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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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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追身体一僵,暗骂自己乌鸦嘴。
士兵见她不回话,更加小心翼翼地靠近,将长/枪尖锐的头部死死贴近顾青追脆弱柔软的腹部。
“快说!否则按敌军探子处置!”士兵厉色道。
手中粗糙的木棍带来微微的刺痛感,顾青追心下一沉:“这位大人,我只是从山林里借过,不是什么探子。”
虽然听她这么说,士兵却仍不打算放过顾青追。
“谁不知道这边正在交战,你从哪走不好偏从这边走?打量着蒙我是吧?”士兵收回长/枪,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抵住顾青追的要害。
要知道这些天他们抓获了多少探子,个个都说自己是无辜村民,最终都会被抓住纰漏。
顾青追低下头看向抵在自己要害处的东西,那匕首一看就是见过血的,把手上一片不规则的暗沉颜色。
士兵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后对顾青追低声道:“老实点,跟我走。”
顾青追试着挣扎,却被对方威胁似的将匕首用力,白皙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一道红痕。
“不准动!”士兵手上动作不停,胁迫着顾青追慢慢后退。
顾青追瞬间变成木头人,听话的顺着他的意思一点点离开原地。
一路上士兵的动作都十分小心,顾青追趁着他走路的空档观察着,大致猜出这人是車国的士兵。
也幸好碰上的是与迢国素来交好的車国士兵,顾青追苦中作乐的想,要是弥国士兵恐怕当场就把她砍成两半,那还等得到带去军营审问。
伴随着踩过枯草的沙沙声和树林里鸟雀时不时响起的叫声,顾青追就被士兵以这么别扭的姿势带回了军营。
一进入这里,士兵明显放松下来。连一直贴紧顾青追的匕首都被他轻轻拿开。
这座军营是传统意义上的肃穆、威严,连吹来的微风都带着一丝血腥味。
巡逻的小队似乎跟士兵很熟悉,见他带着顾青追回来上前询问。
“赵千户,今儿怎么带了个女娃娃回来?”那人将手上的长剑一收,笑着对顾青追上下一扫。
按理说千户这种级别的将领是不会亲自去侦查的,顾青追能碰上他怪只怪这些天弥国的探子层出不穷,赵脊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相处了这么久,赵脊知道他不正经的性子,听到这话沉下脸:“收收你四处跑马的嘴,我怀疑她是弥国的探子,正要带去审呢。”
一听他这话,王疁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是吗?”
仿佛刚看到顾青追一般,他凑过来再次盯着顾青追看了又看。
“这女娃都皮包肉骨头了,弥国派这么个探子过来干嘛?博同情啊。”王疁不解道。
赵脊也有点困惑:“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顾青追听他们的对话反应过来,估计是这些天捉到了很多弥国的探子,不然不至于这么风声鹤唳。
担心被他们直接上刑,顾青追忙表忠心:“我真的不是探子!我是迢国的,村子就在这边,实在是饿得没办法才铤而走险出来探路的!”
她一串话不换气连炮似的说完,紧张兮兮地看着两人。
王疁郑重地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道:“确实不像探子,瘦得都脱相了,又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娃娃,能打听到什么。”
赵脊却没有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弥国新出的什么招,还是带到牢里审审安心。”
说着,他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麻绳,三两下将顾青追绑得严严实实。
顾青追无法,正想着怎样才能洗脱嫌疑,却迎面撞上匆匆朝着他们走来的一名书生样的男人。
“赵千户!您可算回来了。”那人跑得气喘吁吁,“将军正恼火呢,诸位大人都在就等您一个了。”
赵脊心里一紧来不及多说,将绳子往王疁手上一塞,连忙跟着那人去将军的帐篷。
王疁看着手上多出来的绳子哭笑不得,又不能真的扔下顾青追不管,只好认命的接下这个苦差事。
“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继续带着顾青追去大牢,随便找了个大石块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顾青追。
顾青追狐疑道:“你不怀疑我吗?”
王疁笑着摇摇头一声:“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当什么探子?”
还以为他会长篇大论一番从外貌说到立场来否决是探子的结论,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太弱。
顾青追有些郁闷,明明暂时安全下来,却莫名有些不爽。
她低着头将原主的记忆挑着复述了一遍,顺便对王疁卖了个惨。
“我一个女儿家,那有什么能耐当探子?刚狠狠心出村子就被赵千户得了个正着。”
“我已经整整两个月没吃到什么正经吃食了,天天靠着一点米汤和豆子续命。”
周围没训练的士兵本来还在偷听这边的谈话,却不想听到了这样一番说辞,一时间脸色都不太好。
王疁倒是对顾青追的情况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居然困难到这地步。
叹了口气,他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又觉得这种状况下言语的安慰都过于单薄。
远处突然响起几声喧嚣,王疁闻声抬头,发现是将军帐营里传出来的声音。
“不好。”他神色一凛,下意识抬脚追了上去。
顾青追身上的绳子被他的动作拽得一紧,踉踉跄跄地跟上。
离得近了,顾青追听到帐营里似乎是在争吵些什么。
王疁反应过来想把她推走,正巧被掀起帘子走出来透气的大人看了个对眼。
那人有些烦躁,看到王疁和顾青追也没什么好脸色。
“将军和诸位大人都在里面,你们跑到这来干什么?”他声音略有些大,透过还没关严实的帘子传到寂静的帐篷里面,有些异样的清晰。
王疁正色道:“这也是为了来尽一份力嘛。”
那人呲笑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帐里的人声打断。
“是王家的小公子在外面?让他进来吧。”将军坐在椅子上,一贯严肃的脸庞带上几分疲倦。
顾青追再次被拽着走进帐篷,面对着一道道射向自己的目光,她小小吞了口口水。
帐篷里的气氛要比想象中还要沉闷,地上跪着几个书生样的人。
刚才来找赵脊的那人也在其中。
将军一眼就看到她这个生面孔,面色不愉地看向将她带进来的王疁。
王疁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最终还是赵脊站出来拱手解释一番。
大概了解情况之后,将军沉思片刻,抬手让士兵解开顾青追身上的麻绳。
“这位姑娘不要见怪,实在是我军这段日子被弥国探子弄得烦躁不堪,这才有些草木皆兵。”将军本想随手打发了顾青追,却被她随后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顾青追走进营帐就被中央散落的几张画纸牢牢吸引,她回想起方才在外面听到的争吵声计上心头。
“不知将军是否在为画像发愁?”顾青追揉着因为捆绑而有些红肿发僵的手腕。
将军神色不明:“姑娘何出此言?”
他身后的近卫微不可查地握住刀柄,紧紧盯住顾青追的所有动作。
顾青追也察觉到一道道视线正聚焦在她身上,她深吸口气:“将军若是敢信我,我愿意为将军一试。”
赵脊身形一动就要将顾青追拿下,却被王疁一挡。
“千户这么激动干什么,让她把话说完嘛。”王疁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脊,目光落到将军身上,“将军怎么说?”
赵脊厉声道:“她出现本就可疑,如今更是试图染指我军机密!王疁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疁耸耸肩,从地上随便拿起一张废稿:“千户是否忘了我也是这大军的监军?我认为可让她一试。”
他一贯没什么架子,如今摆起监军的样子倒让赵脊一愣,不敢再说什么。
这下众人又齐齐望向坐在正上方的将军。
顾青追能感觉到将军探究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扫射,她镇定地低下头:“草民之前有幸在一位画师手上学过画像,与車国一贯风格不同,或许能帮助一二。”
将军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道:“没记错的话你方才自称迢国村民?为何愿意帮我军?”
顾青追拿出她答辩的心理素质,硬着头皮答道:“草民的祖父曾受过車国一位善心人的帮助,这才有命活着回迢国。再者而言,車国与我迢国一贯交好,若让弥国占尽上风怕是下一步便会对迢国宣战,帮将军也是帮我自己的国家。”
原本将军并没有将这瘦小的女子放在眼里,听她这么说才抬起头真正正视她。
良久,他叹了口气。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招手让一旁站定的亲兵上前:“既如此,你试试吧。”
亲兵黑着脸询问顾青追需要的东西。
“笔墨纸砚这边都有,不知道姑娘是否有什么特定的需求?”那些画像师不是嫌弃纸张不够柔软韧性就是嫌弃墨水不够留痕,一个个摆足了谱子又画不出来,白瞎了一堆好东西。
他已经做好顾青追说出一堆刁难的要求,却被她轻飘飘的一句不需要堵住要说的话。
顾青追从怀中掏出村长给的那只粗糙的“笔”,扬起眉毛:“不需要那些,给我一张白纸就行。”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她反悔,亲兵从桌子下找出纸张铺好,一板一眼地描述那人的样子。
“眼睛不大也不小,眉毛有点粗但不是很浓,脸方方正正的没什么特点,周身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亲兵一口气说完,看样子是说了很多遍。
顾青追一边听着一遍看着凑过来想看的画像师们,心下想着难怪这些画像师们画不出来。
这些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好在她跟这些人学的不一样,顾青追思索片刻,捏着那根脆弱掉渣的木棍笔在画纸上开始画画。
唰唰的声音在帐营里不太明显,但就像某种有生命的钩子一样勾引着站在里面的人。
“这笔…似乎?”顾青追见过的那位书生凑得最近,皱着眉看她下笔。
剩下的人有些嘀咕,不太相信顾青追能画出来。
顾青追没抬头,只是画画的手微微一顿。
方才捆了那么长时间,果然还是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