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前等雨等你》木成天

17、自由自在的

　　宋彦巍毫无疑问拿下比赛第一名。姜梅比赛都开心。

　　她听到卫士喊：“宋彦巍牛逼！”

　　旁边的几个人跟卫士一起喊，接着人群都喊了起来。

　　姜梅没有开口，只是傻傻笑着。她想，少年会赢。

　　他会赢过所有比赛，会赢过这个世界。因为他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宋彦巍。

　　她心中那点秘密熬成的火苗，腾的烧遍了整个天空。

　　她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跟人说起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少年。她一定会很自豪地说起他，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藏在人群中，连祝贺都不敢最大声。

　　比赛的奖品是牧民们自己酿的一瓶酒和一个用马蹄铁打造的奖杯。

　　等宋彦巍领完奖，卫士立刻从他手中接过那瓶酒，叫着今晚要不醉不归。

　　这之后是正式的比赛，他们站在旁边看完了比赛。这期间，一直有人来找宋彦巍说话，也有找他要联系方式的，但都被他拒绝了。

　　他拒绝人直接又敷衍：“我不用手机。”

　　姜梅又想起之前秦飞飞跟她说起他拒绝学姐表白的事情。他就是这种人，真实，真实到，敷衍人都懒得敷衍的那种。

　　所以，这样的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一定也是热烈的，像火焰一样的。

　　姜梅想着，心里又开始失落起来。

　　她总有一天会因为她，心脏衰竭而死。

　　比赛结束后，是篝火晚会。

　　夜幕降临，星星爬上草原的天空。

　　卫士把宋彦巍赢回来的那瓶酒打开，他们一行人分的喝了。

　　姜梅本来是不喝酒的，但是那瓶酒的来历不凡，姜梅还是喝了一杯，喝完之后，她就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在跟他们打完招呼后，她就先回帐篷休息了。

　　她躺在帐篷里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声音。

　　她睁开眼睛，问：“谁啊？”

　　片刻的沉默，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

　　宋彦巍。

　　姜梅的一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他来干什么。

　　“出来一下。”他说。

　　姜梅犹豫一会，还是找来旁边的针织衫套上，然后走了出去。

　　她扒开帐篷门，他就站在外面，看到她，他咧着嘴巴笑了一下，很痞的一个笑。他手指轻轻在她头顶弹了一下，说：“呆头。”

　　姜梅忙伸手去捂头顶，那里有一绺头发竖了起来。宋彦巍手指弹的就是那一绺头发。

　　肯定是她刚才睡觉时不小心压到了。姜梅想要回去弄一下，宋彦巍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说：“就这样吧，挺可爱的。”

　　姜梅一愣。
　　他，是在夸她吗？

　　她又不太敢仔细去看他。

　　这时候，他忽然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姜梅甚至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夹杂着一股酒的米香。

　　牧民们用粮食酿的酒，闻起来香，喝起来不自觉，但后劲却十足。

　　姜梅暗暗想，他是不是醉了。

　　他在这时候开口，声音有些陌生的暗哑：“你很怕我？”

　　姜梅忙矢口否认：“我没……”

　　“你不怕郎生。”他却打断她。

　　又关郎生什么事情？

　　姜梅抬头一脸疑惑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他的目光盛满了酒气，有种说不出的氤氲感，这也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拒人千里。

　　片刻，他说：“你真的很呆。”

　　他来找她，就是为了再骂她一句？

　　姜梅心中伤心，嘴上说：“说够了！”

　　“够个屁！”他突然说了句脏话，然后向她伸出手来。

　　姜梅以为他要动手，吓得当下就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片刻迟疑，她睁开眼睛，他站在她对面，一脸好笑看着她，说：“你不会以为我要打你吧？”

　　姜梅被猜中心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骂了声操，说：“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

　　姜梅心说不是的，却感觉到胸口沉沉的。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一愣。

　　她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奖牌。假如她没有看错，这块奖牌正是宋彦巍刚才比赛赢回来的。

　　她迅速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你……”

　　“我什么？”他一副被她气到的样子。

　　姜梅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要送给我？”

　　“你想要？”他说。

　　姜梅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说：“别做动作，说话！”

　　他喝了酒可真凶。

　　不过却不是那种发脾气的凶，而是像只炸毛的小猫，有种可爱感。

　　姜梅想，他要是知道她把他比成小猫，一定会杀了她的。

　　“你又想什么呢？”他语气不耐。

　　姜梅说：“我没想什么。”又说，“这可是你千辛万苦赢回来的。”

　　他说：“对啊，你都知道我千辛万苦赢回来的，还不谢谢我？”

　　姜梅说：“谢……谢谢。”

　　他哧地一笑，语气透着股随性：“谢个屁啊。”

　　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胸口的奖牌，说：“颁奖的人说这牌子代表自由的风。姜梅同学，做自由的风吧，不要总是怕得罪人。”

　　姜梅整个人完全呆愣在原地。

　　这么些年，她身边的人从来只会教她，你家里的情况不一样，你得小心点，你得注意点，你得努力点，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你去做自由的风。

　　草原上的天空那么高，又那么低，漫天的星星像是在遥远的光河外，又仿佛唾手可得。那少年站在星星下，金发下的那对眼睛像是什么也没有，又像是写满了数不清的情绪。

　　有一瞬间，姜梅好像在里面找到了一点什么。

　　可惜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人群的欢呼，接着是卫士的声音：“郎生，你怎么这么狗啊，刚才那个美女明明是来跟我喝酒的。”

　　“你问徐丽，人家找谁的？”

　　徐丽的声音响起：“人家都说了，是要宋彦巍。”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破坏了的我艳遇，回去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姜梅瞬间清醒，忙移开目光。

　　“宋彦巍。”

　　“阿彦。”郎生在叫宋彦巍的声音。

　　姜梅跟宋彦巍面对面站着，分明什么事情也没做，却莫名紧张起来。

　　她说：“他在叫你。”

　　宋彦巍眯起眼睛，说：“你很怕被他看到？”

　　什么啊？他们又没干什么，再说了，被看到，别人也不会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吧。

　　姜梅这样想着，宋彦巍忽然又向前迈了一步。

　　他几乎都要贴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那股淡淡的酒香，让她开始一阵头晕目眩。

　　姜梅忍不住后退，他却步步紧逼，直到她完全被帐篷挡住去路。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虽然高，但平时有股少年的瘦削在，所以不会给人很壮实的感觉，但此刻，他突然这样跟她面对面站着，她才意识到，他的身体架子骨一点也不小，甚至整个肩膀的宽度直接遮住了她所有往前看的视线。

　　他微微俯身，低沉的声音就响在她鼻尖的方向：“这么害怕被看到啊？”

　　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又有一种故意的恶趣味。

　　分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姜梅却硬生生给他逼出一种背德的羞耻感。

　　姜梅从未想过他们会有一天靠的这么近。她感觉自己的头皮在发麻，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叫嚣。

　　她已经听到了郎生靠近的声音，就在她身后的帐篷旁边！

　　啊啊啊！就在姜梅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时，他突然抽身离开。

　　他笑着说：“看把你吓得，胆小鬼。”

　　说完，不给姜梅回话，又说：“进去吧。”

　　姜梅看他一眼，听到郎生声音在旁边响起：“阿彦，是你在说话吗？”

　　姜梅来不及多想，撩开帐篷就钻了进去。

　　几乎同一时间，身后响起一个低低的笑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字：“笨蛋。”

　　但这一次的笨蛋，却跟白天的笨蛋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姜梅艰难步行，好不容易支撑到睡袋边，这才轰隆一声跪在那里。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因为那一声笑彻底软了下去。

　　她紧紧握着胸口的那枚奖牌，感觉它在随着她的胸腔剧烈跳动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郎生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接着是宋彦巍的声音，带上了平时那股散漫：“喝多了，散散步。”

　　郎生不疑有他，说：“我妹子是不是睡着了。”

　　宋彦巍：“我怎么知道。”

　　他似乎是走了，郎生的声音紧随其后：“你就不能对我妹子客气点。”

　　“你在求我办事？”

　　“操，你这家伙，脾气越来越怪了！”

　　声音渐行渐远，刚才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

　　姜梅想，宋彦巍真的是喝醉了。但是这枚奖牌，和他说的那句话，一定会成为她这辈子最重要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