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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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伊想到这是在车上 ，强忍着眼睛的泪水 ，可就是控制不住的留下来
转头去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无力感也慢慢的席卷而来，她想要哭出声，想要好好的哭一场，可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之前明明感觉到好快的 ，可这个时候只感觉好慢
眼前浮出奶奶的样子，奶奶温柔喊她的样子
很慈祥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语气慢慢的缓缓的叫着她的名字：“ 意伊，小伊伊”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能平静，那可是她的奶奶，那个从小带着她长大的奶奶，那个会鼓励她，从不责怪她的奶奶
在重男轻女的村子里
依然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的奶奶
所有和奶奶相处的记忆涌上心头
眼泪根本止不住，她抬手擦了一下，想在妈妈掩饰住，于是笨拙的在包包里面翻找纸巾
头埋的很低，想用散落下来的碎发挡住自己的眼睛
遮住自己哭的狼狈的样子
快要到了的时候
意伊强制的忍住 ，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和泪水 ，可眼尾和鼻子还是红红的
以前每一次回村子的时候
奶奶总会在大门前拿着一个扫把扫地，那个地好像永远都扫不完
每一次回来奶奶看见他们的车就停下手中的扫把，笑着给他们招了招手
想到这里好像又绷不住
意伊开口找回了一点声音
下车之后
这一次回来没有看见奶奶的声音
看见了很多的人围在自己家的坝子上
意伊有点害怕踏进那个门
她一看见自己的爸爸就站在门那里
好像在和村中的一些人聊天，毕竟发生那么大的事，村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人来看热闹，然后随便安慰几句
意伊一走进大门，就看见了躺在堂屋床上的奶奶
奶奶的面容依旧很慈祥，紧闭着眼睛
奶奶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嘴里面不在喊着：“小伊伊”
也不再笑着看着她
意伊走在床边蹲了下去，泪水慢慢的掉了下来，她口中不断重复的喊着：“奶奶，我回来看你了，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奶奶，你不要……这样 ，我害怕，奶奶，奶奶……”
可能是因为房子中还有很多人，意伊哭的并不是很狼狈
这时候妈妈过来说：“意伊，让奶奶先睡一会儿，你去擦擦眼睛 ”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用手肘擦着脸，尽量不去看屋子里面的其他人，意伊在隔壁屋拿了几张纸，擦了一下眼睛，一只手撑着桌边尽量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自己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去接受
意伊把自己的行李拿到楼上的房间去，下来的时候在楼道间听到了几个老婆婆小声的谈话，她停住了脚步
“这个老梅我估摸着在这儿也撑不了多久，一个星期左右可能就要去咯”
“我看着也像，她的那个儿媳妇儿也不争气，生一个女儿，啧啧啧，这要放到我们那个时候早都被打死了 ”
“但是我刚刚看她那一个说孙女儿还哭的挺伤心的，但还是没有孙子好哦，老梅这一辈子没有孙子也没享到啥子福哦”
“就是说哦，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让她卖了 ，还可以赚几个钱，你说她就偏不听 ”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老梅另一半儿也不同意，说让儿子再娶一个他们也不干 ”
“你说这个我突然想起上一次那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 老婆婆的声音逐渐放小，意伊也听不清了
意伊带着怒火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
也不想看手机
坐在床上盯着窗外
这里并没有空调，连窗户都是拿两块布给他盖上的，外面燥热的风吹起来，就如同自己的心情一样
她在心中默想着
为什么就不能生女孩儿一定要生男孩儿
为什么这个村子里面对女孩的恶意那么大，女孩子也是可以比男生更优秀，女孩子也是可以去闯，可以去拼
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天空 ，拼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如果哪一天这个世界放下对女孩子的偏见
那个时候可能才是真正的进步
村子里的女孩儿比较少
小时候的她不理解为什么
意伊在这个小学上三年级的时候，班上就几个女生
直到上四年级才被妈妈接去城里面
上初中放暑假寒假回来的时候，村中小时候和自己一起玩的女生大部分，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当时的她只觉得荒唐，为什么要叫女生的人生就一直束缚在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上
21世纪了还是如此
妈妈打开她的门说道：“意伊，下楼守着吧，等会儿你的姑姑，表叔他们要回来了 ”
意伊“嗯”了一声
跟着妈妈下楼
她这一天都守在奶奶床头
村子里面来看热闹的人有不少
如果说这件事情哭的最凶的，那莫非就是意伊了
可能这个村子里面很多人都认为女人死是常事，没什么好悼念的
意伊第一次厌恶这里，厌恶这些传统的偏见
这一天下来
她发现爸爸和妈妈都没怎么搭过话
但这个时候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在傍晚时
“意伊，你先去睡觉，晚上小孩子就不用守到这里了 ”妈妈拍了拍她的肩
意伊就在走的时候听到，自己的一个表叔笑着说
“嫂子，反正也是一个妹仔，守在这里也无妨 ”
后面妈妈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回到房间可能是这一天太累了，沾上枕头就睡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面
奶奶像平常一样握住她的手，依然慢慢的说道：“伊伊，小伊伊，我们的小伊伊长大了，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奶奶啊，也老喽”
奶奶温柔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带满茧子的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伊伊也要乖乖的啊，不能哭，哭起来就会变成小花猫的，伊伊是不是不想变成小花猫啊，我们的伊伊啊，要多笑笑，小时候的小名就叫笑笑喔 ”
意伊就看着奶奶的那张脸，她想去摸，想去抱奶奶 ，可发现怎么也抱不着
在梦里她大哭起来说道：“奶奶，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一个人我害怕 ”
奶奶笑着说 ：“伊伊不能害怕的，伊伊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啊，小时候你一哭，奶奶就给你唱小兔子乖乖 ，你呀 一下子就不哭了 ”
奶奶也慢慢的唱起来了：“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那奶奶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等我长大了，挣好多好多的钱给你用，我带你去北京，带你去上海 ，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奶奶啊，不会离开你的，奶奶只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化作一阵风，然后又回来陪在你的身边，奶奶一直都能看着你，笑笑”
意伊还在梦中哭着喊着：“不要不要”
“意伊意伊，快醒醒 ”
正在睡梦中的意伊猛的一睁开眼，就见妈妈在摇自己，问道：“怎么了妈妈”
妈妈很着急的说 ：“你奶奶走了，就在刚刚 ”
意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根本没去回味刚刚的那个梦，猛的站起身，穿上拖鞋冲下楼
堂屋中除了几个姑姑在哭，其他人就干看着
意伊跪在床头，眼泪不知怎么的哗的一下全涌出来
“奶奶，奶奶……”
她不知道说什么重复这几个字，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奶奶，我……我……，奶奶你小时候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奶奶”
意伊的世界好像崩塌了一脚角
那一角需要很久去弥补
可偏偏的，祸不单行
爷爷也在这个时候晕倒过去
好在没过多久就醒了
他们说好像是，血压过高
当天晚上意伊一晚没睡 ，在那儿守夜
女人死了丧事办得很潦草
第二天上午就去埋了
由于头上要带白布
妈妈叫意伊去房间里面拿白色线绳
意伊在爸爸妈妈房间里面翻找白神的过程中
一不小心在柜子抽屉里看见了一个东西
一个红色的本本 ，上面写着“离婚证”
意伊感到惊讶 ，不敢相信这个是在爸爸妈妈房间里面看见的
她的教养不想让她去把这本离婚证翻开，可毕竟也是好奇心做鬼
她颤颤巍巍的翻开
上面赫然的写着
持有者：意勇
意伊很认真的看完了离婚证上面的内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自己三年级的时候离婚了，而且还一直瞒着不告诉自己
难怪这一次回来
爸爸妈妈并没有说几句话
爸爸也根本没对自己有过好眼色
突然感到这个世界很不真实 ，这几天发生的事都不真实
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 ，想逃离这里 ，想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正拿出手机准备给这拍张照
猛的一刹那妈妈推门进来
“意伊你怎么那么久 ，就拿一个东西而已 ，还……”
妈妈看着她，眼中满是惊讶
意伊把离婚证放进抽屉里，没说什么就看着她
“意伊，这个事情，爸爸妈妈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等着老家忙完，妈妈再好好的跟你说一下好不好”
意伊没说话 ，就一直沉默着
都已经离婚了还有什么好说
这么多年来就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
这个家里面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依靠了
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也去世了
这家已经分崩离析了
她的泪水在眼中打圈 ，一想到奶奶总是忍不住
如果奶奶还在的话 ，让她的委屈都有人倾听
如果奶奶还在的话可能会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叹了一口气说 ：“我没事，如果你们早一点告诉我我还不会这样，我先回我的房间了，昨晚一晚没睡我想睡一觉，吃饭不用叫我，我不饿不想吃 ”
妈妈看着她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