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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陈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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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夺眶而出,聂欢再也坐不住了。许衡松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便跪到他面前。
“欢儿,有事情告诉爹爹,何至于此?”许衡松始料不及,被她突然的一跪惊到,连忙扶她起来。
聂欢却不肯,坚持着不愿意起来。
“起来!”许衡松见她这样,也不再扶。而是带了怒气,掷地有声地让聂欢站起来。
聂欢一愣,眼角的泪从脸上划过,更添脆弱。
“尽欢,爹爹之前如何教导你的,清儿又是如何教你的。若你做错了事,我们一起面对就是,知错而改,才可挽回。”许衡松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可以跪我,作为你爹,我受得起。但不是这样的理由,你即便有错,却也无需放下尊严,尤其是在爹爹这里,你明白吗?”
聂欢迷茫的抬起头,未发一言。
“起来吧,地上凉。”许衡松起身,将她扶到座位上。看着聂欢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
“爹爹。”聂欢擦干眼泪,想到刚才自己的荒唐行为,羞愧万分。
“我……我……我与揽月阁有交易。”她还是无法说出“我是揽月阁的人”这句话,尽管这之间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许衡松神色未变,并未接话也没有打断她。
聂欢心有不解,却只能接着说下去。
“我第一次撞到您的车,是收到揽月阁指使,后来这些年,我也一直与揽月阁有联系。他们以我妹妹要挟,如果我不听从命令,恐怕妹妹的性命难办保。”
聂欢一口气说完了,心里反而舒坦了许多。她压抑了太多年,这件事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抬头看许衡松的表情,怕看到他的厌恶和愤怒。
聂欢低着头,许久未听到许衡松的声音,空气里的寂静让她心里有些凉意。
过了一会儿,正当她要再次开口时。许衡松的话音终于传来。
“欢儿,你如今又为何愿意说了。”许衡松话语里满是柔情,没有聂欢预想中的激烈情绪。聂欢愧疚至极,心里一万个对不起,却无法说话。
她的喉咙像被遏制住,情绪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只能摇头。
“前些时日,见你一直闷闷不乐,我和清儿都很担心。当年我派人遍寻你妹妹,也未有下落。没想到,她竟然在揽月阁手里。”
聂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这才知道,你因何始终闷闷不乐。想必我突然宣布你和清儿的婚期,让他们开始行动了。”
“爹爹?”聂欢心头震撼,原来她犹豫这么久的事情,许衡松早已洞悉。
“你不必过于苛责自己,欢儿。揽月阁图谋的,无外乎许门秘库。这也怪我大意了,急于将许门交于你们,少了考虑。”
“不,不是的。爹爹没错,错的是我。您只是想尽快培养起我们。是尽欢辜负了您的厚望和信任。”
“傻孩子,你当时那么小,能做什么呢。听从于他们,至少还可以保全性命。如今之事,既然有我和清儿在,必然不会让你再受胁迫。”
“虽非自愿,但尽欢确实做了错事,我对不起你们。只是如今,揽月阁以妹妹性命相胁迫,要我交出许门秘库地图,我深知这件事的危害,却无法两全。”
“我已派人追踪你妹妹的下落,只是线索单薄。为今之计,只能先缓住他们。”
许衡松行走江湖多年,年轻时也见识过揽月阁的手段。没想到20多年过去,揽月阁手段愈发高明,组织严密,他派出去的人除了陆屿,均无功而返。而陆屿自从上一次探听到陆晚晚的消息后,也陷入了瓶颈。
他不禁思考,这些年,是否真的做错了。以至于许门如今大不如前。
“爹爹?”聂欢见许衡松陷入沉思,起先没有打断。过了一会儿,却见他眉头憷起,多了忧虑。
“爹爹可是有其他心事?方才我见您似是忧虑。”
“无妨,许是人老了,顾虑多了些。”
“墨清哥哥他知道我的事了吗?我还未与他说。”聂欢的声音微弱起来,透着一些胆怯。
“你是想要亲自给清儿说,对吗?”
“嗯。不管怎么样,我想自己告诉他。”聂欢想了想,还是问出口,“爹爹,您为何不怪我呢,我……我毕竟也做了错事。而且万一我真的如他们所要求的那样做,定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这些,您都不在意吗?”
许衡松失笑,看着聂欢认真的样子,端正神色。
“尽欢,你在我面前这么多年,我自然知晓你的脾性。正如你相信我和清儿一样,我们又怎会怀疑你呢?”
……
原来是一场梦。
人间四月,尽是芳菲。聂欢近日心情不佳,随着与许墨清的婚期逼近,更是郁结于心。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今她是架在火上,终究无法两全。
可是,尽管如此,她又如何能为了妹妹,为了一己之私出卖许门。她受许门庇佑多年,许家便是她的家。揽月阁为许门秘库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这秘库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若是秘库出了意外,许门必定受到重创。届时,整个许门上下,都会受到牵连,卷入这江湖纷争中……
妹妹,她的晚晚,这么多年,聂欢每每梦中惊醒,便无法入睡。
聂欢尚未见过她一面,脑海里聂晚晚的模样依旧稚嫩,也不知如今她长成了什么模样。越是思虑,越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门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亮眼的红与这无边的春色相映衬,看起来一片安然。
过几日,就是他们的婚期了。
聂欢心中五味杂陈,再有不舍,也到了下决断的时候。
来到书房前,许衡松似是在与人商议什么事情。
聂欢正欲进去,被陆伯拦住了。
“二小姐,请留步。”
“陆伯,父亲可是有要事?”聂欢停住脚步,不再上前。
“门中近日诸事繁杂,眼下门主有事处理,二小姐可能得稍等片刻。”
“好,无妨,我无事的。”
“陆伯,陆屿哥哥的任务还未完成吗,许久未见他了。”
“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必不会错过少主和二小姐的婚礼。”
陆伯言语带笑,聂欢有些脸热,也不自觉带了笑意。
“陆伯说笑了,陆屿哥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尽欢也在等他成亲呢。”
正说着,许衡松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人,未待聂欢看清,那人便纵身飞了出去。
“尽欢,和陆伯说些什么呢?”
“爹爹。”聂欢笑容未减,上前挽住了许衡松。
“陆伯取笑我呢,爹爹可得为我做主。”聂欢撒娇似的,引得两位大人失笑。
“二小姐如今也要成家了,还要门主做主。怕是将来少主少不了挨门主骂喽。”
许衡松笑了笑,伸手敲敲聂欢的脑袋,笑着说道:“墨清可是惯坏你了。”
“分明就是爹爹娇惯的,怎么抵赖给墨清哥哥呢。”
许衡松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的担心松懈了许多。
如今门中事物繁杂,他无过多时间关心尽欢,再上秘库一事他操之过急,中间出了些差错,尚还在处理,更是劳心伤神。
“这孩子,长大了知道向着墨清了。”
“爹爹不为我做主便罢了,怎还和陆伯一样取笑我。”聂欢脸色红了起来,惹得两个大人发笑。
短暂的轻松愉悦过后,内心的压抑却无法根除。
聂欢给许衡松倒上茶,神色不如刚才的喜悦。
许衡松看着她欲言又止,满目愁绪的样子,也带了一些严肃。
方才聂欢说有事与他商量,他便让陆伯退下了。现下书房只有他二人,却迟迟不见聂欢说话。
“欢儿,可是有心事?”许衡松毕竟是个男子,饶是他知道一些,也不知如何开口,况且聂欢在许门多年,与他亲生女儿无异。知她要说的事,想必难以启齿。更不愿让她有所顾忌,便只好等她先提起。
奈何聂欢踌躇好一会儿,不仅未开口陈明,反而越发紧张起来。
他只好先说话了。
聂欢一愣,斟茶的手都顿了一下。她抬眼看他,眼神里的忧伤再也藏不住了。许衡松看着她,眼里依旧是慈爱和担忧。聂欢的心里愈发酸楚,她不过是一个骗子。如今,这个幻象该由她亲自打破了。
聂欢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爹爹,我……”正欲开口,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人,打断了她。
那人与许衡松商谈着什么事,聂欢没有心思也听不进去。
等到他们谈完,聂欢的勇气早已耗尽,心中的顾虑再次占据上风。
“爹爹,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墨清哥哥,也对不起许门。”这句话聂欢终究是没有机会再对他亲自说出口了。
聂欢无法再面对许衡松关切的脸,只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退下了。
回去的时候聂欢的心情依旧沉重,心里的担子无法卸下。她如今又该怎么做呢,难道真的要按照枫姨的指示行事吗?
她从在想过这一切竟然如此发展,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看着门中张灯结彩,也不禁崭露笑意,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素闻二小姐名讳,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娇俏可人。”
聂欢只觉前面似有一阵微风拂过,转眼眼前便多了一人。
“你是何人?”
“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