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何觅相思意》木七希

5、第 5 章

　　“公主。”随紫渊前来的佩云在门外低低地唤道。
　　“进来。”紫渊漫不经心的应着。佩云推开门，缓缓走进来向睿王和墨嫣各自见过礼，方才在紫渊面前站定。
　　“说吧，都不是外人。”
　　“是。”佩云点点头，方才说：“公主，四殿下已经进城了，现在正朝公主府赶去。咱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嗯。”紫渊笑了笑，“四哥的动作果然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她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站起身来，身上水蓝色的复裙轻轻曳地。
　　“师傅，那紫渊就告辞了。”
　　“恭送公主。”殷澜也重新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来，向紫渊恭恭敬敬的行礼。
　　紫渊又看了一眼墨嫣，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波下那分颜色却出卖了她心底的不安。
　　“若是墨嫣现在方便，可否随我回府一趟？”紫渊笑笑，握住了墨嫣的手。
　　墨嫣又何尝不知公主洞悉了她的想法呢？这样也好，若是天各一方的相思相望，还不如见上一面来的透彻。

　　“紫渊，我一进京就到你府上来，谁知你还让我等了这么半天。”欧阳宸听到脚步声，便急急地从素音阁中迎了出来，却发现在紫渊的身边，还站着她。
　　他脸上本来还有一丝笑意，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完全凝固。
　　“嫣儿。”
　　“臣女殷墨嫣见过四皇子殿下。”她听到他唤她的名字，却还要装作不动声色的行君臣之礼。
　　“果然不出我意料。”紫渊看到二人的表情，心下暗暗道，却还是走上前去：“四哥，紫渊让你来确实是有要紧事与你商量。墨嫣是我的军师，所以今天，我也想让她来听听。”
　　她说着，率先走进了素音阁的大门，墨嫣不敢停留，也随着紫渊的脚步一同进取，却在走过欧阳宸身边时，看了一眼他消瘦了不少的脸庞。
　　四目相接时，欧阳宸也微微的顿了顿。他怎么可能不懂那如水的眼波里，含有多少的怨，多少的问。
　　他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却发现她已经跨入了大门。欧阳宸迎着秋风晃了晃头，觉得清醒了些，方才走了进去。
　　“四哥。”紫渊见他进门，便示意他上座。欧阳宸径直走到座位上，刚刚落座，墨嫣就将一方锦帕送至他的眼前。
　　他满目疑惑的看向紫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将锦帕打开来，却发现帕上空无一字。
　　“这是青璃公主给您的，她说若是这次您真的从边疆回来，便将这锦帕交给您，至于其中的玄机，紫渊公主和我，都不得而知。”墨嫣在一旁静静地解释着。
　　“大姐？”欧阳宸的疑惑更甚。欧阳青璃是北燕国的长公主，按照习俗在十六岁那年献身于神成为北燕国的圣女。自那之后，若是没有重大的祭祀活动，她都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次为何要送一张空白的锦帕来呢？还偏偏是在大皇子去世的当口，究竟是想要说明什么呢？
　　紫渊看着他：“青璃姐姐一向不问世事，紫渊想，若是没有重大的变故，她应该不会插手。”
　　“墨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几日锦帕都在墨嫣手中，她也琢磨了很久这锦帕上究竟隐藏着什么，可是终究不得其法。她用眼神询问了紫渊，见紫渊没有反对，方才大胆的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四殿下，公主，二位不觉得青璃公主送来这锦帕的动机十分蹊跷么？要知道，长公主青璃可是菱妃娘娘所生，二皇子的亲姐姐。”
　　欧阳宸点点头：“你说得对，若是这样考量，大姐送来这锦帕，确实值得考虑。”
　　“可是我总觉得，青璃姐姐不是这样的人。”紫渊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欧阳宸忽然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难解的迷宫之中，看着手中的锦帕毫无头绪，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他害怕看见墨嫣的双眼，那乌黑的眸底，流动的是无尽的疑问，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也罢。”他静默了长久，终于发出长长的叹息。
　　“大姐给的消息或许很重要，但是并不是全部。大哥刚刚去了，我还是进宫去看看母后吧。”他用力地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紫渊和墨嫣都能看出他的疲惫，却还是欲言又止。
　　“也好，碧盈姐姐远嫁，大哥又去了，皇后娘娘也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紫渊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四哥，早些去看娘娘吧，她肯定十分挂念你。”说罢，又回过头来吩咐道：“佩云，把那件绣银线的披风给四殿下取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墨嫣已经捧着披风，站在二人面前。
　　她将披风递给紫渊，自己退向一边。欧阳宸的目光随着她顿了下来，片刻，终于转了回来。
　　“去看过娘娘之后早些回复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呢。”紫渊将披风的领口整好，又嘱咐了两句。
　　“嗯。”他点点头，深深地注视了她所在的方向。她站在光影的后面，并没有面向自己。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出去。
　　紫渊看着欧阳宸的身影消失在院外，方才走到墨嫣的身边。
　　“他走了。”
　　听见这三个字，墨嫣才如同从梦中醒过来一般，从光影中走了出来。
　　“你何必呢？莫非还是怪他当年拒婚？”
　　“公主，墨嫣心中不曾怪过任何人。四皇子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怪只怪，墨嫣没有这个福气吧。”她的语气冷冷的，就如同那面庞，如同亘古未曾融化的冰霜。
　　在紫渊记忆里，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墨嫣这般表情。
　　第一次是在去年，皇帝下旨赐婚，但欧阳宸却坚持男儿若不能先报国立下功勋则不可成家，在朝堂上婉拒了皇帝的旨意。第二日他便帅了大军前往与南离的边境。墨嫣没有去相送，却站在醉屏峰上默默地看着大军远去的滚滚尘嚣。那日也和今天一样，是一种发自心底寒冷。
　　“墨嫣，往事已矣。只不过我仍相信，四哥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公主，我明日便启程，到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