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橙黄橘绿时》沐童

62、歪叽 5

　　“樱子，醒了没有？你被曝了！”
　　“都不忍心弄醒你……可是你真的好惨！”
　　“醒了就打我电话！”
　　“……哎呀，还不醒来？！心也太大了吧！！！”
　　一连串感叹号，符合陆纭的性格。可是什么自己被爆了？看了下最后一条信息，是半小时前，此时七点多一点，陆纭是夜猫子，可能此时还没睡，或者刚睡。这几天她都没怎么找自己，照她说的，给彼此自由的时间，又考虑时差的不便，其实应该是想给她自己自由时间吧，所以只发了几张她自己在海城买的奢侈品的照片来逗逗自己，她总是这样，喜欢分享一些无聊的东西……今天这么急找自己，死妮子有什么事？
　　电话刚通，那头就被接起了：“你这个死妮子！心可真大，我都要为你急死了，你才电话来！
　　“你才醒啊，真是猪，这么能睡！啊不是、不会……你、你和……你们两个、他就在你旁边吧……”她口齿故意含糊了下，在屏幕里面，挤眉弄眼。
　　“给我看看你的枕边人——”她又来了。
　　“有病啊你？又闲得发慌了？又皮实了？”苏樱气，这个陆纭，她妈妈其实对她管得很严，可是，可能她从小到大什么都接受了家里安排的原因，偏偏在这方面就要叛逆了，她跟苏樱讲，这辈子，婚姻可以只有一次，但经历的男人一定要5个以上！然而她现在连一个真正的男盆友还没有过呢，就是喜欢嘴上过瘾，胡说八道！
　　“好，好，我不逗你了！投降，亲爱的樱子！
　　“喂！你不要太在意太难过啊，人家网上乱讲的啊，我们樱子值得世上最好的，什么配不上啊，我呸！
　　“我们樱子高智商、高情商、高学历、高颜值、高水平、高收入……什么都高，外人懂个屁啊……”她一口气好几个“高”，把苏樱的血压都升高了，这么努力地掰着手指捧她，赞美她，记忆中极少有过，平时不都是唯恐打击她不够，跟她说话，都是损多褒少，今天怎么转性了？
　　“陆纭，你怎么啦？跟顾医生在一起没几天，恋爱傻啦？还是老年痴呆胡言乱语啦？发际线跟着后退了多少啊？”她也调侃好朋友，欠损。照理，她和顾医生已经回老家了，要上班了呀，虽然陆纭的工作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混，但人家医生可是很忙的。
　　“什么呀，我发际线可好着呢……哦不，不跟你瞎扯了……你还不知道呢吧，我可怜见的妞……哎，我知道你平时很少看娱乐新闻——你这样，呆会儿，输个‘张一川’三个字进百度看看……不过我跟你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网上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当他们放屁！”
　　张一川又怎么啦？又被人黑了？退出微信通话框，打开百度。陆纭还在耳边絮叨：“宝贝，我们有强大的承受力啊，别把那些屁话放在心上！那个张一川真是个惹祸精，我就知道，跟他在一起，没好事尽坏事！
　　“我们平时看看人家的八卦挺好的，怎么就倒霉惹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樱子，如果人家真的‘人肉’到你，那可怎么办啊？我听说过，有些疯狂的粉丝什么都干得出来，万一来骚扰你、伤害你怎么办？听说那个马薇薇平时带着助理保镖的，还被人泼过颜料水呢……”
　　什么马薇薇，自己跟她完全没关系，也没有任何可比性，扯什么呢。
　　这时，苏樱也看到了那些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令人头皮发紧：“好了陆纭，你别说了，我来了解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那边很晚了吧？赶紧睡吧，等你明天上班了，我们再聊。”她上班时可以躲一边聊天的，反正大厅里做事的都是合同工，她这种正式编制里的一天没几件事可干。
　　陆纭应声去睡了，临挂掉电话前，还在不停安慰苏樱。

　　苏樱看着那些所谓的头条，越来越吃惊，越来越不快。
　　再怎么样豁达，自己总还是个女生，对自己的容颜还是在意的，网上的照片把自己拍成这样，真是歪瓜裂枣，还带残疾！从小到大，自己没把自己当成大美女过，但是，总算得上是齐整吧？这些拍照的、写文的、评论的，对人还有点起码的尊重没？
　　说自己丑还不够，还说自己是带资本……真要是有资本就好了，自己所在的投资行业，带资可就厉害了，就是缺资本才要拉资本嘛，可叹自己个人还欠着房贷呢……还说自己是携资欺负张一川，自己倒是想，哼哼，谁欺负谁呢？还有那么多人为他不平，要“人肉”自己，可笑！
　　如陆纭所说，真的“人肉”到自己的话，还真的是麻烦！连马薇薇这样的社交牛人，都怕了那些疯狂粉丝们，如果自己这样的素人被那些人恶意找到的话，会不会像蚂蚁一样的会被人踩死？
　　除了对自己的谩骂，这些人对张一川也不全是善意，那些揶揄、意淫、甚至猥亵，有些真的达到让人作呕的程度；
　　还有关于他和萧子昇之间，据自己观察，应该不至于像网上说的那样，那些关于0和1的讨论，如此露骨，甚至自己顺着那些“新闻”还查到了所谓的“同人”文，连萧子昇去变性为张一川生了两个孩子的故事都编出来了，天哪！
　　越看得多，越是心惊，看到后来，汗毛都竖起来了！自己给人贬损至此，搞得面目全非，而张一川，给那些键盘侠们恶意诽谤至此，跟他相关的那些人，包括跟萧子昇相关的那些人，个个都难逃被嘲讽、被谩骂、甚至被鞭挞的命运。相比之下，网民们对于那些正面宣传、那些吹捧赞美的关注度，要远低于对负面消息的转发和评价的兴趣，真是人性劣根性使然；而他们的那些粉丝们，平常情况下是不余遗力维护他们的偶像的，这种维护甚至不分青红皂白无原则偏爱，然而一旦发现他们心中的男神居然在现实中有了对象了，那就是触了他们的逆鳞挫伤了他们的心了，仿佛自己的配偶被抓到出轨一样，不予理解、不肯容忍，恼羞成怒，揭竿而起，围追痛打，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使有些为这些艺人说话、辩解的声音，都是如此微弱，湮没在唾沫的大军里。因为网民们，他们中的大部分，要的并不是真相，而只是要发泄心中的失望和愤怒。
　　怪不得刘天王的妻子，被隐藏了二十多年才得以见天日，而这时候，两人都已华发隐现了。
　　苏樱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自己对张一川们是同情的，以前的自己甚少关心娱圈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即使近半年来因为张一川的原因，有时候会去关注一下他的作品、行程什么的，但也没有真正深入去了解过他们。没想到他们风光的背后，会遭遇这么多的不堪，连带着与他们的相关的人都要遭罪。这回居然还拉上自己了。自己有想到过会让那些粉丝们不快，没想到居然严重至此！

　　不知不觉，苏樱抱着手机看了三个多小时，腰酸背疼地爬起来时，发现张一川在外面书桌上，正对着电脑边看边写东西。他一定早知道这些信息了吧。
　　“起来了？饿了吧？”等着她从盥洗室出来后，张一川觑着她，同时问。
　　“不饿。”
　　“刚才我让他们送了点吃的来，你先吃点？”一旁的小桌上，放了几个面包、两盒牛奶，还有烤肠、甚至一盒寿司。
　　两人慢慢地吃着东西，胃口都不太好。
　　“你，早上接到电话了，是国内来的？”
　　“唔”
　　“奥
　　“那个，网络上的东西，不要在意……我会让人公关掉的。别担心。”
　　“我倒不要紧，会对你有很大的不利影响吗？”
　　“不要紧，可以去公关。”
　　“怎么公关？”
　　“再甩一个新闻出去。”
　　“什么新闻？别人的？”
　　“甩别人的新闻，就是要用别人去挡枪了，且这个新闻要足够劲爆，才能覆盖住我和你这个……再看看吧。”
　　“哦。”利用新闻媒体来营造气氛这种事情，在投资界也是较多使用的，但是苏樱碰到的几个项目实体，还是业绩为王，大都是不屑于特意用这种手段去谋求效果的，当然适当的披露和宣传也是有，所以，她也懂些皮毛。但像娱乐圈这种主要靠吸引眼球、流量数据说话的领域，她还是不懂他们会怎么做。想想，还是：“那个，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要再一起出去了？”
　　尽管是在海外，还遇到一种随时被人偷窥的感觉，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嗯。我正好今天也有事，你一个人出去玩吧，可以去看看教堂、可以去逛街血拼，去海滩晒太阳……”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管我了。”整天和他一起关在房间里，感觉也有点怪，还是出去走走，毕竟明天就回国了。
　　她在白色短袖T恤外面套上绿色防晒衣，只拿着手机，就要出门。
　　“等等”，他喊住她，在自己的挎包里掏了一下，然后走到她旁边，“这张卡你拿着，买买喜欢的东西。”
　　“干嘛？不用。”她被他的突然举动，惊了一下，干嘛要用他的钱去买东西，那自己成什么了？这比两人一起出去看中东西，他买给她还要怪，太怪异、太刻意了。他非要放她口袋里，“不要放这里，会掉的，口袋很浅。”她把卡放回桌上，扬了扬手机，“我用手机付款。”
　　他看着她出门，忍不住送她到门口，忍不住用手挠了挠她的短发，想要进一步再干点什么，她头一低从她的臂弯下躲了开去，浅笑着挥挥手，走了。
　　站门口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白色T恤，隐在浅绿的防晒衣下，蓝色牛仔筒裤，略宽大，高腰，就算只是一双普通的平跟白色板鞋，也显得整个人很修长。半短的头发，将将及肩，整个人干脆整洁得什么佩饰都没戴……就这么美好、清丽的一个人，居然被人污蔑成那样，自己也忒对不起她了，但她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多愤怒或者难过来，是她还没有看到多少内容？还是她心理强大到宠辱不惊的程度？或者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不在乎和他之间的这段关系？
　　想到这里，不由心下一紧。
　　一般的人，尤其是女孩，面对这种网络暴力，就算不是寻死觅活地去伤心、愤怒，总归会要生气的吧？那她是，不在乎和他的关系被披露被评论？只有不在乎，才能看淡，才能坦然面对吧？
　　还有，自己对待她，和她之间的关系，从起先的欣赏、好感，到后来的微妙、喜欢，到跟她提出建立男女朋友关系，到现在为止，一直是止乎礼的，像自己这样的克制男人，世上还有多少？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但是，才刚刚揽到她、昨晚才亲到她，就又出了这样的事，她刚才好像对他又回复到以前的客气和疏离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轻而薄的吗？这还不算遇到最严重的困难呢，难道碰到点问题就要“大难到来各自飞”了吗？她会这样吗？
　　但是，受伤害的终究是她，自己反正再不怕这种网络暴力了。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事情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