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风花千古劫》陶陶寻壑

19、第四章 天魔石（6）

　　恰在此时，以为早已离开融天岛的墨封四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路过上官心心身边时，墨封像似突然想到什么，驻步回身，意味深长地道：“多年前，听闻百晓明君四处寻找三界中消失已久的上古神器神农鼎，神农鼎乃神农昔日炼制百草之鼎，因积聚千年灵药之气，据说能炼制出天界都无法轻易炼制的旷世神药。

　　如今想来百晓明君此举恐怕是为了上官姑娘精进药理而为之，实乃用心良苦，有此良兄悉心照拂，上官姑娘当真福气不浅！”

　　墨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百丈之内人尽可闻，跟在一旁的楚梦笑得愈发美艳娇媚，立即柔声附和道：“如此说来上官姑娘若不以身相许，恐怕都无法报答百晓明君的旷世关爱呢！”

　　上官心心唇角浮出温柔和煦的笑容，不紧不慢地道：“箭竹门若无玄华魔君多年扶持庇护，恐怕也无今日之兴盛，如此旷世关爱楚梦姑娘以身相许报答之了吗？”

　　楚梦闻听此言一张美艳面孔顷刻之间白如蜡纸，苍白的唇颤了颤，却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

　　墨封的眸子里渐渐沁满冷光，缓缓勾唇一笑：“上官姑娘果真伶牙俐齿。”

　　上官心心轻笑一声：“承蒙谬赞。”

　　灵力牵引的船只在一望无垠平静无浪的海面急速前行，大海深处连海鸟的鸣叫都无一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蔚蓝的海，蔚蓝的天，和火辣辣的太阳。

　　船已经行驶了半个多时辰，轩辕一扬始终坐在船头一言不发，易斩冰和上官青锁窝在船尾，靠着船舷，偶尔细如蚊蝇地交谈几句，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盯着远处沉默。

　　上官心心垂着头坐在甲板中间，纤细手指不住绞着衣袖，终于，她咬了咬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船头坐到轩辕一扬身边，自衣袖里摸出一个通体透白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赤色丹药递到他面前，声音又小又低地劝道：“你先吃一颗归元丹好不好？”

　　轩辕一扬却像似什么都听不到，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上官心心咬了咬唇，托着丹药的雪白手掌又向前了几分，愈发轻柔地道：“即使再生气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我顾不顾自己的身体与你何干？”

　　轩辕一扬冷冷反驳一句，随手推开眼前托着丹药的手掌，谁知力道用得过猛，竟直接将身畔的人推倒。

　　上官心心下意识伸手支撑歪倒的身体，受伤的左臂却恰巧撞在桅杆上，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保持了半晌歪倒的姿势，才缓缓直起身子。

　　轩辕一扬见自己力道用得大了，不禁有些后悔，伸手便欲去扶，转而又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撇开视线，将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上官心心余光瞥到他手臂收回的动作，心头说不清道不明地委屈起来，眼圈控制不住就红了，她握紧自己受伤的左臂，抬头泫然欲泣地看了他一眼，喃喃说了声：“疼……”眼眶里的泪珠随即纷纷滚落。

　　轩辕一扬一时间便有些慌，忙低头去看她手臂，雪白衣袖上原本暗色的血污被鲜红的血色再次洇透，急忙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卷起衣袖，只见厚厚的细布已经彻底殷红一片，不由得自责地蹙紧眉头，将细布一层一层解开，给崩裂的伤口上了药，又自怀里摸出新的细布一层一层细致缠好。

　　上官心心看着他温柔小心的动作，心头的委屈渐渐消解了，随手擦了擦面上的泪珠，闷闷地问：“喏，我的伤口崩开了，也算罚过了，你也该消气了吧，现在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轩辕一扬将她的衣袖慢慢卷下来，皱着眉头凉悠悠瞪了她一眼：“我能说我现在更难受了吗？”

　　上官心心微微垂下眼睫，苍白的面庞悄悄笼上一抹血色，那颗归元丹早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她只能又倒出一颗丹药递给他：“现在可以吃了吗？”

　　轩辕一扬默默盯了她一会儿，缓缓闭目叹了口气，拿起丹药丢进嘴里，又随后接过她递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水。

　　上官心心搭上他的脉搏诊了片刻，清丽的眉宇皱了皱又慢慢舒展开，笑吟吟道：“虽然伤损得不轻，不过你放心，等我们上了岸，我配上几副药给你好好调理调理，保准儿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运气自如生龙活虎了。”

　　轩辕一扬挑了挑眉，声音虽然还有些冷淡，神色间却是隐约含着笑意的：“当真这么神奇吗？”

　　上官心心灵眸艳艳地点头：“当然了，你也说了，我是神医嘛！”

　　轩辕一扬默默凝着她的面庞，有那么一瞬的失神，又转开视线倚向身畔的船舷，佯装不乐意地道：“难道每天只给我吃药啊？”

　　上官心心杏眸里光彩流转，靠着身后隔板，掰着指头算：“我还会做很多糕点，芙蓉糕、桂花糕、栗子糕、千层酥、荷花酥、榛子酥……”仰头笑盈盈看着他问：“你想吃哪一种？”

　　他剑眉微微挑起，斜眄着她道：“我可以说都想吃吗？”

　　她笑得愈发清甜欢喜：“那我就一种一种做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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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烈的阳光散出七彩的光线，弥漫于蔚蓝的天海之间，化作璀璨的彩色光斑。

　　上官心心枕着隔板静静望着，视线逐渐变得朦胧模糊，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好似海浪的声音，哗……哗……一波又一波，轻柔和缓，似带着某种莫名的魔力催人入眠。

　　恍惚间鼻端传来炙热的气息，似有温软的物体轻柔触碰着自己的唇瓣，随后一声声蛊惑的低唤传入耳中。

　　“心心……心心……”

　　她费力睁开双眼不由得愣住，不可思议地瞬间瞪大双眼，怔怔看着近在迟尺的英俊面庞，所有的思绪都开始凌乱打结。

　　“告诉我，你喜欢我。”

　　他一下一下爱怜地啄着她的唇，轻而柔地低声呢喃。

　　她心如擂鼓，思如乱麻，想动却不能动，想说话却说不出。

　　“告诉我，你只喜欢我。”

　　他的吻越来越深，说出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可她却一字一字听得清清楚楚，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突然离开她的唇，眉宇间似顷刻间笼了万年冰霜，冷冽目光逐渐弥漫开遮天蔽日的森寒戾气。
　　那一瞬间，她心口一阵剧痛袭来，视线低垂，只见心脏位置，一把短剑没柄而入，紧握剑柄的手掌修长白皙。

　　她不敢置信地盯住眼前人，嘴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不要——”

　　短剑拔|出，喷溅而出的鲜血遮住她的视线时，她终于惊呼出声，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身畔传来急切而温柔的嗓音，修长手指轻轻触上她的额头，她却像似触到什么毒蛇猛兽，狠狠推开触碰她的人，动作慌乱地退到对侧船舷，又惊又惧地看着对面的人，捂着心口剧烈喘|息。

　　轩辕一扬怔在原地，还保持着手指触向她额头的姿势，有些无措地笑了笑：“怎么了？难道我是鬼吗？”

　　上官心心默默盯着他，额头沁出的汗珠越来越细密，半晌，眸子里的惊惧之色方缓缓退去。

　　轩辕一扬自怀里摸出一方雪白手帕小心翼翼递给她，谨慎审视着她的神色：“你刚刚睡着了，是做了什么噩梦吧。”

　　上官心心一点一点平缓呼吸，接过手帕拭去额上的汗珠，下意识环顾了一眼四周。

　　湛蓝的天，湛蓝的海，前方连接海天之间的巨大雾墙渐渐变得清晰，终于，快要离开这里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兀自叹了口气：“想必是被大荒州的魔气侵扰了。”

　　轩辕一扬看着她的目光还是有些担忧，自责道：“我本不该带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上官心心的心绪已差不多平静下来，倚着船舷嗔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绑我来的。何况，若天魔石真的出世了，你我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轩辕一扬闲散地伸了个懒腰，优哉游哉道：“大道无情，即使天魔石出世，亦有它出世的道理，最终都逃不过一个万法归宗。费尽心机百计千谋，倒不如应物不穷应时而变，总归各有各的结果，谁也不必着急。”

　　上官心心不由得笑出来：“看似一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模样，既然如此看透，干嘛还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轩辕一扬笑道：“遇到了嘛，自然就要管管，遇不到的就没办法了。”

　　上官心心翻了一记白眼，心情舒畅不少。

　　轩辕一扬见她情绪好了很多，自己心里也爽快不少，目光流转，神秘兮兮道：“我准备带你去一个世外仙源散散心，想不想去？”

　　上官心心立刻来了兴致，凑到他身边轻轻灵灵地问：“当然想去，是哪里啊？”

　　轩辕一扬见她不再避他如蛇蝎了，心情愈发好了，望着蔚蓝天幕朗声回答：“桃源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