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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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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只顾着明竹安危,根本没看见周宣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和鲜红的薄唇。本来就发高烧的人,刚才一激之下陷入了昏迷。
事情的起因玲珑也是知道的,小莫就是问了玲珑才找到苏珍的。刚才玲珑一脸紧张的回来说:“周主儿真的要生了……怎么办……”
如此大的事情从他俩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真的要生了”,然后“怎么办”。
苏珍是看着周宣的,所以清楚的知道他是怎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的,更加看见了已经破了的羊水……
男子怀孕本就是及其不稳定的事情,任何一点小差池都有可能一尸两命,而怀胎十月便是要做足了这十月,差一日都不行。周宣是应该怀到十一月的,如今堪堪十月中下旬,这差的近二十天,怎么补?
所以,天知道会怎么样……
苏珍再次抓了抓散乱的发,这次真是炸毛了!一个接一个,还有完没完呀!
屋里的响动是轻微的,始终听不见周宣的声音,这比猫爪在心间还难受。产公小厮进进出出,端进去的是清水,端出来的就染了血色。脚步声,叫喊声不绝于耳,烦乱的心更加烦乱……
周宣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苏珍是自私了些,是霸道的些,但还没害死过人命呀,你要有事了,我后半辈子怎么洗清这满身罪孽哟……
这边苏珍正胡思乱想,房里突然听见周宣压低了的呻吟声,声音不大,却痛苦万分。
苏珍真想一头撞死得了,这就是折磨人呀!
之后,周宣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是那种实在忍不住的放肆呼痛声。
苏珍如论如何也不想也不想再听,怎奈那声音偏往耳里钻。什么也听不见,就听见那破了音的叫喊在昭示着声音的主人正受着何种痛苦……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齐天大圣、王母娘娘、二郎真君……苏珍在心里默念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神仙小鬼的法号,也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只祈祷他们能保佑周宣没事。
主子着急,玲珑和小莫也如坐针毡。
从酉时、戌时、亥时、子时、丑时到寅时,从日落到子夜再到黎明,满共六个多时辰……终于,里屋传出了孩子的哭声,不响亮,被埋在众人言语里的哭声,但是确实存在。
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再听见那孩子哭的第一个音节起瞬间产生了耳鸣……呆立着双腿迈不出半步。直到一个小童满脸喜悦的出来报喜,说生了个千金,父女平安……这才迈开腿飞也似地冲进屋去。身后,红丞相眉开眼笑的打赏众人。
孩子张着小嘴还在哭闹,擦过后放在了周宣身旁。周宣搂着孩子,额头挨着额头,满脸汗水却微微笑着。小孩子皱着脸,也睁不开眼睛,哭累了就歪着小脑袋沉沉的睡了过去。
父女平安。
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正看着,身后一阵响动,小莫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孩子,要怪也怪我,我都没怕成这样,他反倒吓着了。好事坏事,都让它过去吧,别再考验我脆弱的小心脏了……苏珍哀叹。
太西国是个女尊国家,向来都是男子生产,但是哺育孩子却是件辛苦无比的事情,有条件的家庭或者女主人心疼自己夫侍的都会找别人代替。所以一些条件不好的人家,在产后都会定期服用一种药物保证奶水的充沛,来供养别人家的孩子。
红家自然不例外。周宣生产时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别提自己喂养孩子了。千不舍万不舍还是让人把孩子带走了。
苏珍还真不会给孩子请小爹爹,都是红泽办的,人一个月前就请好了,是个二十多岁得年轻男人,已经给别人代管了十几年的孩子了,从没出过岔子,孩子养的也是白白净净。
苏珍不懂,大家看着好,也就定了。
太西国的各大官员听说红妆得了个女儿,纷纷登门祝贺,一波完了还有一波,还有些外地官员也托人送了礼,红家的铜漆大门都快给踏破了。
一月过后,孩子长得眉目清秀。但毕竟是早产儿,比同龄孩子小了点,但是很健康。皮肤还没长开,皱着脸,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名字是红妆取得,玉颜,红玉颜。别人都说孩子漂亮,好看,长大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呸,都是拍马溜须的,屁大一点头发还没长的孩子能看出来什么?不过就现代基因学来看,这个孩子绝对会是个美女。
对这个管自己叫“娘”的孩子,苏珍是母爱发作,天天不离手的抱着,见人就给人显摆。看着苏珍乐呵的样子,周宣总有种恍惚的错觉,好似柳明竹这个人并不存在一样。
刑部已经接了柳家的案子,下了正式的批文,全全由李文年负责。李文年是太西少有的清流,案子交给她查办实在是再好不过。算日子,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苏珍只拿孩子当借口对一切不管不问,相信她已经得了不少证据了。
时日无多了。
秋雨连绵,薄雾笼罩了上京城。苏珍从窗外看去,那些琼宇楼台只有淡淡的轮廓,瞧不真切。雨水打得树叶噼啪作响,又顺着树叶滴落在青石路面上。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了,却丝毫不见停歇,偶尔阴风夹着细雨刮过,打在人身上生疼。
在这时节,苏珍突然想起了一个题外人。
来到梅伶馆,不消片刻她就见到了关月。一身青灰色的袍子,清瘦的脸。很出众的外貌,但那双有些上挑的丹凤眼却给苏珍一种邪气的感觉。
不想过多纠缠,苏珍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梅伶馆的地契和房契,你收着,以后你就是这的主子,想改行还是继续做下去都随你,不过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将东西递了过去。
关月看着那红木盒子,眼神呆呆的全没了神采:“您这可是在怪我?我找您来并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只是……只是……”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
“我也没别的意思,这是为你好,免得日后丢了性命。”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珍好言安慰他,他却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是骗了你,但也只骗了你这一次,我日后对你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现在我知道你喜欢柳明竹了,我不该骗您的,我只想求您原谅……”
“……”怎么扯到了明竹?
关月继续道:“你第一次来找我时,我说了谎,李大人半年前就开始调查柳家的案子了,我没有说,还骗了你的银子,你现在一定很生气……”
扯着苏珍衣角,关月跪在她脚边:“所以我求您原谅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出这些事了……后来我还惹周主儿生气,和他较劲,您把我赶出来我无话可说,我是咎由自取,我……”
“你都知道什么,一字不差的全说出来。”
被打断后,关月脸色更苍白了,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苏珍扶着他在桌边坐下,缓了缓才说道:“李大人已经查清了柳家的案子,随时都可能来抓人的。但是丞相府戒备森严,他们怕大人反抗,所以准备在府外动手。现在只有红家安全些,大人万事要小心,没事还是不要外出,真有什么就出城吧。”
怪不得最近气氛压抑,经他这么一说竟觉得天空都暗了几分。李文年确实有手段,连红丞相都不知道就干净利落的办完了。
方下午,楼下却一阵喧闹,打断了两人谈话。关月敏感的站起来,走到窗边道,“来了。大人您快走,我替您挡一阵子。”
“没事。你去替我拿纸笔来。”
“您不走吗?”关月诧异。
“我要是走了,牵连家人吗?”苏珍淡淡的回一句。
关月不再说什么,转身拿来了纸笔。
当刑部、大理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涌进来,断定扑个空时,苏珍正气定神闲的伏案磨墨,甚至对着李文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