就只看见独孤北北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门，显而易见地被拦在了门外。

　　独孤北北被照寒的眼神看得回过神来，结巴道：“他、他们、进去、去了。”

　　照寒抬了手要砸门，又忍住了，渠凡推开两道门安排了泊伏山的两个弟子住下，又和照寒道：“你住头，我住尾。他们既然能自己处理，且由他们去。”

　　照寒咬牙：“那是我们浮山的圣主。”难不成真要被九荒仙境给拐走了。

　　渠凡将独孤北北丢进其中一间，又道：“你还能把她抓出来吗？”

　　不能。

　　就是因为不能才憋气。

　　不行，等此次差事了结，回去之后必须和掌门师尊好好说道说道，不能任由圣主被骗走。

　　照寒一脚踢开了门，将手里的药丢了进去，寒着一张脸进了旁边的屋子。

　　柔川不知她为何突然动怒，有些无辜地看了看玉渊，玉渊也无辜地看了回去。

　　小二上来送水，许是见他们风尘仆仆又气质卓绝，不等吩咐便自行送了热水上来。

　　柔川上前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玉渊看着屏风后倒好的水，又看看柔川，忽而有些后悔跟着她进了同一个房间，后又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和柔川进一个房间，照寒师姐不是小气的人，必然给他们一人开了一个房间，所以他现在要出去吗？要怎么开口？

　　柔川见他站着不动，便自己上手来扒，玉渊拽着本就有些破碎的衣裳连连退后，“眼下你我灵力尽失，清尘术也使不得，不若你先去沐浴？我的伤不急，过会再说不迟。”

　　柔川认真想了想，道：“没换的衣裳，没有洗的必要。”而后瞪着他：“脱。”

　　玉渊试着动了动灵气，经脉疼得一阵痉挛，一时半会恢复不了，须弥之术也用不成，他带了再多的东西也是白搭。

　　“可同照寒师姐借来一用。”玉渊又建议道。

　　“好。”柔川答应着，仍旧一步步逼进玉渊，“我先给你上了药再去。”

　　玉渊被柔川一把推到床榻上，再一伸手彻底废了玉渊这件满是血污的衣裳，后背上交错纵横的伤口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伤得还挺重。”柔川看了看，没什么感情的评价了一番，只是她手里拿着药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玉渊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便转身回去看柔川，就看见她犹豫为难的样子，不由笑了：“我且去收拾一番，你去同渠凡师兄借一身衣服给我，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且不着急上药。”

　　柔川放下了药听话的去借衣服。

　　玉渊便自行往屏风后头去了，他才在水里坐定，柔川就折了回来，站在他面前放下了衣服。

　　玉渊盯着那张面具看，他是真的想知道柔川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柔川不知他看什么，便解释道：“我出门正碰上渠凡师兄送过来。”

　　嗯，解释了她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但是完全没有要解释下她为什么盯着看他沐浴这件事的意思。

　　“水红了。”柔川道。

　　玉渊低头看了一眼，心道幸好红了。

　　柔川又转到他身后去，伸手将水浇在了玉渊肩头泡不到水的地方，玉渊轻微瑟缩了一下，藏在水下的手不由握紧，柔川突然把他一把抓了起来，语气焦急：“别洗了。”

　　玉渊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好，分明还在不停地流血。

　　玉渊僵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柔川奋力把他往外拉的时候死死拽住了浴桶边缘，生无可恋地道：“我自己来，烦请圣主先到屏风之外稍候。”

　　他这一起一落，水便更红了两分，柔川又拎他起来，没注意他的称呼，只道：“哪那么多话。”

　　玉渊还要再挣扎，忽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柔川手底下的人终于不再反抗，这才顺利地将人拖到床上去。离了水更能清楚地看到玉渊身上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冒出血珠，一颗颗填满伤口连成一条细细长长的血线，一抹掉，便又会有新的血珠冒出来。

　　柔川将照寒给的药敷在了伤口上，血珠仍旧会渗透药物连成一线，伤口根本堵不住，她又试了那个小姑娘给的凡间的药物，依旧没有用，她盯着玉渊的背看了一会，去敲了靠近照寒房间的那堵墙。

　　照寒没走门，直接从墙上穿了过来，柔川将她拉到玉渊面前，道：“血止不住。”

　　照寒目光一凛，也顾不得还在凡间，掌心灵力爆出，顺着玉渊的被从所有伤口上过了一遍，她的灵力才收回来，渠凡就敲了门进来，问：“怎么了？”

　　他感受到极强的灵力波动，现在除了他也只有照寒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便急急过来了。

　　“他的伤，有些问题。”这不是伤，这简直就是蚕食生命的怪物。

　　照寒又见柔川一身是血，抓了她的手掀起袖子去看她的伤。柔川手臂上也有不少伤口，但是伤口已经被血痂堵住，照寒生扣了一块下来，又敷上药，竟没有出现和玉渊一样的情况，她却还是不放心，又问：“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照寒见她沉默便知她身上定然还有别的伤口，当即就抓了她的手将她扯到了屏风之后，一如柔川方才对待玉渊时一般，扒了她的衣裳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等照寒确认了柔川身上的伤口与玉渊的不同之后，顺手给了她一道清尘术，叫她换了衣裳再出来。

　　渠凡也检查过一遍玉渊身上的伤，道：“似乎是某种诅咒。”

　　屏风后的柔川听见这话，伸手摸了摸那块僵冷的面具，眼神里透露出些厌恶来。

　　“那便不要耽搁，该即刻启程回浮山。”照寒道，“从他受伤到现在也该有些时候了，我虽强行阻止了诅咒的扩散的速度，但终究不曾根除，恐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柔川走了出来，照寒便同渠凡道：“我带他们回去，你留在凡间继续寻找有仙缘的人。”

　　渠凡道：“不成，泊伏山那两个和北北都和那恶祟接触过，要一并带回去请檀抚仙尊好好看过，然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你独自一人难以照看，我们一起回去。”

　　柔川挽起袖子走过来，照寒比她高一些，衣服也有点长，她卷了两道才露出手腕来，走到玉渊身旁方才道：“你们都不必回去。”

　　说着划开了手腕，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落在玉渊的伤口上，当柔川鲜血覆盖住玉渊的伤口，那些蠢蠢欲动的血珠便消失不见，也不再冒头。

　　“你们先出去，过会再叫他们三个进来。”柔川赶人。

　　照寒和渠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视线集中在了柔川的面具之上，这是她身上最怪异的一个地方。

　　她不是没有受到诅咒，而是诅咒没有在她身上生效。

　　照寒转头出去，渠凡紧随而上，两人在门口站定，独孤北北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便看到了这两个门神，问道：“渠凡师兄，照寒师姐，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朝房间方向看了看，不由紧张起来：“不会是师姐出事了罢？”说着急急要往里面闯。

　　照寒拽住他的衣领，道：“你有没有在葛府受伤？”

　　独孤北北道：“照寒师姐放心，只是一点小伤，无妨的。”他快速地瞟了一眼照寒的脸，担心这位师姐把他赶回浮山，不要他跟着招收弟子了，他不过就是一时贪玩走岔了路没跟上他们，这委实算不得什么大错罢。

　　照寒放下手，道：“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