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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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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德勒——”藏民们冲走进的尤露问好,“怎么今天这么早?”
尤露走得很快,分秒间便停在民宿门口,笑着点头:“扎西德勒,今天下了个早班。”
他们讲的是四川话,藏民口音很重,叶施泽完全听不懂,也插不进嘴,见那边一来一往讲了半天后,尤露挥挥手,竟是准备走了,连忙从门框上直起身,清清嗓子,示意这儿还有个人呢。
尤露这才转过头,似乎很惊讶的:“呀,你怎么在这里。”
好嘛,几小时不见,小妮子又皮,叶施泽咬牙,皮笑肉不笑:“我这不刚出来准备散散心,就遇着你了,巧了嘛。”
尤露就笑起来,挥手道:“不闹了,我还要去存钱。”
“存什么钱?”叶施泽记得她昨晚也是这么说的,“还没下班?”
尤露还穿着工作服,闻言低下头,从几层厚的内兜里艰难地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个同样厚重的纸包,“喏,昨日销售额。”她用纸包往下顺着山路指去,“要走去下面的信用社。”
叶施泽算了算昨夜他开车到这里的时间,少说也有十来分钟,不禁瞳孔地震:“你是说,你每天下了班,还要自己走路去存钱?”这里的海拔三千起底,他这种常年健身的人最受不了,昨晚洗澡的时候都感到一点缺氧,简直无法想象,这么小只的女人如何能做到每天都走好几公里。
“有近路的。”尤露浑不在意:“习惯了。”
此时接近午时,日头转正,阳光渐渐铺洒到人头顶,她的头发稍微有些发黄,好似营养不良,连带睫毛也镀上一层金。
叶施泽脱口而出:“我可以送你啊。”
“真的吗?”尤露惊喜:“还有两公里呢。”
不过两公里,开车就几分钟的事儿。叶施泽被姑娘的眼神取悦,当即很潇洒地回去开车。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刷香料的藏民就努嘴示意民宿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破旧皮卡,调笑道:“小露妹儿,你咋回事儿嘞,想坐好车哇?看不上咱们这拖板孩啊?”
尤露耸肩:“是噻,难得有悍马坐。你们没坐过吧,就羡慕我噻。”
另一个藏民窃笑着与同伴肩撞肩:“哦呀,你没看那个男的长得好帅,人家小露妹儿是在乎车的人吗,明明是看上开车的人了的嘛。”
尤露笑眯眯点头:“帅得很哟。”
她讲四川话的口音像是成都的,其实发音与普通话相差不大,很容易就能听懂,叶施泽从停车场倒出来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帅得很,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他特意耍帅,将车倒了个甩尾,挂了防滑链的轮胎在冰面上呲溜一声稳稳停住,驾驶座上的人单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窗沿,露出精致腕表,顺势打了个响指,“上车。”
尤露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红着脸在一众藏民的起哄里爬上车,还很不自在地拿手整理头发。
叶施泽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心情甚是愉悦,等将人送到信用社存完钱,很自然便问:“想去吃什么?带你去。”
尤露才将坐回车上,闻言却愣了一秒,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施泽本来奇怪,见女生低头,明白了,“怪我,你还没换衣服吧,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尤露说:“就住在加油站。”
叶施泽掉转车头,随意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还要住那儿,多不方便。”而且口音也不像本地人。
尤露偏头静静看着窗外,不问反答:“你还没吃饭吗?”
叶施泽说:“吃了啊,这不是专程带你去吃好吃的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加油站的隘口,前头堵了一大串车,叶施泽皱眉,尤露解释道:“这边在施工,白天都会设路障交通管制,昨晚你们到得太晚,已经收工了。”
她说着已经打开车门,笑眯眯说:“既然你都吃过了,那我们晚饭再约?这儿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不辛苦你等了。”
蓝天白云,女生眯着眼睛笑起来像只惬意的猫,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哪儿有什么可辛苦的,叶施泽心里美滋滋想。
尤露回到加油站,蒋妈刚送走两位路过的亲戚,招呼她过去吃亲戚捎的牛肉干,“辛苦我们露露咯,你带上回屋去吃吧。”
“不用啦蒋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中午吃了两碗饭呢。”尤露凑过去亲昵地抱住接班的蒋妈,“你才辛苦。”
说来说去,最后尤露还是抱着一大包半风干的牦牛肉干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瞬间,她卸下笑容,走到镜子前仔细审视自己眼下因为长期熬夜值班造成的微微青黑。
今天得好好化个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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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叶施泽跟蒋宗晟去骑了会儿马刚回民宿,正打算冲个澡,手机响起来。
来了,他不由自主露出笑。
尤露约他在一家藏餐厅见面,说不需要接,叶施泽自己先到,找藏餐厅老板借了打火机,在门口点上一根烟。
快要入冬,夜色来得早,雾气很重,只能依稀看见几颗星子挂在天幕边缘摇摇欲坠。叶施泽惬意地吐出一口烟雾,烟雾缭绕中,面前的小路上停下一辆车,山里的姑娘换了工作服,穿着件堪堪遮住大腿根的兜帽卫衣,双腿细长,配了双样式简单的小皮靴。
“阿泽,久等啦。”
入夜很冷,尤露缩着脖子蹦跶着跑过来,叶施泽掐掉烟,与她一起往里走。她穿的短靴好像带点跟,比昨夜稍微高一点,但个头还是只到自己肩膀,头发在后头简单挽了个丸子,毛茸茸的兜帽里头露出一截儿瓷白的颈。
小包厢里藏香袅袅升起,店家在角落里的小壁炉燃起木柴取暖,温度渐渐升高,尤露往手心哈气,脸色不似昨夜那么苍白,嘴唇也红润不少,她笑眯眯的:“今天怎么玩的?”
恰好外头来了一桌聚餐的工友,兴许就是加油站那边的施工队,正吵嚷嚷地闹着,气氛很好。叶施泽随意脱掉外套,内里一件手工密织的白毛衣,“看看山、骑骑马……”他觉得舒适,松懒靠着说:“有点无聊。”
“同样的景看久了是挺无聊的。”尤露耸肩,也脱掉卫衣露出里面一件紧身的短款针织衫,“可是有不同的人,景也就变有趣了。”
叶施泽饶有兴趣地挑眉,正想接话,穿着藏族服饰的女人进来,上了手抓牦牛肉、孜然土豆、高原腊肉,还有康巴土豆泥饼,满满当当摆好一桌。
青稞酒滴溜溜倒进碗里,女人用嘉绒藏语说了句什么。
“给你翻译,”尤露举起酒杯与他碰杯:“吃好喝好。”
这句话简直是他爹从小带他出席的饭局里听过最多的话,说出来就好像身在筹光交错的应酬场,叶施泽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话老神在在,不许这么说。”
尤露切了一声,顺着他,“那要说什么,cheers?”
想不到她英语也很标准,叶施泽靠过去好奇道:“诶,你到底是哪里人啊?”
尤露又倒上酒,冲他眨眼:“如果你能把我喝趴下,我就告诉你。”
叶少这可不乐意了,从小跟爹在酒桌上锻炼出来的,哪能被一个女人喝趴下?当即燃起胜负欲,将针脚细密的袖口折了两折,豪气干云:“来!”
这家的青稞是自家酿的,刚入口涩甜,几杯下肚,渐渐却有些上头。
尤露脸已经微红,问他:“你吃糌粑吗?”
“还行。”叶施泽说。
她闻言似乎来了兴致,顿时双眼放光挽起袖子,随即又想起什么,“等等啊。”又转身去后面的架子上拿手帕。
她跪在地上,圆润的臀部微微撅起来,因为抬手的姿势针织衫往上滑,露出瓷白紧致的腰线,和牛仔裤上方两只小而深的肉窝。
叶施泽喉结忽然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尤露转回来拿着毛巾仔细擦拭,叶施泽看着她将酥油倒进糌粑,细长手指插-进去揉弄,忽然换了个姿势,将盘起的长腿屈起来一条,手虚虚搭在上面。
尤露毫无所觉,“你们北方人很少有能吃酥油的,我给你捏一个,保管好吃。”
她的手势看起来很熟练,叶施泽清嗓:“怎么不想吃烤全羊?我都准备在云上栖预定了。”
三两下糌粑捏好,她没说话,递过来一朵花,叶施泽酒意上头,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尤露明知故问,直接将那朵翔一样颜色的花放进他碗里,“不好看吗?”
她托着腮,在顶灯下轻轻眨眼,与他对视。
有一种说法是,猫盯着你看的时候如果像这样慢慢眨眼,就是释放爱意的信号。
尤露说话的节奏慢而清晰,不使人嫌烦。与她清亮带点凉意的声音不同的是,桌下伸过来暖呼呼的一只脚,烫得叶施泽膝盖发麻。
包厢外那一桌吵闹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了,整屋静默,壁炉里的木柴滋滋毕剥作响,叶施泽脑子里的神经也毕剥作响,他下意识用膝盖压住那只脚,倾身过去答:“好看。”
包厢门口不知何时蹲了只大金毛,尤露托着腮笑眯眯冲那边道:“Pluto,又乱跑?”
大金毛立刻屁颠颠儿蹭过来扑到她身上,大舌头湿哒哒舔过去,逗得姑娘边躲边笑,露出瓷白整齐的牙。
“Pluto……”叶施泽维持前倾的姿势,思维跳脱起来,不自觉说:“是不是还有一只叫Charon?”
尤露正捏住大金毛的爪子逗它玩,没听清,转头的时候眼睛很亮:“什么?”
叶施泽摆摆手:“算了。”是他喝多了吧,一个山沟里加油站打工的小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但尤露很快反应过来,忽然咯咯笑道:“那倒没有,只是我一直很想等自己有经济实力之后养一只狗,就取名叫Charon。”
她握着Pluto肥厚的大爪子,想到什么似的有点忧伤:“不过,没有了冥王星的卡戎,还适合叫Charon吗?”
叶施泽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你犯规。”
尤露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抬起手很直接地摸到他脸上:“你喝醉了。”
在屋里闷了很久,她手掌心早就捂热了,此刻温热的覆到脸上,带来一点奇异的香气。叶施泽原本是没醉,怎么可能醉,但那香气飘乎乎的,直往鼻腔里钻,犹如生出小勾子一路勾到心里,勾出一茬又一茬无尽的躁意。
金毛蹲在两人中间呼哧喘气。
“你知不知道,这楼上……”尤露声音很轻,掌心仍然贴着他的脸:“就是他们家的民宿。”
与此同时,她的脚又往里伸了伸,抵住他的腿根。
叶施泽觉得,她的声音变得黏糊糊,又甜又腻,尾音却断得很干脆,就像她的人。
胸腔有锅沸水咕噜噜冒出泡来,躁意升腾,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到怀里重重吻了下去。
也许月色正好,餐厅员工不想扰人兴致,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人打扰地吻到楼上,撞开第一间房门,跌跌撞撞如两根树藤般陷了进去。
情到深处,叶施泽爬起来找套,正看见从窗口溜进来的那块儿月光下,她有些青涩地捂住自己。
这一刻他有一点犹豫。
可是月色实在太好了,她的眼睛又那样半垂着,忽闪闪的小扇子挠到心里,又总是调皮地止于表面,搔不到深处,无法止痒,直让邪火越燃越旺。
于是他的犹豫只能够让自己用留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再次向她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尤露颤巍巍地起身,嘴唇殷红。她放开手,从床上慢慢地、缓缓地过来,用一个轻柔的,携带小白花一样的清香的吻,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