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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翻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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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尽是粗重的呼吸声,他甚至分不清有多少人。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三个,但显然远远不止。
五六个,七八个,他们总不会派了个十二人小队押送工藤女士吧?
车外响起了短暂的鸣笛声,是驱逐无关车辆不要靠近的音调。江户川柯南干干地咽了口口水,不止十二人。至少五辆车,好几支小队。
他观察过工藤女士的手臂肌肉,看不出什么锻炼的痕迹。但她肯定会开枪,跑起来也轻盈迅捷,更不用说,这是一场早就谋划好的劫狱。
人越多,死的人也许就会越多。
都不知道该祈祷某人越狱顺利还是别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思考起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自己现在是在哪里?换了个糖盒待着?不可能,就算是检测没问题的糖,转移的时候那些人也不可能让工藤女士随身带着。要说目前一定会被工藤女士带在身上的东西,难道是手铐?
应该不可能就在工藤女士的身体里吧……
江户川柯南刚想到这里,就发现“自己”徐徐睁开了眼睛。
仅仅是睁开眼睛,坐在对面全副武装的特警就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防暴警棍。身边的人有的摸枪,有的拿起催泪瓦斯,一个个看起来比江户川柯南还要紧张。
但她只是微微笑了笑,眼神好似漫无目的地在这些人身上绕了两绕,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姿态轻松,车厢内的气氛却好像更凝重了。
江户川柯南也很凝重。
原因无他,江户川柯南借着反光看到了,工藤女士现在正身穿精神病院才会有的拘束服,看起来裹得非常紧,换黑羽来也未必能挣脱。
好大的阵仗,工藤女士真能逃出去吗。
说是挪到隔壁州受审,但江户川柯南个人猜测,工藤女士会被挪到中部甚至西部的某个实验室。那样一来,光凭车就太慢了,他们可能会上飞机。组织的人会在机场动手吗?还是在路上?又或者,直接劫持飞机?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忽然响起,别说江户川柯南了,车厢里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抽出了警棍甚至拔出了枪,被队长大声喝止,才没有连保险都打开。
他接通驾驶室的对讲机,粗鲁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监测到目标心跳脉搏正在匀速下降!情况有变请查看情况!重复,监测到目标心跳脉搏正在……”
队长猛然回过头,看向穿着拘束服像条小毛毛虫的工藤女士,上前两部,猛然扯着她提了起来!
似乎因为姿势改变,原本还被挤压的血管霎时松开,大量的鲜血自衣缝涌出,濡湿了座椅和武装。
如深红的溪流,如罪恶的雨,奔涌出她的腹部,也像一场逃亡。
车厢内静寂片刻,另一名特警扑了上来,扯开部分拘束衣,喊道:“大量失血!我们需要送她去……”
队长转头看着这名队员,忽然拔出枪,径直射穿了他的肩膀。另有两人扑过来按住他,解除了他身上的装备。
队长没再理会,直接通告全部小队:“医疗车驶入,减速对接,车辆不停,重复,车辆不停。”
前车尖啸着鸣笛,嘈杂的电流声里,雨声似乎变得更大了。有特警队员做起了简单止血,队长也搜出了她用来划伤自己的武器——一截深陷伤口的木茬。
特警队员打开后车门,刺目的车灯与雨水溅上每个人的脸,工藤女士躺在血里,仍然睁着眼睛,望着那流动的白光,再次勾了勾唇角。
队长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再不处理伤口,对方就会死在自己护送的车上。
救护人员披着雨衣跳上车,所有人都盯着她和助手看,看得助手瑟缩不已,但还是努力静下心,递出设备。
医生简单查看,口罩下的声音闷沉沉的:“她得立刻缝合伤口并输血,这已经超过了儿童安全失血量,血压太低了,不好,恐怕很快就需要电子起搏,你们怎么现在才发现!十分钟前她的脉搏应该就低到可怕了。”
“输血就可以?”
“我没把握,发现得太晚了——这不是我的责任才对。我想她的尸体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队长的脸色比天气更阴沉。这医生和那名队员恐怕同属一派。他们更想要尸体,但他的上头要的是活人:“停车,把她抬到救护车。别让我发现你有小动作。”
“那就盯着我吧。”她说,脱掉雨衣,戴上口罩与手套,掩住了唇边一丝残酷的笑容。
不会被你发现的。
队长本来也有盯着她的打算,带了一名心腹,跟着她走上救护车。
车上被设备挤满,除了司机、医生、助手与病人,也只能再坐两个人。
救护车内并不安静,各种仪器与电流嗡鸣作响。队长站了一会儿,看着她消毒清洁,莫名有些坐立难安。
他扯出无线电,对车队其他人吩咐道:“上车,继续行驶。”
在他身后,拿着镊子与针线递过来的助手忽然抬起头。
救护车动了起来,队长还在下达指令:“车速加快,警惕袭击……”
他听到一声重物落地,警惕转身,却发现是那名助手绊倒了什么。取出来的器械乒乒乓乓洒了一地,队长皱起眉,看着一盒手术刀片落在自己脚下。
队长紧盯着她,但助手只是惊惶地和他道歉,飞快把盒子捡回去。连头都不曾抬起。好不容易收拾完,她才仰起脸——接着露出极度吃惊的神色:“医生!”
明知不应该,队长还是下意识回头看去,同时拔出了武器。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医生同样倒了下去,倒在了生死不知的工藤女士身上,手上身上——也许还有脸,都是血。
他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队员,后者却只是茫然地摇着头举起双手,显然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沉默中,他走向躺在金属床的工藤女士,将软倒的医生丢开,掀开被单。
病床上躺着的人紧闭着双眼,脸上惊惧与害怕交织。
床上躺着的是医生。
那么病人去了哪里?
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了过来,拿着针筒,精准地插入了战术头盔与脖颈的间隙。
玻璃针管与他的头盔层层叠叠地互相倒映,隐约似乎听到了新的,轻轻的笑声。
她像负伤的猛兽,静静蛰伏,轻易不肯动作。可一旦出手,便迅若惊电,让敌人无法再注意她的伤口。
只有獠牙。
“队长?”
“紧……”
工藤女士躺回病床,扯出血袋开始给自己输血。
医生助手松开被她放倒的那名队员,拿起队长身上的对讲机。
仰起的脸上是明丽动人的微笑,发出的声音却是男性的粗犷。
“……急情况,这名医生有点问题,换人缝合,已经控制住情况。继续行驶,加快到机场的速度……免得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