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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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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痛……一直以来没有缓解过的头痛症,在遇到那个男人以后更严重了。
自从那次事故以后,他就好像陷于混沌的暗夜中。噩梦一般的黑暗缠绕着他,深入骨髓,他每每痛到浑身抽搐,却依然无法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失忆……是医生的诊断定论,暂时或是长久,没有任何人能预测。
他被带到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的女孩前,有人告诉他,那个每时每刻都在垂死挣扎的女孩叫忍,是他的义女。
“你有决定是否继续抢救的权利。”在他车祸后一直照顾他们父女俩又为他们垫付了大笔医疗费的男人叫真田龙政,据他解释,他是自己的故人。
他站在那个连在昏迷中都表情痛苦的女孩面前,他已经彻底不记得她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感到心如刀割的痛楚?他抚摸着她年轻的面孔,那么年轻的生命,他怎么忍心剥夺她大把的未来?但医生的判决已下,他又如何忍心让她继续生不如死?
他在黑暗笼罩的病房中低声抽泣,极力压抑后的哭声,犹如野兽的悲鸣,在狭小的病房中久久徘徊。
“请让她安详的离开。”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他最后一次握住女孩的手,觉得他的世界从此分割成两半。
“决定彻底舍弃过往了?”真田龙政表情复杂的问道。
“舍弃……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吧。”他淡淡的笑着,同样是最后一次,略带伤感的微笑。
“你在想今天那个警察?”犬若丸随意的做到神鹤佐木身旁,挥了挥手中的红酒,“来一点?”
“谢谢,不用了。”他不爱有着鲜血颜色的酒。
“你也发现他是警察了吧。”犬若丸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他点了点头:“那样的男人,想不做警察都困难吧……既然已被警察盯上,先生今后行事请格外小心。”
“哈,”犬若丸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好歹也有些势力,这次又有非凡公子的帮忙。那警察就算有所警惕,也抓不到我什么把柄。神鹤你放心吧。”
说罢,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同时抓住了神鹤佐木的手。神鹤佐木一惊,却挣不脱紧握的手。
“你会站在我这边吗?”犬若丸如艺术家般细长的手指紧紧扣在神鹤佐木手臂上,铁锁一般的冰凉。“还是……从始至终你只是卖个面子给真田龙政?”
神鹤佐木眼神复杂的看着犬若丸,他对那些豪门的斗争毫无兴趣,就如犬若丸所说,他确实是看在真田龙政的份上才接下这桩买卖。犬若丸雄心勃勃踏入的这片土地,是他记忆中的残缺。他不知道在这里拥有过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失去了什么。只是近似本能的,想要在这里寻找什么。这是他答应跟随犬若丸的第二个原因。
“我们一直是雇佣关系……不存在站队问题。”神鹤佐木淡淡的回答,没有继续浪费力气,手臂随意的垂下,任由犬若丸紧紧握住他的手。
犬若丸抬头看着他,望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原本紧握的手也自然的松开。
“我喝多了点,你不会在意吧……”犬若丸站起来拍了拍神鹤佐木的肩,恢复一贯高傲优雅的犬若丸。
神鹤佐木淡淡的笑了笑,目送对方离开。……这样的情景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他自然不会在意。他不明白犬若丸对自己到底抱持的是何种执念,他也不想明白。在他记忆深处,似乎也有一个这样骄傲的昂着头的孩子,只是他已记不清那个孩子是在何时放开了拉住他的手。
惨白的月光下,他伸开双手仔细打量着。一双平凡无奇的手,长期的锻炼让他的手磨出薄薄的老茧,除了干干净净以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这双手曾经握住过什么,这双手又曾经放开过什么?并不愿意强迫自己回忆的过往,现在可能将在他面前展开。为什么出来惆怅和忐忑以外,他还同时生出期待和不安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
是因为那个警察吗?他在回忆中细细勾勒着那个警察的眉眼,如果自己过往的生命曾与他有过交集,应该是值得欣喜之事。只是他还能接受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吗?若他与犬若丸有所冲突,自己又该站在哪一边……
把所有因警察先生引发的头痛气闷归结于立场问题后,神鹤佐木终于可以暂时平静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