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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chapter 189 借刀杀人 ...


  •   陆开之发现自己被盯上了,要不是他前一阵还在监狱里,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回了。

      他目前正在医院,状态不是很好。
      由于“食物中毒”,他被暂予监外执行。

      病房外有狱警层层把守,就连上厕所都有人全程监督。

      陆开之一边喝粥,一边不动声色地看向勺柄处的小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现字迹了。勺子埋在粥里,如果不是他拿出勺子使用,根本发现不了。

      不止是勺子,有时是果盘中的水果,有时是注射液的标签。

      他不清楚是谁在给自己传递信息,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已经明白了这些信息的含义。

      给他送消息的神秘人把许其颂和他女儿的现状告诉他,还简单叙述了最近曝光的蚁场大案以及——陈和正一家死亡案件的调查。

      他怀疑是参宿四的人卸磨杀驴,想要把他当初做的那些事给透露出去。

      之所以怀疑参宿四,是因为只有参宿四的人才知道他曾经将反捕计划的机密信息外泄——提到陈和正,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点,陈和正发现他泄密了,所以他才会解决掉对方。

      只是他不明白参宿四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只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公布出去,恐怕他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过了,而且像前段时间的“食物中毒”经历必然不会少。

      他想逃跑。
      可是守卫太严,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医生进来给他检查,对一旁的看守人员讲明情况,“再观察两天吧,两天后就能离院了。”

      晚上,陆开之心情复杂,无法入眠。

      突然,他听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像蝉鸣。
      现在是夏天,他也就没怀疑。

      正当他翻身准备入眠时,听到了一阵异动,他抬头一看,房间内的狱警竟然晕倒了。

      陆开之大惊,翻身下床,只见窗外影子一闪,闯进一个人。

      等外面的守卫听到异动进来时,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从头盖到脚,血迹喷洒的到处都是,染红了被子。

      狱警警惕地走上前,一手持枪,一手掀开被子——
      被子下果然躺了一个人,只是那人不是陆开之。

      “封锁医院,全面追查犯人的踪迹!”

      陆开之身上只穿了单薄的外衣,凌晨时分露水重,衣服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又潮又冷。

      他是幸运的,昨晚他刚顺着窗户逃出来,就钻进医院的救护车里,救护车开往车祸现场,现场很乱,他趁机逃跑了。

      如果说在昨晚之前他还没有确定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那么经此一事他基本上就确定了——就是参宿四的人要杀他。

      他们想动手杀他,反而为他提供了逃跑机会。

      天不亡我!
      陆开之心道。

      由于陆开之身份特殊,属于被重点关注的犯人,所以他逃跑的事高层很快就知道了。

      贺兰得知此事时,正在和周鸿梁喝茶。

      周鸿梁摆摆手,看上去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说道:“他能跑到哪里去?快些找到就是了。”
      贺兰收敛笑容,沉默喝茶。

      对于比尔姆星系找到新的战略合作伙伴来说,陆开之出逃确实算不了大事。

      一直关注陆开之动静的闻朝虽然远在主星,很快也得到消息。

      “他跑了?”

      佟青回道:“没错,医院被封了,现在能够打听到的消息就是陆开之的床位上躺了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人,陆开之本人消失不见。”

      “消息都递给他了?”闻朝问。

      佟青回:“他都知道了。”
      偷偷给陆开之递消息的人就是他。

      闻朝果断地说道:“那好,原计划不变。我去比尔姆一趟。”

      结束通话后,闻朝立刻联系上龄戚,他把在比尔姆调查陆开之时了解到陆开之几个心腹的地址告诉龄戚,让龄戚提前上门堵人。

      陆开之逃跑后肯定会联系他曾经的下属,否则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实现长期的逃亡。

      “去比尔姆?找陆开之?”得知了他要离开主星的赵知返问。

      自从得知陆开之七年前也在罗甸镇后,赵知返就重新关注陆开之,这个新思路也让他发现了不少东西。

      “你一个人去?”赵知返又问。

      闻朝点头,简单收拾一下就要离开。

      “哎,等下,我也要去。”赵知返拉住他,态度强烈,“难道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让我孤枕难眠吗?”

      闻朝无语了片刻。

      “陆开之逃跑前就有人想杀他,那些人没得手肯定还要继续追杀,他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你最好不要犹豫,多耽误一分钟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如果他死了,陈和正的案子怎么办?”赵知返提供了一连串不得不带他去的理由。

      “带你去可以,但不要多事。”

      “当然,我可以保证。”

      陆开之的现状确实不好,参宿四的人穷追猛打,他身上受了不少伤,奇怪的是就连参宿四的人都找到他了,警方的人还没有发现他。

      闻朝猜的不错,他正在去找昔日下属的路上。

      他坐在一辆长途大巴上,看着渐渐后退的路面。

      一切都格外宁静,他混在人群中,没有人认识他,惊心胆战中夹杂着罕见的平静,是一种奇怪的感受。

      大巴车突然急刹车,陆开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顿,瞬间紧张起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大巴被一辆黑车截停,几个人手持武器闯进来,迅速控制了车上的人,然后巡视起来。

      陆开之低下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锤子。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陆开之。

      双方眼神刚一对视,陆开之就立马破窗而出,飞速向后逃去。

      截停大巴的车辆朝他追去,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个轮子,陆开之很快就被抓到了。

      那伙人从大巴车上下来,并责令司机不准报警。

      说着就要把陆开之往车上拖拽。

      陆开之死命挣扎,脸色通红,抓住车门的手指泛白。

      就在他以为小命休矣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哦豁,霸王硬上弓?对一个老男人?”

      陆开之视线上移,没想到竟然是她。

      龄戚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透过窗户回头看了后面一眼。

      ……

      “没想到你会来救我。”陆开之这句话带着感慨意味,当初还是眼前这人把自己送进监狱的。

      陈小娜将桌上的水向他推了推。

      陆开之没有碰,“什么时候把我送回监狱?”

      “既然你这么想回去,当初又何必逃?”陈小娜嘲讽,“你最好先回答我是什么人在追杀你?”

      “你想惹上麻烦?”陆开之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陈小娜不在意地笑笑,“我从来都不怕麻烦,倒是麻烦一直都很怕我。”

      陆开之低头不语,往衣服里缩了缩。

      他的内衫里卧了一把刀。

      “最好收起你怀里的东西,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

      陈小娜的话令他一怔,陆开之惨笑一声,随后将手放下。

      陈小娜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对他说道:“我出去一会儿,希望你能在这里安静地等待来接你的狱警。”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陈小娜和他招呼一声,就出门去了。

      闻朝关上门,坐在陆开之对面。

      陆开之道:“我没见过你。”

      闻朝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参宿四想要杀你的事,现在知道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不对,是你给我传的消息?”陆开之眯起眼睛。

      闻朝没有否认。

      “你是什么人?”陆开之问。

      “宋往之——”

      陆开之一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瞬间放大。

      闻朝接着说:“如果你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

      陆开之神色凛然,冷笑一声,“你提他做什么?”

      “他现在正在为UHG做事。”闻朝简明扼要地说。

      陆开之一顿,问:“你什么意思?”

      闻朝看了一眼时间,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参宿四还是宋往之,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要把我交给他们?!”陆开之震惊。

      闻朝笑了笑,摇头,“听说七年前你去过罗甸镇?我是来调查陈和正的死因。听说你和宋往之的关系不错,所以提了他一句。”

      他的这句提示让陆开之听出了弦外之音,陆开之想起七年前的事,又联想到不久前这人递给他的消息,恍然大悟。

      看来UHG还不知道泄密给猎户组织的人是他,而参宿四盯上他是怕UHG在调查陈和正一案时发现泄密事件,影响到参宿四。

      “你也知道蚁场一案闹得很大,如果你还了解更多他们的犯罪证据,相信法官会看在你提供证据的份上,酌情审判。”闻朝循循诱导他往这方面想。
      “至于你教唆蚁场的人杀害陈和正一家——你应该清楚怎么说。”

      陆开之不清楚过去这七年里罗甸镇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清楚只有落在UHG的手上才有生还的余地。

      想到七年前在罗甸镇的所见所闻,埃斯特班和他都在为同一个势力做事。

      如果自己承诺绝不将埃斯特班的背后势力供出,那么宋往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许会留他一命。

      不过,恐怕他的后半生都要活在被监|禁的日子里了。

      如果不选择宋往之,那么到了参宿四的手里必死无疑。

      就算落在第三方手里,参宿四想要自己的命;为了和埃斯特班割席,宋往之那伙人肯定也会要自己的命。两面夹击,自己必然活不了。

      至于逃亡,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了。

      陆开之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做出选择。

      “我承认教唆杀害陈和正的罪行,请带我去自首。”

      “想自首可以,请你详细讲明当时的情况。”

      闻朝将桌上的杯子递过去,陆开之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细细讲起犯罪经过。

      他清楚这个步骤存在的意义,眼前这个人肯定也是UHG的人,想要和他提前对口供。

      陆开之的回答和闻朝的猜想差不多,陆开之果然扮演了挑唆诱导的角色,误导蚁场,使他们曲解陈和正到来的目的,实现借刀杀人的诡计。

      “罗甸镇有个叫做‘朱岭’的孩子,死在陈和正之前。”闻朝看向陆开之问道。

      陆开之说:“这件事我不清楚,我不会动罗甸镇的人,他们都是疯子,一步行错就会引火上身。”

      闻朝又将话题引回案件,他相信这点陆开之没有骗他。

      他还注意到,陆开之全程都没有露面,只见过陈和正和他儿子,根本就没见过陈和正的妻子和女儿。

      闻朝问他:“你去现场确认过他们一家四口全部死亡吗?”

      陆开之摇头,“没有,当时怕留下把柄。”

      对话结束了。

      闻朝出来时,赵知返正和陈小娜叙旧。

      比尔姆的警方很快就到了,将陆开之带走。
      最近一段时间陆开之都将生活在严防死守中,所以他的小命暂时不用担心。

      他们要做的就是申请把陆开之作为陈和正一案的嫌疑人带回主星。

      闻朝深吸一口气,想到陆开之被关太久了,和社会脱节严重,自然就没有料到他在对话中设了陷阱。

      参宿四的人确实想杀他。
      原本蚁场也好、罗甸镇也罢,这些都和参宿四没关系,但是随着陆开之暴露,当初给猎户组织报信的事就瞒不住了,参宿四如果被发现这个“案底”,以后想“跳槽”就难了。

      只不过拦截大巴的人并非参宿四派来的,而是他让龄戚找的人,为陆开之演了一出精彩好戏。

      毕竟依现在的情况,参宿四的手想要伸到比尔姆可能有些困难。

      要不是有“参宿四”的胁迫在后,恐怕陆开之不会这么利落地下决定。

      第二个陷阱是他那句“至于你教唆蚁场的人杀害陈和正一家……”,他用肯定的语气表明这一点,在陆开之看来,是蚁场的人将陆开之供出来,他才找上门。实际上他还要通过陆开之的自首反过来给蚁场的人定罪。

      陆开之完全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误导,罗茨也根本没有招供。

      不仅如此,在陆开之眼中,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为了揭发更多蚁场的罪行,陈和正一案不过是揭发蚁场罪行的一个途径罢了。

      最后一点,他背对着赵知返,看着陆开之被带走的背影,眼神晦暗。

      他早就查出陆开之才是那一批受惩联邦军中真正的泄密者。UHG比参宿四更不希望这件事的暴露,陆开之是他们的人,反捕计划是他们提出的,泄密者竟然是自己人,治下不严,这是在挑战组织的绝对权威。

      UHG也好,宋往之也好,不会留他。

      他这招也叫借刀杀人。

      陆开之死定了,死在他曾经为止洋洋得意的手段上。

      赵知返在他耳边拍手,“回神了。”

      闻朝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去吃饭吧。”

      他们和陈小娜一起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埋在闻朝心头的还有一个疑问。按照和朱岭一起“烧香”那些人的口供,朱岭烧香成瘾,手里没钱,看中了不善交流的陈忻,从假意友好相待到给人投毒,再到逼迫陈忻给他钱,后来更是猖狂到登堂入室。

      这其中出现了一个特殊节点,那就是登堂入室。

      青少年欺凌者往往很怕受害者方的成年人介入,一般是绝对不会登堂入室来到受害者家中,除非当时介入的成年人也处于弱势。

      这点有迹可循,当时陈和正一家也正饱受蚁场的压迫。

      那么在有蚁场压迫的情况下,朱岭会是陈和正一家人杀害的吗?

      陆开之被带回主星,并且自首了。

      有了陆开之的供词,罗茨最后也迫不得已招供。

      陈和正一家被害一案勉强算真相大白,毕竟凶手都归案了。

      案件结束,移送法|院后,闻朝带着闻言去了罗甸镇钟湖区北麓的旧房子。

      “你还记得他吗?你的亲生父亲。”

      闻言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回答道:“记得不多。”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上去没什么感情。
      “哥,我不会改回原来的名字。从很久以前我就认定了,你爹就是我爹。”

      闻朝喃喃自语,“其实,我爹也不是我爹。”

      他突然问闻言一句,“你会开枪吗?”

      闻言看着他,没有回答。

      她走进房子,一间一间地看遍了每个角落。

      她上次在比尔姆去过一个令她感到很熟悉的地方,那里的景色真的很像她曾经住过的这个院子。

      那时她的记忆就开始逐渐回笼。

      她想起了一切。

      这里的人给她的母亲投毒,她的母亲染上了毒|瘾,每天都在发疯。

      她的哥哥也染上毒|瘾,每天都在被欺负。

      欺负哥哥的人来家里要钱,当着她和母亲的面殴打哥哥。

      他把哥哥打死了。

      她去书房掏出父亲的枪,想起父亲带她去射击馆看朋友时的情景,开枪打死了欺负哥哥的人。

      没想到她第一次用枪,竟然真的打中了。

      也正是因此,朱岭尸体检验结果显示子弹的射入角度非常极端,从下向上倾斜射入,闻朝他们曾怀疑持枪者处于坐姿或者倒下的姿态开枪。

      她被枪的后坐力伤到手,手腕无法动弹。

      她的母亲只会抱着她哭。

      母亲拿这个死人没办法,又开始发疯了。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找上门来,他是父亲的朋友。

      那个高大的男人对她的母亲说他来主星见老朋友,听说了父亲的近况,担心不已,于是偷偷潜入罗甸镇,藏在他家附近帮他保护家人。

      他把尸体装在袋子里抗走了。

      后来外面发出很大的动静,好像有很多人都往她家的方向走。

      母亲把她交到那个高大男人的手上,让他带自己走。

      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另一个父亲——闻曜明。

      ……

      当初发生了什么,闻朝无从得知,他只知道朱岭的尸体是被塞缪尔发现的。

      塞缪尔对搜集来自罗甸镇的尸体有着极度的执念是源于他的父亲。

      塞缪尔的父亲并非吸||毒至神志全无,相反他清醒得很,不甘于被控制的现状,将很多特殊的尸体保存下来,后来甚至将尸体曝光,也就是十五年前的海边摆尸案。

      塞缪尔继承了他父亲的理念,也收藏了很多尸体。他比陈忻、朱岭大不了多少,也知道朱岭欺负陈忻的事,所以在陈忻死后就把他安葬在朱岭的墓中,因为塞缪尔觉得朱岭的坟比他自己挖的小土坑更好。

      那天他刨了一整晚,才把尸体调换,他从小就帮父亲干搬尸、埋尸的重活,力气还算够大,即便是这样也勉强在天亮前调换成功。

      幸运的是没人发现坟墓被调换的事。

      塞缪尔没想好该怎么处理朱岭的尸体,就只好放在地下室了。

      在陆开之入狱的半年后,他就因病去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9章 chapter 189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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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篇文章也快完结了,完结后的一段时间我会重头检查修改一遍,所以如果遇到旧章节重发的情况,请多多谅解,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