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殇：玉玲珑》草芊芊

44、月隐城瘟疫（上）

　　“据说此病先在孩童们里流行，高热、头痛、四肢酸痛，少数人惊厥、昏迷，全身出现斑疹、脓疱，医馆里束手无策，连大夫都感染而亡。”
　　“天花？”轩辕泽嘴里迸出两个字。
　　“是天花，没错”，一个年老的白须老者点了点头，肯定着，“少庄主还要去吗？”
　　“去，医者，父母心”。轩辕泽的语气很淡然。
　　花弄影在门口呆住了，她知道天花的利害，能在空气中以惊人的速度传染，所到之处，无生还。可轩辕泽却要去那个瘟疫之城，要去医治那里的病人。花弄影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也越来越重，肚子有隐隐的疼痛，□□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淌。
　　“紫陌！紫陌！” 花弄影的失声大叫惊动了里屋的人，花弄影只觉得身子在倒下前，一个灰蓝色的身影抱住自己，她知道，那是轩辕泽。
　　“快叫产婆，紫陌去铺床，叫人马上烧水”，轩辕泽号了号脉，应该还有十多日才生的。
　　瞬间，少夫人要生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山庄，整个仙雾山庄在沸腾。
　　轩辕泽有些恼怒那些产婆，听着弄影在大声地叫着，他几次想冲进去，都被产婆堵在了门口。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轩辕泽的心被揪着似的疼。弄影生霄汉时是不是也这样疼，生烟萝、生霄鸿呢，那几次，自己在哪里？轩辕泽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配弄影的夫君。
　　等了多长时间了，轩辕泽不知道，只听到“哇”地一声啼哭，一个产婆出来报喜：“恭喜少庄主，贺喜少庄主，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
　　顾不得其他，轩辕泽冲了进去，花弄影疲倦地躺卧在床上，汗水打湿了额前几缕零乱的头发，贴在脖颈上，苍白的脸上，眼睛已累得快睁不开了。
　　抓着弄影有些冰凉的手，轩辕泽握在自己手心里，弄影睁开眼，给了轩辕泽一个无力的笑，“相公去吧，多保重，弄影没事儿”。
　　可握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放开，弄影感觉得到有温润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将头发别于自己的耳后，一个吻印在脸庞：“弄影，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给他取名字，好吗？”
　　握住自己的手松开了，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又被一个吻给拦截了，“好好休息，你还欠我一个小弄影呢，”又一个吻落在了唇上，“好好地等我回来” 。

　　轩辕泽出发了，只带了一个医馆满面麻子的徐大夫和卫宁，带了满满两马车的草药。
　　月影城的边界已有月隐城逃离出来的流民，而月影城官府为了防止月隐城的流民窜入，在边界线上布了重兵把守，并燃起无数大火盆，一旦有流民强行进入，当场处死，并扔入火盆焚烧。
　　而这些可怜的流民，进不得，也退不得，就这样双方僵持着，没有水、没有食物。轩辕泽不忍，流民中有妇孺，有幼儿，带了卫宁策马返回月影城，轩辕泽买了几十斤馒头，卖馒头的掌柜听闻要送给城门外的流民，流着眼泪跪下，其妻前段日子回了月隐城的娘家，至今未回，生死不详。
　　轩辕泽有些戚戚然，就看着掌柜抹着眼泪退了银两，将馒头连整个蒸笼搁在了一辆马车上，又装了几坛子酒，跟着轩辕泽来到了出城口。
　　守城的护卫认得这掌柜，闻其只是送些吃食给那些流民，也动了恻隐之心。交待着莫出线，只将东西远远地摆着就好。
　　轩辕泽对守卫拱了拱手，就见到徐大夫隔着火盆和栅栏，大声地喊着：“乡亲们回去吧，这天花不可怕，我是大夫，我是月芒城的大夫，带了药来救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那里总是你们的家啊”，人群有些骚动，有人在哭泣，但没有人起身。
　　“大家相信我，三十年前，月华城也流行这病，我不就活下来了吗？这病一辈子只会得一回，大家相信我，我会治好这病的”，徐大夫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
　　轩辕泽策马上前，卫宁帮着掌柜从车上卸下一屉屉的冒着热气的馒头和酒，在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守卫允许下推开栅栏门，将食物放在了离流民们很近的干净的草地上。
　　刚转身，就见到人群一拥而上，转眼间，只剩下一个个被踩坏的蒸屉。
　　徐大夫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水袋给了一个抱小孩子的女子。
　　“大夫，你救救他吧，他发烧两天了”，那女子没接水袋，朝着徐大夫跪下，捣蒜似地磕着头。
　　轩辕泽想起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儿，低头对卫宁交代了几句，取出一包银子递给那掌柜，那掌柜含着泪，使劲地摇着头。
　　“收着吧，你的蒸屉都坏了，再者，这两日，还多需你的帮忙”，接银子放进掌柜的手中，轩辕泽取出一条四方的绸巾，将自己的口鼻掩了起来，那绸巾用雄黄熏过，里面的夹层里，更有槟榔子、薄荷。
　　两个人给三十多号人细细地号了脉，所幸无一个感染，那发烧的小孩也只是几日颠簸，劳累，伤风所致。
　　卫宁骑着马过来，提了两大包的草药，又从马上隔着栅栏扔给徐大夫一包东西。
　　草药是雄黄、苍术之类，卫宁跟守卫们仔细地讲解了，这些草药拿来烧了，可以除瘴气等污秽之气，一来可防自己，二来也可防流民带来的毒气。
　　守卫们听了，也纷纷从卫宁手中接过药，扔进了就近的大火盆里，少顷，就见淡黄的烟从盆中飘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轩辕泽隔着栅栏叫卫宁去熬小儿退热的汤药，这边叫那女子小口小口地给那孩子喂水。
　　日暮时分，卫宁带着馒头店掌柜来了，带来了十多罐的汤药，徐大夫接了，一一品了一口，将其中一罐给了那女子。
　　汤药里放了黄连、薄荷、连翘、荆芥穗、防风、旋复花等，轩辕泽知道，这药虽不能解天花之毒，但也能抵挡一阵毒气侵体，留了两罐，轩辕泽给守卫们送了去，看着他们流着泪一一拿碗喝了。
　　“大家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力气回家。” 徐大夫站在人群里，大声地喊着话。
　　轩辕泽带着徐大夫返回了城里，守卫们放行，他们知道，明天过后，这里将不必再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