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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便宜师父莫不是个老枯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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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情煽情,出界游走这些年你说好话的本事倒是学利索了,老夫我还能不知道你?”
两人沉默对视,江咎昀微哂,换作之前他少不了又要在对上个三百个来回的,但这回他笑容收敛,算是没再绕弯子了,语气也是干脆的紧:“那还是老样子,就劳烦云伯安排了... ...”
只是听起来这声音极为沉闷。
云山老头闻言也切入主题,话语间满是精神抖擞,吐气游丝的摸着胡子缓缓同他回答道:“虚空镜像的位面已尽数开启,引魂阵术也一同布下,顺道的通天门紧闭,我再过半刻钟便可去用那引魂阵上的舌铃为他施法,将他识海唤醒。”
“放心,出不了差错。”
江咎昀:“谢了啊老头子。”
云老头这回也没说些有的没的,主动摊手道:“你行,你年轻,我奈何不了你,同你犟没意思。”
江咎昀顿了顿,随后眉头清蹙着摇了两下头,一边回想着一路的经历一也思忖道:“只是,相比这些,我发觉这回自从入了阵,便古怪的很。”
老头不屑地抬了抬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古怪的,多布了个虚空阵眼你不知道啊?”
江咎昀对他这高昂的语调扯的思绪回笼,可对上这老头,欲口想说的古怪之处又咽了回去,确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因何古怪了,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哦,这样,你说是便是吧。”
云山老儿面对他所说的古怪之处浑然不觉,自然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停在盏杯上的手得劲一拍,里面的水渗出半许,他打着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作势要走。
“嗬,臭小子,恕老夫不奉陪了啊,你自己看着办。”
“做什么去?”江咎昀问了一声。
“天冷,老夫我这身子啊唯恐熬不住,可得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去。”老头双手搭在后背,长袖宽大的可以容下万物,转眼间的功夫,石墩边的酒杯和和椅子就一块随着那个白胡子老头消失不见了。
江咎昀静静的在此间枯坐半晌,双目半眯着,眼间印着无意识的就忆起万前的事来。
在这三万年间,这是他第三次开启这阵法,虚空镜像每隔万年才得开启一次。
三万年前,他带着惕爻残留的一缕魂魄出山,虽说是神识受损却也不至于回天乏术。但在疗愈途中不慎走心,江咎昀搭了半身修为进去差点走火入魔,再睁眼时,惕爻确是不见了。
他吓坏了。同时又慌又悔,彻彻底底的把有关惕爻半分气息的地方都翻了个遍,都始终未曾找到过,便是悔的更深了。
他个主神,竟连自己的徒弟都守不住。
好在从古术里得知这是神魂自行投胎于世去了,此法亦是重获新生的重点。
江咎昀这些年四处奔走,认错好几人,经历好一番波折,才算是寻到了他。
可如今这个人明明神魂俱在,他却唤不回这人的记忆来。
江咎昀举投间又是咽了口闷酒下去,然后摇着头莫名苦笑,嘴角弧度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咎昀慢慢绕过眼前的毛松走进竹林,所及之处皆是万竹倾斜,风骤又起,玄墨色的长袍印着竹叶的作响声随风飘逸。人影在松间那轮明月的侵蚀下逐渐拉长,苦涩清冷。
“ 爻兄快看!前边靠着右斜的那个方阵就是我青澹堂的弟子。”
梁上意扫到光,偏头看向树边长长的一大片影壁,指尖略抬,惊喜的样子像是寻到了一处风水宝地,抹着腔凑到惕爻耳边轻喝。
这人嗓门可大了,惕爻估计是早有料到的捂着耳朵退向一旁,当然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惊喜个啥劲儿。
“我是不认得路,可并非又是眼瞎。”惕爻无奈的含糊说。
“那在下便送到这儿了,爻前辈告辞!”梁上意说完便提着剑欲要往前走,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袖子,还颇有些力道的把他往后拽了一下,梁上意刚想甩了袖子的,惕爻的语气又是那样的可怜:“梁师兄稍上我可好?”
梁上意陡然一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那就走。”说着立急收开他的袖子,指关节微蜷,抬手扒开腿前的毛草往前迈步。
梁上意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点点头,又把后面那半句说完:“只是我观前辈这扮相犹如谪仙似的,哪里都不像是弟子。”
惕爻也认真扫视了一遍自己这身装扮,同昨晚上拿积分换的那套就好不相似,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昨晚他是醉的不醒人事的,难不成是那老枯藤叫人给换的?
转念一想,那也行的通,他毕竟是老枯藤的徒弟。
终于思考完毕,惕爻轻笑着回他说:“要你这样说,总不能喊我长老吧。”
“不过你这仙飘飘的一身,倒真有点像……”
梁上意提前一步上去,惕爻自是在他身后跟着的,余光一瞥,面前人影拥紧,一堆人就这样团团围坐在那庙前,惕爻觉得好莫名奇妙,就朝梁上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只见几位持剑弟子从庙里跑了出来高喊道:“这庙... ...庙,庙里不见得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身边的另人一甩剑柄,停下步来就不着道的喘着粗气:“我呸,什么晦气玩意儿,咱就站在这等着那作恶的妖怪现身,老子还不信邪了!”
…… ……
入目全是些个抱着剑的修士,眉眼揪作一团,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那也不好,且不说我打入宗起就没见过几个长老,再说了,这可是弟子厉练,长老哪里可以干涉。”
梁上意沉默了片刻,然后又说:“再说,我梁上意可是掌门座下亲传首席弟子,胆敢同你一块胡作非为。”
惕爻被他的这番话解释打断思绪,直直从场面中移开视线转回头,眼神里满是的郁闷的神情,倒不是被梁上意这个颇为守职的亲传首席弟子名号给唬到了。
脑瓜子兜兜转转,飞速运转,长老干涉不了弟子历练,浮生长老的画像又如此闻名,宗门克扣灵石...这么一想,那个便宜师父也难怪要易了容,倒是也没人能想到这好厉害的老仙祖竟为了些灵石能如此这般的放下身段,他才不信这人真的是为了凑热闹。
必定也是为了这些灵石来的,不肯承认那还是见得有些老脸的,不问世俗的老仙祖,亏得名声在外好听的不行。
不对,
这些人唤他老仙祖。。
还易了容的??
惕爻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眼神里的郁闷转换为不可思议,就着想下去,惕爻的嘴角几乎是往下越撇越低,这会脑海中大抵已经想象出一个白胡子秃头老鬼提着大拐仗阴着脸数灵石的生动模样了。
“前辈,爻前辈?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梁上意注意到他那不是很明显的小表情后,觉得有趣,却发觉惕爻这是不知为何的走神了,停下脚步唤了他好几声才见得有了些动静。
惕爻挑眉也连应了他好几声,语气轻巧:“诶诶诶,听着呢。”
至于是想什么,他哪里会同梁上意说。
惕爻暗自吐槽着这些人的毫不专业竟然自作聪明在这干等着妖物上门,简直就像群不知道天上不会掉饼吃的人,怕是愚蠢的不行。
接着又横七竖八的心口一凉,这便宜师父该不会真是个老枯藤吧,这一把老骨头的人了怎么可以扮作白面小公来骗人的,实在好不知廉耻。
白胡子老头一脸邪气的画面在惕爻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眉尖轻蹙,边想边是觉得气人,好一会儿才能说服自己不要去想,未曾想他却对此事又多了一分好奇。
梁上意又哪会想到,他分外羡慕的这个偶像之徒此时说个话竟不着道的想到九宵云外去了。
眼前的局面异常头昏,不少人已经拉勾结派的商论对策,有说等那害人的妖物一来就要将其捉捕,让它毫无脱身之力的。也有人说要在此布个阵法,接着就有人献上了自家宗门的祖传阵法来,反正是乱哄哄的一片。
惕爻同这群人挨的好近,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群修仙的人莫不是把脑子修糊涂了成傻子了吧,他想。
惕爻的白衣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此间穿的实在是单薄了些,风雪刚过总归是有些冷的,但好在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也并不觉得有多冷。
他腾出手来碰了碰梁上意的胳膊肘,梁上意用余光扫了下他的眼神立急就悟了意思,领着惕爻从人群中插了出去。
惕爻突然朝他挨近了些距离,垂首低问:“哦,你刚刚说我这身装扮,真就有些像什么?”
“很像我们青澹堂不是很受待见的那位,脾气超差的纵天长老,不过,你跟那母老虎的臭脾气也不太像,应是这身气质有些相似!”
梁上意也没想到惕爻还能记得刚刚他随口一说被打断的话,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然后蒙着神恍惚回想起方才的想说的,便老老实实地吐着舌头冲他说。
惕爻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是笑而不语。
“是意师兄!”
惕爻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顿,就听到梁上意不轻不慢的“嗯”了一声,就挥手往身后传了声音的方向走去。
惕爻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一大堆的人叫他眼睛睁不开,只得默默的跟在后头,不容置否。
只是看到眼前的三十来个人朝着这个方向握着剑,快速的同梁上意行了个礼数,不愧是当代掌门亲传首席弟子,还是有些威风的,“师兄安好。”三十余人口型一致。
“意师兄为何会在这儿,小师妹呢?”不知道是谁破天荒的冲着嗓子又是一吆喝。
惕爻这下可以确定了,梁上意这个宗的人会满搅胡缠就是嗓门好,还蛮有特点。
“师妹我已经安顿好了,不会有事。”梁上意说。
“我此番前来,当然不是同你们抢功绩的,师父说要我照顾好小师妹就是。”
“哎哟,那师兄不好好呆着照看那祖宗,何须过来这般大动干戈?”那人的语气里明显充满了嘲讽的滋味,斜倚的靠在树边,还阴阳怪气地哼起了口哨。
梁上意眼神不变,接着说道:“我领个道友来,他认不得路。”
“你是何人?着装异样,狗狗祟祟的我盯你半天了。”
惕爻刚想站出来,就被一把长剑架住了脖子,颈间被长剑碰到的地方,哆嗦着发凉,却也是面色不改,不咸不淡的扯出一丝笑意把这小兄弟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往下挪了挪。
惕爻扭过脸撇了眼那冷意凛然的剑,抬头对上这剑主人的眼睛:“小兄弟,我们有话好好说。”
却不想这兄弟怒气甚大,直接又把剑架回原处,睁大的眼睛里透着凶狠:“你怕不是妖孽吧?大胆妖物,竟尾随我师兄!”
惕爻“……”
“师弟你误会了,这位就是我适才说的那位不认路的道友。”梁上意连忙上来解释,拉扯着他的这位师弟退到一边,那师弟瞪了两眼惕爻后才肯罢休的收回剑。
“吼,你又是何人,需要我们师兄放着媳妇儿孤独寂寞,领着你来认路呀?”刚刚那个靠着树边哼口哨的人此刻懒散的慢吞吞走了两步凑上前来问道。
惕爻看了他两眼,不是很顺眼,尤其是现在这副冲着他笑眯眯的样子,难怪梁上意这老实一孩子心性竟如此自卑。
至少在惕爻心里梁上意这人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然便是有傀于梁上意这三字了,实在不该受困于此。
所以惕爻才会觉得这人或许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跟在他背后疯跑的梁上意。
梁上意脸色骤然一变,许是没撒过谎,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得口:“他便是浮生……”
惕爻噙着笑瘪嘴,见他竟然连撒谎的招数都编不了,简直不要太实诚。
情急之下,于是连忙打断他要说的话,俯身弯腰,一脸恭维地朝他们缓缓说道:“在下是纵天长老才收的内门弟子,深受各长老看重,此番也是奉长老之命,前来协助各位师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