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白狼之羽》月亮杀手

5、燕子

　　辛特拉的卡兰瑟女王没有夸大其词——举起剑，辛特拉将不再欢迎她。
　　“从今日起，你将不能再踏入辛特拉的国土半步，没有铁匠会修理你的剑，没有医师会护理你的伤口，没有酒馆会容纳你。”
　　至少蒂亚斯蒂拿回了她的两柄剑。穿着中甲的卫兵一左一右地“拥护”着她走出了城门，温德哈姆王子站在城墙上注视着她，但是蒂亚斯蒂并不在意，事实上这时候她什么都不在意。
　　她只在意一件事——她找到了劳拉·朵伦的后裔，上古之血。
　　五个月前她来到了辛特拉，上古之血也许流淌在辛特拉王室之中，这是她知道的唯一的事。她在酒馆租了一间房，隐匿在人群中观察王室的高墙。
　　她在这片大陆上待了多年，她终于找到了回家的希望。
　　也许她还来得及……
　　她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骑着高马出征的辛特拉雌狮，卡兰瑟也许是个骁勇善战的战士，是位铁血手段的女王，但蒂亚斯蒂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没有魔法。
　　蒂亚斯蒂不知道是该为自己不用绑架一位女王而庆幸，还是为从指尖溜走的希望而伤心，很快她就顾不得理会自己那些情绪了。她有了第二位目标，公主帕薇塔。
　　如果上古之血真的流淌在辛特拉王室之中的话，那么公主帕薇塔就是她最后一个希望。
　　她得找机会接近公主。

　　不像她的母亲，公主帕薇塔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而辛特拉城堡的高墙有强大的宫廷法师的保护，蒂亚斯蒂没有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潜入。
　　所以她抓住了机会，几个月后的婚宴，北方大陆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公主帕薇塔将在晚宴上选出夫婿。这是无上的荣耀，介于史凯利格领主伊斯特近日和卡兰瑟女王的传言，迎娶帕薇塔公主可不仅意味着辛特拉狂狮的王冠，还意味着大小史凯利格的领主权。
　　尽管大陆上的人对于群岛上的海盗总是抱着唾弃的态度，但史凯利格的舰队依然是令人争抢的资源，况且群岛上有这片大陆最好的铸剑师，拥有了史凯利格等同于拥有最致命的军队。
　　蒂亚斯蒂耐心地等待着，她进出各大酒馆，穿梭在远道前来的拜访团中，她在寻找一个目标。
　　温德哈姆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她。
　　他很年轻，年轻并且无知，他看到的只有蒂亚斯蒂的美貌，对于那双翠绿眸子下的算计毫无防备。而蒂亚斯蒂要做的，只不过是偶尔和他共度良宵。
　　就像她之前说的，他是个不错的情人。
　　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直到她看见了杰洛特，命运带领着他们相见，一次又一次。
　　而命运也戏弄了每一个人，一位无名骑士娶了公主帕薇塔，她腹中的孩子成了猎魔人的意外之子。没有任何一个王室能忍受这样的耻辱，今日被驱逐的不止蒂亚斯蒂一人，还有那猎魔人。

　　蒂亚斯蒂牵动缰绳跟紧了猎魔人，他们朝北骑了两天，一路上除了少许的眼神交流之外，没有说话。杰洛特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更何况此时也许他正在等待自己的解释。
　　但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蒂亚斯蒂觉得命运在和她开玩笑。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找到灵魂伴侣，灵魂伴侣出现的几率无法预测，不是每一个仙灵都如此幸运，她更没有想到她会在异世界找到灵魂伴侣——一位猎魔人。
　　一位不相信命运，坚持主张自己没有感情的猎魔人。
　　通常情况下，灵魂伴侣在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就会感应到对于对方不寻常的情感，这就是蒂亚斯蒂感受到的，一种震撼灵魂的羁绊。很显然，杰洛特没有感觉到。
　　这样的羁绊不总是双向的。
　　如果说对着不爱她的杰洛特求爱已经是难以启齿，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恐怕会摧毁她，但是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得回家，尤拉斯还在等着她，瓦弗松还在等着她。
　　她需要上古之血的力量，没有任何魔法教导，帕薇塔的力量已经失去控制，可是帕薇塔的孩子，杰洛特的意外之子，那个孩子也许就是她回家的办法。

　　“杰洛特。”从出城后一直“默契”结伴而行的蒂亚斯蒂终于开口了。
　　杰洛特努力让自己正视前方，“我们的女术士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
　　“如果你要继续说谎，那我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他亲眼看见了她的魔法，杰洛特夹紧马肚子朝前奔去。
　　“额——！杰洛特！”身后蒂亚斯蒂也追了上来。
　　两人一直策马飞奔到萝卜喘着粗气，不顾他的牵引径直走向小溪边饮水。
　　蒂亚斯蒂从马上跳下来，轻抚马的鬃毛，说：“离辛特拉的边境只有半天的路程了。”天快黑了，如果他们再坚持一下，也许能找到下一个酒馆。
　　可杰洛特自顾自地下马，生火，并没有打算理会她的意思。
　　“Come on，杰洛特，你不能永远就这么无视我。”
　　“我能。”他把萝卜拴在了一颗枯死的树上。
　　蒂亚斯蒂听到他的回答，双眼一亮，插着手蹭到他的身边，盯着他说：“我说了，我没有说谎，我不是女术士，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混沌一种魔法。”
　　杰洛特停下正在系绳结的动作，沉沉地看着她。也许卡兰瑟说得没错，她就是魅魔，充满着吸引力，美丽又危险，让他一次又一次相信她。
　　尽管他想要说些好听的，但是话却已经出口，“我以为你说要我离你远一些。”
　　杰洛特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上僵了一瞬，然后她答道：“此一时彼一时，况且我刚刚因为你的缘故被踢出辛特拉。”
　　“我可没寻求你的帮助。”
　　“哦~杰洛特，可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蒂亚斯蒂带着蛊惑的笑，她是真心的。
　　杰洛特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说道：“我们今天在这过夜。”
　　“可我们只剩半天的路程。”
　　杰洛特拿出萝卜马鞍袋里的食物和水壶，走到小溪边，说：“如果你不想被路边窜出来的夜间妖灵袭击的话，就在这过夜。”
　　“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强一些，我可以保护你的。”蒂亚斯蒂做出了一个怜爱的表情换来什么东西迎面砸来，是杰洛特丢过来的面包。
　　杰洛特开口道：“给你的。”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只有这个。”
　　“我吃过更糟糕的。”蒂亚斯蒂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两人的肩膀紧贴在一起，篝火不断传来暖意。
　　两人无声地坐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丝余晖落下，杰洛特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那不是混沌，那是什么？”
　　他被蒂亚斯蒂一手捂住嘴，“嘘！”
　　柑橘和海盐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微微一愣立刻捕捉到了黑暗中不寻常的动静。
　　蒂亚斯蒂缓缓松开手，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缓慢起身朝着马匹走去，他们的武器挂在上面。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快速在他们的头顶上略过，萝卜在黑暗中嘶吼一声，紧接着马蹄声逐渐响起。这怪物放跑了他们的马！
　　杰洛特暗骂一声追了上去，猎魔人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绝不能没有剑。
　　身后的怪物越追越近，蒂亚斯蒂破口大骂，“fuck！是什么东西？”
　　“鹰身女妖。”
　　萝卜和蒂亚斯蒂的马停了下来，杰洛特眯起眼睛，猎魔人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前面的断崖。
　　“是悬崖。”蒂亚斯蒂却抢先提醒到。
　　身后翅膀扑棱的声音越来越近，杰洛特转身朝着半空中的黑影施展阿尔德法印，蒂亚斯蒂因为突如其来的震动缩了下身体，随后更快地朝两匹马跑去。
　　她摘下猎魔人的银剑，大吼一声：“杰洛特！”然后朝着他掷了过去。
　　杰洛特接过剑，意图再次向空中施展阿尔德，却被女妖的俯冲打断，他拿银剑挡住，喊道：“它们一般都会成群结队出现，小心！”
　　“我看到了……”蒂亚斯蒂喃喃地说着。
　　一群鹰身女妖突然从断崖下翱翔而出，在他们二人上空盘旋。
　　杰洛特把剑从女妖身上拔出，转头就看见蒂亚斯蒂半蹲在地上，单手架在头顶，一个半圆形的蓝色护盾罩在她的周围，而女妖们正垂直砸向她的防护罩。
　　不是混沌的魔法……？
　　他没有多想，用法印驱赶开漩涡似的鹰身女妖，这让蒂亚斯蒂找到一丝空隙，立刻将剑插进了其中一只的躯干里。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在水中那模糊的一瞥，和晚宴上那几剑，杰洛特没有见过蒂亚斯蒂战斗。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挥舞起剑，她的步伐很轻盈，几乎像是在舞蹈，动作干净利落，这是经常战斗的痕迹，眼神坚定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刺入了要害。
　　哪怕是作为一个猎魔人，杰洛特都忍不住漏出赞许的目光。
　　当最后一只鹰身女妖被杀死，杰洛特向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却发现蒂亚斯蒂的肩膀处被鲜血染红。
　　“是怪物的血吗？”杰洛特皱眉。
　　蒂亚斯蒂甩头看了一眼，又转动肩膀，“很遗憾，看起来是我的血。”
　　“你需要包扎。”他把两人的马牵回营地。
　　蒂亚斯蒂跟在身后，试图告诉他不需要这么做，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愈合。可杰洛特已经从包裹里拿出了干净的布。
　　他拿着布和药水站在她身前，“这是燕子药水，猎魔人用它加速伤口愈合，对普通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但如果只喝一小口，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有危险。”
　　“杰洛特，我……”
　　他蹲了下来，手指掀开被撕破的衣服，蒂亚斯蒂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任由他动作。她脱掉外衫，把伤口暴露在外，杰洛特的动作娴熟且轻巧，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杰洛特专心地处理着伤口，可余光却不受控地在她身上流连，她的皮肤白皙，没有一丝斑点，也许就连王室的公主都没有这样的皮肤。她的胸脯高耸，把上衣撑得饱满，火红的头发被撩到了一侧，露出纤长的脖子。
　　浓郁的柑橘海盐味几乎要淹没他。
　　那气味让他发疯，他正把布缠上她的肩膀，可他真正想做的却是把碍事的上衣脱下，她会在事后细数他的伤痕吗？杰洛特控制不住地想。
　　然后蒂亚斯蒂把脸转了过来，杰洛特屏住了呼吸，潦草地打了个结，递出药水，“Drink it.”
　　蒂亚斯蒂发誓，她看到了猎魔人的欲望，可下一秒她的手里就被塞入了一个瓶子。她烦躁地拔掉瓶塞喝下一口，生气于如果杰洛特脱掉她的衣服，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到在树下。
　　你不能这么做，他是你的灵魂伴侣，可他对你只有性趣。
　　杰洛特把东西塞回萝卜的马鞍中，按着马鞍袋迟迟没有转身。
　　“额……杰洛特？”
　　他转身看见蒂亚斯蒂扶着树干问他：“药水里有什么？”
　　“白屈花，水鬼脑，和矮人烈酒。”他快步走向她快要摔倒的身体。
　　蒂亚斯蒂在陷入沉睡前，捏着他的衣袖说：“That expla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