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乱世的一支恋曲》L—道

40、第6章

　　整个上午，牢房里没人言语，云清假寐着一直看嫣然，她在冰然的怀里样子最放松，不用去想这发生了的一切，云清想自己难为嫣然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哐当一声门开了，是云高。
　　他咳嗽了两声，径直蹲在了云清身边，仔细瞅着她的脸，才一个晚上就成这样子了？
　　“唉～好点没有？哦，爸爸妈妈那边没什么了。”
　　云清点点头，云高又把守卫叫进来训斥了一顿，再次强调云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定要了他们的小命。
　　嫣然看着气势汹汹的云高在那呵斥，就想起那些被抓进来的无辜者，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顿时涨红了脸，赶着云高回头看自己这边，朝脸就是两巴掌，那力道还是大的，云高一高个儿男人都稳不住，晃倒在地上，看守立马冲过来围住嫣然。
　　“都出去！”云高抹下嘴角的血，这女子的力也太大了，朝着守卫挥挥手，站起来说道。
　　守卫退出，嫣然瞪着他，那张与云清有着相似脸庞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面前，她恨不得杀了他算了，可是杀了他能有什么结果呢？
　　“洛小姐好身手，”云高拿出几身男子的衣服放在冰然她们眼前，继续说“换上吧，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安全着呢，我在外面等着。”说罢就出去了。

　　说不想出去是假话，关在这暗房里都一天了，见点阳光也好，至于云高能细心的想到让她们换衣服再出去，实在是应付风声，要是被知道这里关着三个女人，那就不好办了。

　　陆军部的囚犯操场上三三两两的站着，走着，坐着一些人，他们看着这些面容清秀的男人们，还有那个陪在旁边的军官，这真是好笑，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蒋家的大少爷好男色，不过能蹲班房的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人，所以看到这一幕就着议论开了，不过那些个男子真是清秀。

　　“看什么看，不老实就去里面呆着，再别出来了！”云高大声呵斥了那些群聚在一起，朝着他们一轮的人，众人见当官的发话了，也就散开了。

　　冰然靠着墙壁，云高站在一旁，嫣然一个人在操场上随意走走，云清站在原地，跟着嫣然的背影绕圈子转身。

　　“要么？”云高抽出一根进口烟递到冰然面前。
　　冰然摇头“我不抽烟。”
　　“呵，也是，像赵姨娘那样的女人毕竟是少数，烟这东西，女人还是不抽的好。”
　　冰然并没有接他的话题，她只想知道自己思考了一个晚上的问题的答案“那么，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抓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伤了多少。”
　　“呵，难得您还惦记着，果然是女中豪杰，昨儿个他们都不招，有那么几个招的说的都是赵姨娘干的，抓了百八十个，死了几十个，剩下的都伤。”
　　冰然有种本能的想打人的欲望，就像刚才嫣然做的那样，只是该打的人是云清而非云高，但是谁让云清的脸已经不能承受打击，而云高又和云清张的那么像呢？
　　“您想打我？呵呵，打吧。刚才洛小姐不也打了嘛，我替云清挨打也值了，怎么也是她哥哥呢，我这个妹妹讲情讲义就是不讲理，在她心里有个自己的算盘，她只在乎她的得失，不会去考虑大问题。”
　　冰然听着一边抽烟一边说着对自己妹妹看法的云高，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细腻，能观察的这么透。
　　“她在外国长大，十一年啊，没有经历国内的变迁自然不会有深的感触，就像她回国以后，无心什么政治啊国势啊之类的，后来她成了商人，她更加的精于得失利弊了，什么对她是最重要的，什么对她是一般重要的，什么对她是不重要的，她分的很清楚。比如我，就是最后面那个，比如洛小姐就是最前面那种，而清玲就是中间的。”
　　冰然抬头看看天，冬天的太阳是乏力的，以至于有点冷，到底是身边这个人的肺腑之言让她觉得犀利了。
　　“云清对于洛小姐，呵呵，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只清楚我的女儿，还有，你要知道就算你有十个看守在外面，只要我想出去我照样能出去，不过我现在不想出去了，所以，你最好准备上环境好点的房，要两间，记住了！”
　　云高看着这个全然不理会自己说话的女人离去，又看了看站在洋槐树底下的嫣然，心里闪过一个想法，“妈妈比女儿有味道多了！”不过他马上扼杀了这个念头，跟着过去安排冰然的要求。

　　这边，嫣然在一棵干枯的洋槐树下驻足了，冬天让一切都颓败，嫣然伸手摸了摸粗壮的树干，手指剥落了几片树皮，眼神有点落寞，身体有点冷，阳光不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云清抬手摸了自己围着脖子包着脸的围巾，这是刚才云高解下自己的给云清系上的，说是外面寒风凛冽，脸伤成这个样子还是护着的好。
　　现在看着嫣然那个颤抖了一下的身子，在寒风中似乎是要被吹倒了，云清顾不得两人现在的状态，一边走一边解下围巾，停在嫣然的身后，将围巾系在了她脖子里。
　　她能感到嫣然的反应，一条围巾带去的温暖是有限的，但是围巾上自己的温度却让嫣然浑身都开始暖和了，否则怎么能听见她不均匀的呼吸呢？
　　时间不过过去了几秒，可就是这几秒让嫣然的心又动了，又开始见火光了。

　　她转身，近距离的看着云清的脸，整个脸上的颜色刺上了她的眼睛，唯有那依然俊挺的鼻梁还是那么有神，云清那原本就细长的眼睛被肿着的脸挤的成了一条线，阳光下的眼神聚光范围很小，只有嫣然的一张脸了。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的走过，只是没有言语，嫣然心里一颤抖，幸亏刚才找云高出了气，否则她心里永远隔着云清这件事情，但是，自己对她来说太不重要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嫣然解下围巾，两手才要取下围巾，云清的双手就按在了嫣然手上。
　　她吃力的张嘴，嘴角那条疤又裂了，血点点的渗出来，“嫣然，救国会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哦？呵，也是，清玲太小了，换谁都会去救孩子的，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孩子。”嫣然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暴露了自己症结所在么？这是在吃清玲的醋么？
　　看来嫣然似乎更在意云清是为了救谁而那么做的。
　　“嫣然，不管怎么样，假使你因为此而要和我划清界限，我也不能说你什么，但是，我是不会和你划清界限的，蒋云清别的本事没有，缠人的功夫还是练出来了……”
　　“你…”嫣然本想说“你脸皮真够厚的”，不过依着这两天的气氛和两人的关系着实不能这么说。
　　“我，我觉得你应该戴着围巾，瞧，它会让你很暖和的。”云清又系好了嫣然脖子里的围巾，不小心就触到了嫣然的脖子，那里的温度和自己冰凉的手指温差太大，以至于两人都能感受到肌肤的颤抖。
　　嫣然急忙转身，她不想让云清看出自己莫名加速了心跳的样子，走了一会儿又停下，解下围巾，转身回去，强硬的系在了云清脖颈间。
　　“最好是划清界限，我不认识这么丑的蒋云清。”
　　云清一笑，攒紧了嫣然还没有抽离的手，握在自己下巴处，“她慢慢就好看了，就没有界限了，嫣然。”
　　“你最好还是放开我的手！”嫣然作势挣扎了几下，没用力，云清还是握着自己的手。
　　“我要是不呢？”云清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看得出嫣然有一点点的转好迹象，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但云清还是看到了希望。
　　“没有不！”这会儿嫣然真的用力了，使劲一甩就抽回了两只手，转身就离开了，步子很急，一会儿就离开了云清失神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