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轮回》妖脱士

2、二

　　晚上十点左右，桑晴独自沿着小路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她第几次被炒鱿鱼了？她讽刺地一笑，不过这也没什么重要的，反正她到哪里都是一样……
　　“站住！别动！”突然一个少年窜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幽暗的街灯打在少年稚气未脱却拼命装出凶狠的脸上，手中握着把水果刀，看来还有些抢劫的气势，可是双手仍不住地颤抖着，怎么看都像是个菜鸟。
　　“快把钱拿出来，否则……否则要，要你好看！”当然必备的台词不能漏掉，如果可以不结巴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桑晴不甚在意地瞟了一眼，绕过他准备走人。
　　那少年显然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有人可以在面对抢劫时还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还将他视为空气！虽然他是第一次干这行，但也不能败给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吧！
　　“站住！听到没有，你给我站住！”他“气势汹汹”地叫喊，见她仍继续向前走去，慌乱地冲上去一把扯下了她肩上的包，“啪”的一声，一副画掉在了地上。桑晴这才转身，眼眸盛着寒意射向那少年，她实在是累了，就不能让她安静一下吗？
　　“你在干什么？”一个好听的男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不太严厉，却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桑晴转身，那男子就在一步之遥的距离。英俊的脸上淡淡地噙着笑意，双手插袋，就这样气定神闲地站着。
　　他，怎么说呢？
　　阳光，干净。
　　他盯着那少年，“小弟弟，抢劫是要坐牢的。”他始终微笑，很亲切，很无害，眼角也是弯弯的，但那个少年却飞也似地跑了。
　　他的温和天生有一种说服力。
　　“没事了。”温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向桑晴。
　　桑晴冷淡地瞅了他一眼，从口中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多管闲事。”然后弯腰捡起那幅画径直走开了。
　　那男子有些惊讶地微扬浓眉，目光一直随着桑晴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嘴角不觉上扬成一个弧度。

　　放学了，桑晴收拾书包准备赶去打工的餐厅。梁若采小步走到她面前，“桑晴，今天晚上系里要举行假面舞会，你参加吗？”
　　“我有事。”
　　“哦。”虽然是意料中的答案，但讨了个没趣的梁若采还是失望地噘了噘嘴。做了一年多同学了，桑晴和班中任何人都讲不到五句话。她很冷淡，眼神带着叛逆，虽然很美，但却感觉隔着距离。不过，很奇怪，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女孩，没有理由。
　　收拾好了书包，桑晴朝教室外走去。她没有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去接受别人的示好，或许是并不需要吧。
　　刚走了几步，一束艳红的玫瑰突然冒在了她面前。
　　“嗨，honey，晚上一起吃饭。”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自以为潇洒地一手捧花，一手插袋，头发棕黄脑袋半斜，怎么看都像个流氓，身后还跟了几个喽罗。
　　桑晴恶心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让开。”
　　这个陈国宝是对面B大的痞子，从上个月放话要追她开始三天两头跑来骚扰她，不但脸皮比猪厚，不懂得拒绝为何物，还死缠烂打跟踪她到家，她不以为自己还应该继续忍受。
　　“小晴晴，干嘛这么冷淡嘛。咱们认识也一个多月了……”
　　“你到底让不让？”桑晴的眸子开始逐渐变冷，手不觉握紧。再纠缠下去，她新找的工作又要迟到了！
　　殊不知桑晴的火气已濒临爆发，那个陈国宝仍一个劲地傻笑，“我说小晴晴，你就赏个脸和我吃顿饭，咱们联络联络感情嘛。”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陈国宝大笑，转身对后面的喽罗说道，“她要对我不客气。哈哈，你真有意思，我就喜欢你的倔脾气。”她一个小女子能将他如何，打他不成嘛……
　　“咚”！接着便是一阵哀叫声“哎哟！”陈国宝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桑晴。“你……”她会武功？！
　　“老大！”那两个喽罗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扶起陈国宝。
　　桑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提醒过你了。”说完，拍手，走人。
　　“桑晴！”就在这时，一个高分贝的女声突然响起。
　　桑晴驻足望去，一个怒发冲冠的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系主任？桑晴微微蹙眉，她今天真是有够背的了……
　　“你！你在干什么！”系主任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不敢置信地瞪着桑晴。
　　老天，这个问题学生竟然在校助面前打人！将他们艺术系的脸都丢光了！
　　“跟我来办公室！”
　　桑晴面无表情地跟在她后面，这才发现系主任的旁边从刚才就一直站了一个男子，至始至终望着她。
　　是他？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男子？

　　系主任办公室中，激动高亢的女高音一直持续着。而那男子则悠闲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翘课，迟到，早退，还不够，现在竟然给我打架！怕别人不知道你学过武术吗！啊，昭告全天下你是凭什么进A大的！”
　　桑晴低着头，嘲讽地撇撇嘴。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是她的武术特长可以帮A大拿下每年的武术冠军，凭她的成绩可以进入如此优秀的大学吗？并且还享受特殊的奖学金，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支付昂贵的学费。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如此吗？
　　“别以为学校把你当宝，不敢对你怎么样！看来非得给你一张处分不可！”早看她有些不顺眼了，校纪校规全不放在眼里，对师长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太目中无人了！
　　“她就是那个有武术特长的学生？”那男子突然开口了。
　　“啊……是啊。”系主任的语气立刻变柔了，“校助，真是让您看笑话了，其实我们系上的学生不是这样的，她……”校助虽然不过是个挂名，但他可是校长的儿子呀。千万别让他以为他们系上的学生都是这般无法无天，那她今年的优秀系主任称号……
　　“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吧，主任。您先去吧，让我和她谈谈，可以吗？”依旧是很温和的声音。
　　“啊，当然好。那，我先走了。认真听校助的话，知道吗？”系主任又不放心地看了桑晴一眼才离开。
　　他站了起来，走到桑晴面前。
　　桑晴闷闷地想，校助？他是A大的校助？
　　“原来我真是多管闲事了。”蝉联两年的武术冠军对付一个菜鸟流氓不是绰绰有余吗？用得着他这个毫不懂武的人去帮助吗？
　　“不知校助有何指教，没事的话我想先离开了。”他想说什么？
　　“校助只是一个挂名。我并不再这里工作。你可以叫我宫严。”
　　桑晴没响。
　　“谈不上什么指教。只是，下次别这样做了好吗？我想，那并不是你的本意吧。”
　　“是。”桑晴敷衍道，只求快点离开。
　　“你……是不是赶时间？”从刚才就留意到她一直在看手表。
　　桑晴又望了望手表，苦笑道，“现在不赶了。”
　　“是吗？还不一定。”宫严突然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哪？我用车送你。”
　　桑晴一愣，立刻甩掉他的手，“不用！”
　　“没关系，很方便。快走吧。”他毫不在意她的拒绝，重新提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桑晴睁大眼睛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们还谈不上认识，为什么他的举动可以如此理所当然？而她竟然也没有再挣脱开他的手。
　　他开得很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她打工的餐厅。看了看手表，还是迟到了五分钟，桑晴迟疑着不想下车。
　　“去吧。”
　　她望了他一眼，终于推开车门。
　　宫严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透过车窗看着她走进餐厅。一个女子走到桑晴面前劈头盖脸地就骂了开来，而她只是一味地沉默，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于是，他走下了车。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你很大牌吗！我看不如干脆回家算了，我们要不起你这样的员工！”
　　“对不起，我是桑晴学校的校助。因为系里临时有些事让桑晴留下来帮忙，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实在是很抱歉，可以通融一次吗？”他的突然来到让桑晴蓦然抬起头。
　　“啊？这样啊。你，你，怎么不说呢。”那女老板对着宫严露出了笑容，哇，好帅的男人，笑起来好迷人。
　　“实在抱歉。”
　　“那……这次就算了。”女老板着迷地对宫严笑。而面对桑晴时又板起了脸，“虽然这次算了。但下次再迟到非开除你不可。好好干吧！”
　　“有时候只要开口解释就可以得到原谅，不是吗？偶然也可以找些无伤大雅的小借口。”待老板走后，宫严对她说道，眼睛好明亮。
　　桑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贪看他的表情，立刻收回了视线。“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宫严毫不在意她不友善的口气，只是淡然地笑笑，“倔强的女孩，加油吧。”他拍了拍桑晴的肩然后离开。
　　桑晴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危险的男子，应该远离。可是，她的目光却又一次不自觉地追随着他……

　　今天是A大校庆九十三年的日子，学校里到处张灯结彩，各界校友领导也来了不少。下午，在大礼堂中召开了庆祝大会，一派热闹的气氛。
　　桑晴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兴致缺缺地听着某位学生代表激情洋溢的发言。
　　她的任务——武术表演已经完成了，那么她也就可以趁个空档先退了吧，这种热闹的活动向来不适合自己。
　　“下面我们有请校助宫先生发言。”主持人说道。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宫严步上了舞台，校长父亲开会在外，他这个儿子只好代父上场了。
　　“首先我代表……”
　　桑晴垂下的眼帘不自觉地向上仰起，这个男人，是天生适合阳光和追捧的吧，看他站在台上娴熟儒雅的样子，迷倒了底下一大片女性。
　　“下面我想请一位同学和我一起揭开梁局长亲手书写的这幅贺词。”宫严说着，目光向下一扫。
　　“就请坐在第一排的桑晴同学吧。”他的眼角好看地弯着，目光炯炯地盯住桑晴。
　　桑晴一愣，因为表演节目的关系所以坐在了第一排，没想到竟然让自己变得更为显眼？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再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问题学校来承担此等“重任”吧。
　　她的眉像是打了十几个结，依旧坐着不动，随后用冷淡的口吻说道，“我不够资格。”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前排的“大人物”都听见了。
　　主持人的脸色一僵，但立刻镇定地微笑打圆场，“桑晴同学看来有些累了，那么我们请学生代表卢巧同学上台，和宫校助一起打开这幅贺词吧！”
　　而宫严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表情变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和她没有关系，是他不应该莫名其妙地叫她。随后，很快桑晴趁了休息时间离开了会场。

　　第二天课间，系主任来找桑晴。
　　“你……你昨天那是什么态度！那么多领导在场，你究竟想怎么样？”系主任气得声音还在发抖。
　　桑晴只是沉默。
　　“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刚和人打架，现在还耍大牌！怎么，你很了不起？”
　　依旧是沉默。
　　系主任感觉自己快疯了，她说了足足半个钟头了，而这个桑晴连个头也没抬过！真是气死她了！连骂也骂不下去！偏偏宫校助说不追究，老天！上次打架的事放过也就算了，这次还任由她逍遥！
　　系主任别过头，大声喘着气。好，你狠！不知怎么竟有校助撑腰，但别让她再抓住她犯错！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知道吗？！”
　　“嗯。”桑晴闲闲地总算给了她个“鼻音”。
　　“还有，”系主任睨了她一眼，“下个星期就是今年的武术大赛了，好好准备，B大的林世爱实力一向不错，要为学校争光，知道吗？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赢了的话，她还可以考虑不再追究。
　　“是，知道了。”
　　可是——要是她输了，会是什么待遇呢？桑晴讽刺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