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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林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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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林先生!”我假装路人从他背后走过,然后回闪,蓦地拍了拍他肩膀。
林简单应了句欸。
“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呵呵呵。”
“只是声音跟T站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先生好奇问。
我嗯嗯唔唔,没物色到合适的词语。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他的嗓音很符合酒的想象。
“要不先吃个烧烤?”
“我随意,按你的喜好来就好。”
烧烤店门口,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圆筒,递过来:“这是熏香精油,给你的。”
我打开一瞧,是个棕色瓶,散发出浓郁香气,扭开瓶盖,上面是个滴管。
深夜的酒桌旁,林自顾自地说:“你给我送的那瓶香水,我每天都用,有一天没喷,然后有位同事说,你今天是不是没喷香水。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那香水很适合你。”
香水是小阮送的。
小阮递了支烟给林,道:“给你点上?”他边递过去边说:“这烟里有沉香。”
“不用,我有。”林回,又转头对我说,“我之前还不知道机场可以免费领打火机!是那天小阮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个就是前天领的。”他掏出一个跟小阮一模一样的黄身黑头火机。
仿佛希望被听到,小阮又说了遍:“这根烟里,有沉香的香气。”
喝了几杯,小阮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盒,是手办,里面站着抽刀的林克。林笑道:“他总是知道我喜欢什么,选的东西总在我的点上。我很喜欢,但——”
“止步于喜欢。”我接道。
“对。”
当林先生脱下白底蓝边的短袖外套,露出黑色背心时,小阮跟着脱去外衣,也是一件黑色背心。我笑了笑。
时间回到晚餐时的小龙虾。“我待会儿要去见一个人,他喜欢我我知道,我不是昨天下飞机嘛?”林说“嘛”字有点口音,听起来很特别,“他说要来接我,我说不用,太晚了。他还是来了,还等了两个多小时,我说你干嘛啊这是。”这句“你干嘛啊”语气里不是厌烦,不是排斥,而是一种无以为报的无奈。“你去吗?”
“什么时候?”我问。
“他说他10点下班。”
路上,我问待会儿去哪,林回“西漾留芳”。我瞥了一眼,凑过去,问:“酉漾留芳?”
“嗯。”
我坏笑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说,西漾流芳?”
林逍尴尬地笑了笑。
进到留芳酒吧,一个高个的男子转过头,戴副眼镜,白白净净,脸圆圆的,望向我俩。是小阮。他俩打了招呼,林先生向小阮介绍我“这是顾逸”,然后进去坐下,我坐他旁边,小阮坐我对面——靠近门口。
起初,我没怎么说话。
林先生笑道:“他社恐了,变成i人了,都不说话了。”
“爱人?”我问。
“i人,e人。”林解释。
“噢。我只是在观察。”我顿了顿,笑道,“你懂我在说什么。”
“我们今天吃小龙虾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你喜欢我。”林道。
“你给我留点面子!”小阮三分傲娇七分软弱。
渐渐地,氛围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小阮开始嗔怪林逍不用心,林逍也不辩解:“那你把我删掉,拉黑。”
“我不,我凭什么要这样做?”
林逍苦笑,对他道:“你上次是不是吃卜卜的醋了?!你说。”
小阮没言语,林继续转头对我说:“上次跟卜卜见了面,然后就crush了,我是一个不希望被别人左右情绪的人。后来写了条小作文,他是唯一一个看到那条动态的人,然后问我是不是卜卜。”
“你别说了,我还要脸呢!”小阮转移话题,“顾逸不是对你也有意思吗?这么明显,还有那个哒哒里。顾逸不是在你下面评论什么六月再加你?”
我吃惊道:“你好可怕!!”不过,我也十分理解:喜欢一个人,所以想了解他的方方面面,他的每一条动态,每一个评论,每一个回复。我轻轻笑了。
跟林先生约好,让他在肯德基门口等我。见到他时,他撑着伞。他说,雨伞是小阮接他那天给他买的,“我很喜欢,很轻欸”。要到后来,我才知道,林先生很喜欢表达“我很喜欢”。我喜欢他“我很喜欢”的表达。Elio也如此表达。
喝了口“内蒙撞台湾”,我拿起林先生的伞,调侃道:“这伞呀,放在手里,轻飘飘的。但里面的爱意呀,却沉甸甸的喔——”
林先生哈哈笑了。
喝完酒,小阮带我们去了个小店铺,点了虾肉牛肉肠粉等等这个城市的特色,又介绍一番。
我意识到,他努力地把自己觉得特别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可是林先生没有太大胃口,只拨动了下筷子。
现在凌晨四点,他身怀四杯。
林先生说晨雨很大,原本打算看海的,没看成。他说话的腔调,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小阮订了间海景房。我苦笑一声。林先生睡在沙发上,小阮叫他去床上睡。林先生不愿,小阮只好给他拿来一条毯子,拉上窗帘,林先生夸他很好。
出租车上,林说自己的相机内存500G,已经满了,他在想把哪些照片删了。“这里有我宰赛里木湖的照片,有……”
我喜欢他把“在”发成“宰”音。
坐在副驾驶的小阮截道:“所以,你知道我的购物车上还有什么吗?”他停了下,继续说,“我自己都觉得恐怖。是两个2TB的硬盘。”
“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暖成咖啡,安静地拿给你……”我唱着。
林先生跟我说,他很喜欢小阮送的礼物,可是却又无法回报。我理解。我说,他忍不住表达爱意。
林解释:我很感动,但,就是没有心动,你懂吗?
我懂。爱,强求不了。小阮给的爱,太沉重了。他了解林先生的喜好,又洞察他的简单心思,他知道送什么林会开心,知道送什么价格区间的礼物林不会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他拿捏得刚好。
后来,小阮问我:是不是很傻?
我说:你只是忍不住表达爱意罢了。
他感激我的安慰,也开心于自己的表达,得到见证。
我多想劝他放下,放过自己,也放过林先生。可,如果身处其中,我也做不到。
清晨,小阮走了,林先生睡到床上,我躺在一旁陪他说话。
他闭着眼,微笑:“师兄觉得我太单纯。”他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他说:晚上开房,我又不会噶你腰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个人陌生人如此信任?他就不怕人对他图谋不轨?可他越是这般信任、坦诚,越是让人怜爱,让人想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