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教官》梧也

3、母亲视角

　　她们说我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每当在过年这种大型的节日，父母就会回来应付一下家庭观念里的那种名叫亲戚的人群。

　　也会回来应付下我。

　　没关系，我很开心。只要终于不是我一个人。

　　虚情假意的亲戚，明明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偏偏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感觉。是觊觎留给我父母那后面无数个零结尾的资产吗。

　　有钱真好，他们夸我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的时候，像极了学校那一群女生。就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随意挑选的赠礼就能无声就送客，简直就是被热骨头熏昏了头的狗，口水直流。

　　是夜，我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的却是学校里的那群女生。

　　维持关系是在贩卖价值。我偶尔给她们送在她们看来昂贵的香水，一件普普通通只有一个品牌logo的T恤，甚至是我房间里随意就翻出来的几个配饰。

　　她们给我粗制滥造的羊绒玩具，给我几块钱的空白本，给我叽叽喳喳的奉承声，以及，上厕所都会跟着你的陪伴。

　　想到这些，我能给，没有关系。一下子父母又离开了的寂寞感就少了一大半。

　　我已经能想象到她们收到我随便挑的东西之后对我激动又虚情假意的样子了。

　　一开学，我在寝室楼下遇见了谢扬。

　　确实，人如其名，张扬。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混子，不学无术却又极爱装逼。能为了几分面子就可以出卖朋友。没事就喜欢在球场摆弄他那刻意吸腹才勉强显现出来的四块腹肌。

　　不记得是怎么和他认识上了的，好像是在哪个女生的生日趴上。狭小的KTV里，扯皮的笑容。我送了个最便宜系列的包，收获了生日寿星激动的拥抱和整个KTV里各色的眼神。

　　谢扬已经连着好多天都在宿舍底下等着了，每天早上到教室后收到的三明治、豆浆，还有一些说不上难吃还是不难吃的东西。我才有深刻的意识到，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觉得可以追到我。

　　毫不留恋，全给垃圾桶。

　　没有想到谢扬居然还敢在学校操场跟我表白，我看着把我骗过来，平时总围在我身边的女生，看着我的眼里居然有羡慕和嫉妒。

　　真好笑，哪里就羡慕死人了呢。

　　我当众拒绝了他，转身就要走。

　　谢扬被那么多人看着，恼羞成怒，一把把花砸到地上，指着鼻子骂我不知好歹，那些词语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只让我感觉无比的恶心。

　　他身边那些所谓的小弟，把我拦住要我给个说法，还能有什么说法呢，说我想一刀捅死他吗。

　　我的兜里有把刀。

　　我在考虑这一刀下去，我在学校会不会被传的太过分。应该不至于没人跟我玩吧，是他太过分了而已。

　　眼看着谢扬就要走到我面前，我盯着他胸口，寻找最佳下手位置，到底哪个位置好呢，又痛又不致命。这个时候才发现，知识嘛，用时方恨少。

　　他把手伸过来了，啧。那干脆弄掉他的手好了。这样肯定不会死。

　　就在我准备掏出来那一刻，一只手就凭空出现在我视线里，抓住了谢扬的手。

　　那一瞬间，好奇大过所有的情绪。

　　我只感觉那双手好看，修长，又白。

　　视线再往上，哦，原来是我们的年级第一啊，也是位有名的男孩子，不过这个有名在众人口中是褒义词。

　　谁能对一个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且长得好看的全年级第一递以口舌之剑呢。

　　他抓着谢扬的手说，告白不成便拦住人强人所难，只会这个了？

　　我听着他义正辞严的话，心里的思绪在乱飞。强人所难怎么了，如果像他这样的好看人又好，可能还会想绑起来，叫他每天除了陪着我，再也不能陪着别人。

　　看着他的脸，我想把他绑起来，我想让他陪我，或者我想和他谈个恋爱。

　　哪里又有什么难的呢。

　　那天之后我就像是发现了新的猎物，不断地运用所学的技巧当好一个优秀的猎手。

　　我制造偶遇，制造相见的机会，偶尔再出点小差错，给他一个机会，在我面前，继续英雄救美。

　　我仰慕他，我望着他的眼里柔情似水。

　　我总是去找他讨论学习，本来学习也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理所当然的取代第二名的位置，理所当然的和他分在一个班，理所当然的和他成为同桌。

　　在老师、同学的眼里，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要引诱他，在图书馆，在学校食堂，在放学路上。我们看起来已经形影不离，我不能忍受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在慢慢沉迷。

　　对，就是这样，沉迷我，爱上我，不可自拔，只有我。

　　在元旦晚会的演讲台上，他在上面侃侃而谈。没人知道他西装革履下遍布我情爱的吻痕，袜子上兔子的暗纹，袖口上我名字缩写的袖扣。

　　都只有我知道，只有我。

　　我们在舞台的红布后接吻，隔着一块红布，一面是学校的三千观众，一面是情迷意乱的我们。

　　他闭上眼睛沉迷其中的样子，我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心的饥渴越来越大，想掀开红布，告诉下面的所有人。

　　看吧，你们口中的好学生、全年级第一，在和我欢好。高岭之花，为我所拥有了。

　　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

　　毫无悬念，我们永远是最登对的。虽然我总是会偷偷翻他的手机，把那些女人的联系方式删掉，每次都会小小担心下他会不会发现。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应该什么都在我的掌控之下的。

　　和他领证的时候，那两个红本本上印着我们，比高中光荣榜上的我们还要近，比无数个深夜里互相交缠的我们还要近。

　　我无比的满足，这下他彻底属于我。

　　在床上，我喜欢在上面看着他，不断有汗水留下，滴在床垫上，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我更喜欢把他的手束缚在身后，那种缠绵的气氛。他也最喜欢被我绑，我知道，因为我做什么他都说喜欢。

　　后来他的工作有点忙，我很生气，明明我们不缺钱。最近总感觉不舒服，他也没有总是陪我。他来哄我说快了快了，马上就能经常陪我了。

　　我不动声色的又把他手机里的异性删了。

　　上飞机前，他给我一个深吻，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我出差。

　　我还是很生气，他居然不让我跟着他去。

　　等飞机失事的报道传出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相信，他人呢？那么大一个人呢？

　　所有人都告诉我，他不会回来了，我差点要撕开藏在我二十多年皮囊下的伪装和肮脏。

　　我怀孕了。

　　他给我的孩子。

　　孩子长到第七个月，我已经够冷静。私人医生每个月给我做系统的检查，我恍如行尸走肉。

　　直到得知，他是个男孩。

　　哦，一个拥有他骨血的男孩，是他给我的。是他留给我朝夕陪伴的男孩，是我以后的依靠。

　　我可以看着他长大，陪着他。我会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

　　真好啊。

　　少年的他在我的脑海里成型，渐渐的成了同一个模样。

　　我心爱的他，我心爱的儿子。

　　总该是要陪着我的。

　　十多年来，我看着儿子长大，我亲爱的儿子也不负我所望，成绩优异。是的，是我熟悉的样子。

　　有一天，儿子叛逆了。

　　他把头发染成了白色，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发脾气，把他关了一整天，没有想到他竟然用绝食来逼迫我。怎的不乖了呢。

　　我的儿子居然说不想让我看着他思念父亲，可是，你就是他留下来陪着我的。

　　你就是他，不是吗。

　　我可以暂且的称作青春期的叛逆，你一定会想清楚的。

　　我的儿子最近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啊，有回我偷偷跟着他，却发现他居然喜欢一个女生。

　　为什么？凭什么？难道不应该只有我吗？我才是唯一啊。

　　不行，我应该把他关起来的。这样就能回到只有我们俩的从前了。

　　我忍受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把他绑起来了，他着回不乖，我只好惩罚一下了。

　　奇怪，从后面进入他的时候，他为什么哭了，明明以前很纵着我玩的。他一定是变了，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一定会继续爱我的。

　　一年了，每次弄他都无动无衷，我真的很生气。

　　后来管家来了一趟，居然把他放走了。还带了医生，说要给我治病。

　　我明明没有病，我只是很爱他。

　　医生给我做检查，全被我挣脱开了。推搡间不小心撞到了管家，管家年纪也已经很大了，他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很内疚。

　　立马去扶他，管家摆摆手。他说这么多年看着我长大，疼亲闺女似的。没有一个好的成长坏境，家庭关爱的缺失导致我变成了这样。

　　拿出了一堆照片，是我高中的照片，我的毕业照，我的结婚照，是我和他所有所有的日常。又给我了一个瓷坛，一打开全是一捧一捧的黄土。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感觉我永远也不能相信。

　　是他。

　　那我的儿子呢。

　　我是爱他的啊，那我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