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夏夜》梁鲤

13、第十三章

　　梁晏看过去，不正是晋卿。

　　周围的一个男人冲着晋卿说道：“呦，哥们儿，护花啊，这没你事啊。”

　　晋卿把手里的烟放在嘴里，抽了口，吐了个烟圈在递烟给梁晏的男人脸上，眼睛瞧着落下的烟灰，也不看他们，嘴角带着笑：“谁告诉你没我的事儿的。”

　　那递烟的男人被烟气糊了一脸，正想上前理论，就听见前面来人喊了一声：“梁晏，你怎么在这里啊。”

　　梁晏回头望过去，正是她这一晚上的护花使者找来了。说着他就朝梁晏走来，周围几个男人见又来了一个，也无心再找茬，瞪了眼晋卿就走了。

　　那个护花使者问道：“怎么了，出事了？”

　　梁晏忙向他解释：“没什么，一点小误会。”

　　护花使者又看了眼晋卿，向梁晏问道：“这是？”

　　梁晏察觉到气氛略微尴尬了些：“这是我朋友，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我和他说两句话，就回去了。”

　　“没事儿，我在前面等你吧。”

　　“真不用了，我俩得……”说着瞟了晋卿一眼。“得说一会儿。”
　　“那行，我先回去，有事叫我。”

　　梁晏冲他微笑点头，送走了之后，看见晋卿正靠在对面的墙上，眯着眼睛，抽着烟看她。

　　梁晏以前看他这副样子，觉得是魅惑、不正经，比起他人前的精英模样，这会儿是多了几分颓废。现在再看却觉得危险至极。

　　晋卿突然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尽头的安全通道，关上门，上了锁。

　　把她逼进墙角，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掐着烟，又提起烟抽了一口，才开口道：“长大了？”

　　梁晏大方看他，“不能长大吗？”

　　晋卿打量了她半晌，嘴角上翘，“长大也好，长大了可以做的事就多了。”

　　梁晏听他这话不是好话，也不理睬他，站在原地。晋卿没有开口，一直盯着她看，看见她裙子背后的标签露了出来。

　　他上前一步，借着安全通道里暗白的光亮，衬得她皮肤暗白，标签翻出时，把裙子的拉链刮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点点抹胸系带。

　　梁晏看他良久不言语，发觉不妥，正要转过身。

　　“呆着别动。”
　　梁晏见他把手里的烟叼在嘴里，双手伸过来把标签给扯了下来，顺着瞄了眼价格，提着裙子把拉链给她拉好。

　　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用不着省成这样，以后有的赚。”

　　梁晏低低嗯了一声，“多谢晋老板。”又抬头问他：“您怎么也在这儿？”

　　只见他冲她一笑：“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当然不是。”

　　正说着，听见晋卿电话响。他向后退了两步，仍是双眼看着梁晏，接起来。

　　“嗯，我现在上来。”

　　说完撂了电话，看向梁晏，又抽了一口烟，然后碾灭了烟蒂，扔进垃圾桶。

　　“先别走了，楼上有个局，你陪我。”

　　梁晏道：“现在？”

　　晋卿点点头，梁晏前面的头发落了一缕在锁骨上，晋卿上前一步，伸手给她撩到后面去了，又靠近了一些。

　　说完不给她争辩的机会，把门锁打开，却没出去，顺着安全通道上了三楼。

　　开门出去，梁晏跟着他拐进了一个小包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打开门，见沙发上坐了一群人。

　　众人见晋卿带了个姑娘，齐刷刷地朝她看去，她今日这副打扮，谁看了都明白是来做什么的。

　　她把门关上，晋卿牵着她坐过去，没有回头，沙发上的人自动给他让了位置。

　　梁晏坐定后发觉对面有个人正看他，别人都是瞥了一眼，就他盯着瞧。她对视过去，发现竟是那日在晋烨订婚宴上遇到的那位程先生，梁晏没有多表示，只是看了眼就收回了。

　　晋卿也察觉到，冲程若源点点头，转过头来盯着梁晏看，眼里仍是没什么情绪。

　　坐在晋卿对面的姜云叠开口道：“我说怎么刚没要人？这是自带了啊？”

　　晋卿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姜云叠不是好笑的搂着身边的美女，看着他们俩。

　　沙发上的其他男人身边都有了美女相陪，唯独坐在另一边的程若源，仍是独身一人。自顾自地喝着酒，姜云叠看了他一眼，“我这儿还有一个，给你配一个？”

　　程若源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不必。”
　　姜云叠看着笑了一声。

　　晋卿他二人坐下后，一旁的服务生给他们上了杯酒，晋卿却只让人倒了自己的那杯。晋卿仍旧和其他人聊着生意的事，没有和她讲话。

　　生意经聊完，不知是哪位男士提议，说要玩骰子，就最简单的猜大小，输的女伴脱衣服。

　　旁边另一个男士却觉得没意思，改了赌码。一把定输赢，最后赢的人可以指定在场的人员配对。

　　晋卿看梁晏的脸色，见她倒是不惊不惧，很镇得住，不错。

　　除晋卿外，几个人都同意，许是很久没有玩这样刺激的了，一时都有些兴奋。

　　姜云叠转向晋卿，“要来吗？”

　　梁晏看见在座的人都坏笑地看着他们二人，晋卿却兀自喝了杯酒。

　　席间，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听说晋总在香港时候，赌桌上就没输过，不让我们今天见识见识？”

　　梁晏低头看着酒杯，“怕吗？” 晋卿贴在她耳边问道。

　　梁晏正对着姜云叠，看见他一脸看戏的样子，转了脸对晋卿说道：“怕什么，又没输过。”

　　他眉眼舒展，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回身点点头。

　　程若源看见这一幕，也没什么脸色，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他们。

　　一时桌上众人都兴奋起来，拿了骰盅来。晋卿朝后靠了下，向姜云叠那处瞥了一眼。

　　几个骰盅已经上全，又从外面招了个人来做庄家。

　　庄家先掷，第一轮结束后，众人押大小。

　　其他人都押完，晋卿押了大。庄家开盅，556，果然是大。

　　在场的有三位男士押错，先离了场。

　　第二局开始，晋卿还是不着急，直接押了小。

　　梁晏有些紧张，晋卿却好似没看见一样，还是闲适地坐着。

　　庄家再开，233，真的是小。

　　梁晏不禁朝晋卿看过去，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这么灵，她一在他准保赢，从前以为是侥幸，现在还是这样，她也说不清楚。

　　这局过后，又少了两个人。场上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唐总提议撤掉庄家，直接让他们三人比大小。
　　梁晏坐在晋卿旁边，看着第三局开始，她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晋卿也没怎么摇晃，就拿着骰盅在桌上随意摆了几下，就停住了。

　　他回看了眼梁晏，“你想是多少？”

　　“我？”

　　晋卿风流劲上来了，翘着二郎腿，朝身后一倚，“那我就不开了，我认输。”

　　梁晏想起来有回去澳门，他多喝了两杯，拽着她来开牌，她不想开，他就耍赖不动弹。那会儿她还想这人都快三十了怎么还这样没正经。

　　梁晏不愿意惯着他这个样子，眼睛睨着，“666。”

　　晋卿唇边勾起一抹坏笑，沙发上的众人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姜云叠却事不关己，搂着怀里的姑娘，给她喂着酒。程若源目光灼灼地盯着瞧。

　　晋卿开始摇骰盅，他摇的不快，约莫四五下就停了。

　　“晋总结束了？”有人问道。

　　晋卿点点头，“可以开了。”

　　姜云叠把酒杯递给怀里的姑娘，先开了，456。其实不算小了，众人又看向另一位男士，那男士开启，556。

　　姜云叠先出局，就剩晋卿了。

　　梁晏心里紧张，晋卿看了梁晏一眼，脸上的笑容没有收起，手一挥，开了——三个六。

　　在坐的众人全都惊呼，一众小姑娘都尖叫着沸腾，梁晏也是瞪大眼睛看着。

　　晋卿手搭上她的大腿，轻捏了一下，把她的思绪拽回来。

　　梁晏其实早知道他会摇，这点儿本事她早就见识过了。可刚才看见他摇的模样，好像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还在最好的年纪。

　　而这里也不是酒桌，是草长莺飞，连着晴朗的日头。风吹大地，她看见那个少年在朝她招手。

　　她笑了下，清舒快意，配上这幅妆容却让人觉得风情万种，晋卿看在眼里只觉得美丽更甚从前。

　　旁边的众人，看见开出的局面，一时也有些震惊。

　　“看来真是名不虚传，晋总想今天怎么办？”

　　晋卿听见问话，扫了眼沙发众人。礼貌地笑了下，“我就不做这恶人了，助助兴就可以了，人、还是团圆的好。”

　　姜云叠倒是不放弃：“这有点没意思了，怎么也得说一个。”
　　晋卿看他，“你这么想要，这个机会就给你吧。”

　　姜云叠倒是不客气，直接收下了，还真是指点江山，一顿乱点鸳鸯谱。到了晋卿这侧，看着梁晏，又看了眼程若源，突然来了坏心思。

　　“程总今天也没人陪，要不晋老板那位贡献一下呢？”

　　晋卿看着程若源，程若源倒也没示弱，俩人就这么注视着，火花味很浓。梁晏安静坐在一旁，明明她是当事人，却好像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程若源笑了下，“我倒觉得不错。”

　　众人听见这回答，脸色浮浪，都存了看戏的心思。晋卿转头看梁晏：“想去吗？”

　　梁晏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她摸着手指，食指长了根倒刺，她竖起来又按下去，反反复复。

　　晋卿低声：“不想的话……”

　　“好啊。” 梁晏狠心拔掉了那根刺，有点痛。

　　晋卿忽地笑了，眼里没有发狠，雾茫茫的，也不知道是看不清她还是看不清自己。

　　他回身看着程若源， “尽兴。”

　　梁晏起身去程若源身旁坐下，晋卿没有看她过去的路线。姜云叠给他叫了个姑娘进来，坐在他身边，他却什么也没干，只是静静坐着喝酒。

　　梁晏坐过去后，程若源是个谦谦君子，不太为难姑娘，给她要了杯果汁。两个人凑在一块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梁晏轻轻柔柔地笑，程若源慢条斯理地讲。

　　晋卿也似乎不刻意去看，没过一会儿，程若源同身边人把手里的事谈完，带着梁晏就先走了。

　　路过晋卿时，二人不自觉对了一下眼神。梁晏只是跟在他后面，一眼也没看晋卿。

　　有人喊了一句：“这就要换地方了？”意味深重。

　　晋卿将杯中酒饮尽，梁晏只是抬头出门，根本没听见似的。

　　待他二人走后，晋卿也离开了，没带身边的女孩，一个人出门。他气闷，把领带松了松，顺着安全通道下去时候，发现拐角处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正立着。

　　他抬了下眉，脚下快了两步，发现是那条红裙子。

　　“怎么没走？”

　　梁晏笑意吟吟地转头回答：“因为晋老板还没结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