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穗禾：九千错》作家千夜

2、02

　　穗禾顿了顿，又将来人从头到尾细看了一番。

　　这相貌，这身形，还有那逼人的魔气之下暗暗铺陈满室的龙涎香气，都与她曾认识的天帝润玉一般无二。

　　可这人不是润玉。

　　穗禾还记得那天帝如何信誓旦旦，要杀了她给锦觅报仇。如今她虽炼化了古魔血脉，生得银发红瞳，五官却并未大改，若是润玉，不可能认不出这张脸。观这魔神反应，却好似并未见过自己。

　　思及此，穗禾眼眸轻转，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尊主威名何人不知，小妖仰慕尊主已久，今日得见尊主真容，一时难以自持，若有冒犯，还望尊主恕罪。”

　　魔神听了这回答，只发出一声轻嗤：“是么。”

　　他缓缓走近床榻，停在她面前。

　　穗禾被施了咒的锦缎裹得动弹不得，连向后挪一挪都做不到，他站得也太近了些，她抬头看他也不是，刚表演了仰慕此刻就别开脸不看他也不是。

　　这幅进退维谷的样子全数落入魔神眼中。

　　天魔大战才过去不到两千年，见过润玉的魔族统领不在少数，如她这般将自己认作天帝的，亦是常有。只是胆敢在他面前扯谎的，早已都灰飞烟灭了。

　　像抚摸一只白兔般，他的手轻轻落在穗禾脑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穗禾却瞬间寒毛直竖。

　　她死过一次，那种濒临深渊的微妙感觉，一直深深刻在她的神识之中，以至于此刻她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别，别杀我。”穗禾抬眼，含泪祈求，声音难以控制地发抖。

　　如果穗禾知道这位魔神的来历，此刻便不会妄想凭几滴眼泪就能令他心软。

　　当年锦觅被玄穹之光融了真身，濒死之际，润玉用禁术将自己的身识神志、三魂七魄生生斩做两半，分给了她。而后天魔大战，锦觅挡在旭凤润玉之间，受了致命一击，身死形灭。

　　润玉给她的那半神识魂魄便散落在忘川之上，沾染了魔气，数百年后重新凝聚，吞了忘川里的魂魄，又寻机投生于修仙界，几经波折，方才修成魔神之身。

　　只是，他缺了半条情魄，它仿佛凭空消失了。

　　故而魔神不识七情，对他而言，世间生灵与玩物无异，生死只在他股掌之间。眼泪是什么，他不明白，更不知何为不忍。

　　所以当他垂眸看进穗禾发红的双眼，听她求饶时，心中未有半分怜悯。

　　他只是略感惊讶：她知道我要杀她，好聪明的兔子。

　　心念一转，魔神指尖微动，勾起一缕银色的发丝：“本座问，你答。”

　　穗禾忙点头应是。她这一动，魔神指间的发丝被扯得滑落。他不耐道：“别动。你要听话。”

　　“唔。”这下穗禾不敢点头了。

　　魔神满意地扬了扬眉，重新选了束银发，勾在指尖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