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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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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人都散了,只剩下江妍一个人还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她看着大屏幕上的人影,眼眶通红,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这枚U盘是大哥被带走前塞给她的,里面是陈若轩出事的视频。
“谁派你来的?”陈若轩坐在驾驶坐上,语气淡定自若。
“这你不用知道,有人让我把这些交给你。”说这话的人就是秃鹰,他正用枪指着陈若轩,递给了陈若轩一份文件袋。
陈若轩接了过来,打开看清楚后,他微微摇摇头,看着车前面,像是极力地否定什么,“是父亲想要我死。”
他长了张嘴,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江妍知道。
“Si t’aimer est une erreur. Alors, je ferai cette erreur toute ma vie.”这是法语中的爱情信仰,也是他教江妍学的第一句法语,“如果爱你是个错误,那我愿意一错再错。”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画质糊了,那样不可一世的娇贵公子就这般心甘情愿去赴死,以陈若轩的身手,若不是心甘,谁又能伤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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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苏衍完事之后是打算要走的,寿宴结束了,他这角色扮演的任务也可告一段落了,可是一想到这偌大的江家只剩下江妍一个人孤零零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没办法,苏衍又原路返回来,内心暗暗: 就……人道主义的关怀她一下……
大厅里静悄悄的,难道她已经走了?
“没在这儿?”苏衍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江妍的影子,好家伙,这宴会刚结束不会就跑酒吧去了吧?白担心了!转念一想,不!这不是担心,这是关怀!江白雪是自己的姐姐,那江白雪的姑姑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姑姑,他俩是名正言顺的长辈关系,苏衍心里默念,“长辈,长辈,长辈……”
他刚想离开,一转头就看见墙角的落地窗帘在不断的浮动,靠近一看,才发现是江妍,她手上夹着一支燃了一大半的香烟,眼角通红,靠着窗,朝外看去,很清冷的感觉,现在的江妍,有点像那时候的江白雪。
刚才石沁放录音的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石沁那里,苏衍是离江妍最近的,这姑姑脸上的泪就没停过,或许她早就知晓陈若轩死亡的真相。
苏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感觉怎么说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好,那个叫什么陈什么轩的,看来真的挺不错的,能在多情的姑姑心里还能留这么久。
他缓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姑姑,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江妍听到这废话后想看傻子似地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脑子指定犯抽了。
“要不?”苏衍像是下了什么人生重大决定一般,“再去我那喝酒?”
江妍没理他,掐了烟,转身就走。
“去哪儿啊?”苏衍在后面喊。
“你不是请我喝酒吗?”
苏衍腹诽,他立马就后悔了,能不能收回刚才那脑子抽风时说的话。
江老的八十大寿也就到此结束了,石沁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真正的把江家酒业收入囊中,隔天就听说她对外宣称,已经暂停江斌在公司的所有职务,董事会上也已经对他除名。只是江斌年纪大了,患有心脏病,又被石沁一闹,身体算是彻底垮了,最后判了个监外执行。
江淮认了所有的罪证,他涉嫌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和故意杀人未遂等罪,最后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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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衍说今天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时曲对窝在沙发上正在赶论文的江白雪说,原本苏衍还吵着说,江斌落马,一定要大搞聚会庆祝一下,结果刚才突然发消息说酒吧有事,不回来了。
“你说石沁要那块地到底用来做什么?那具尸体到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现如今石沁掌握着江家的大权,只是对外说旅游区项目暂时中止,直到如今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其实今天事情的发展都在时曲的掌握之中,石沁绝对不会允许江斌在宴会上罢免她所拼尽全力步步为营才拥有的一切,就连突鹰的出现都是时曲安排好的,石沁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还以为是自己说好事成之后给他的钱起了作用,以为是突鹰拿了她的钱,自然会乖乖替她办事,殊不知对于一个已经看淡生死的人来说,钱财早已经不重要了。
“尸体的事我会想办法。”时曲看着一脸苦恼的江白雪,有些宠溺,人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是最美的,现在的江白雪在时曲眼里有着不一样的可爱。
半夜里,江白雪紧紧的抓着床单,嘴里喊道,“是谁?你到底是谁……”
时曲听到江白雪的声音连忙打开灯,看着一脸冷汗坐在床上的江白雪。
她又梦魇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小木屋,梦见了铁笼前背对着她的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江白雪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一直听到有咳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走路很慢,看着腿脚不好的样子,江白雪看着他好像转头往这边看,但她太害怕了,她想看清他的样貌,却突然惊醒了过来。
时曲把她搂在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耳畔,声音里满是温柔,搂着她安慰道,“又做噩梦了?”
江白雪点点头,“你说我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我好像看到过他,但怎么也记不起他的样貌,那个男孩一定知道,时曲,我们要不要找找他?或者有没有幸存者?我真的很害怕那个孤儿院的幕后黑手,他会不会就躲在哪里,躲在暗处看着我们,他会不会还要伤害你?不是我记忆错乱,是真的有这么个人,时曲,你要相信我!”江白雪抓着时曲的衣服,手脚慌乱却还要一心想要说服他。
“阿雪,”他安抚着江白雪的情绪,“他如果要害我,我哪里能活这么多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该伏法的早就伏法了。”
“还有没有活着的?哪怕是在监狱里?他们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会不会隐瞒了什么?”
“我会查清楚,交给我。”凌晨三点,时曲才安抚下江白雪,想着阿雪的话,时曲慢慢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孤儿院的孩子平时总是吃不饱,但是年龄稍微大一点可以跟着外出采买的人员做零工,上次因为想要多做点工,给阿衍买份生日礼物,已经跟阿雪错过了一次,听阿衍说阿雪已经找了自己很久,最后也没找到,就有点失魂落魄的走了。
这次他听说林姨又要来了,他想快点见到江白雪,刚想要跑去前院,外出采买的小哥就叫住了他,说是这次要是跟他一起去的话,价钱能给两倍,他想着过段时间就是阿雪的生日了,他想攒钱给她买生日礼物,小哥说用不了半个小时,他想着就半个小时,阿雪应该还不会走,就答应了。
哪知这次根本不是去采买,他们是要处理掉自己。
他始终记得被绑在那辆卡车里的时候有多么的无助,最无助的是他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阿雪,他连道别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时曲想到这里,拿起电话,“我要当年孤儿院的资料,还要见一个人。”
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想面对小时候孤儿院的事,包括孤儿院的人,只是昨夜江白雪的话提醒了他,他并不是害怕自己会受到伤害,只是想到了他的阿雪,那个人会不会因此伤害他的阿雪,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A县荣城监狱接待室,门打开了,狱警扶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人走了出来,这是当年的那个负责买卖人口的采买小哥。
“你好,张先生,我是时先生请来问你一些事情的。”身着笔挺西装长相斯文的律师凌晨坐在张文的对面,张文看到他有些诧异,这律师是当年负责他案件的原告律师,当年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会又来找他。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对面律师嘴里的时先生是谁,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可谁又能知道他有这层身份呢?他要是早点知道他的身份,也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你还有个孩子,今年上六年级,在华颐小学,”律师看他不打算交代,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男人,还没有他撬不开的嘴,想到昨晚时曲对他的吩咐,“不论什么手段。”
“你老婆前段时间去了趟医院,检查出来,是癌症。”
“你说什么?!”那人突然台头看着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律师,瞬间暴躁了起来,只见他拿出一份确诊书,递给对面的男人,男人看后神色慌乱的很,明显的难以接受,有些疯狂的歇斯底里地拍着桌子不断的呐喊。
“张先生,与其懊悔,不如想想你那六岁的儿子,他以后该怎么办?母亲死后,他会被怎么安排?”律师的话惊醒了张文,张文惊恐的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律师,他抓着桌子喊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啊?!”
律师看着对面的人,看他像是已经失控了一般,反而嘴角噙着笑,“那就只能——送去孤儿院了。”
“你们——”
“张先生,慎言,不是我们,而是规定是这样,这是社会的规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张文听到后有些害怕,他突然安静了下来,想了想,像是恳求般地对律师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当年,是院长和教管主任让我这么做的,你们要是想知道些什么,你们去问他们啊!”
“当年孤儿院的院长第二天就已经死在监狱里了,教管主任不知所踪,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跟警察说了,还能减刑,这么好的事我要是知道,我怎么可能不去做?!”张文有些情绪激动的说。
“可张先生,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已经了解过的,没什么用处啊!”律师慢悠悠地捏着茶杯。
“这……”张文听到律师的话后瞬间惊慌了起来,他害怕自己的儿子会被送去孤儿院,他是见过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是怎么生活的,连狗都不如,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经受这些。
“教导主任当年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他就是个变态,靠折磨那些孩子取乐,我记得他当年有个专门的房子,就在那房子里做些恶心事,可谁也没进去过啊!我只是听说他养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在里面,还有的人说养了好几个,你要不去找找那些孩子,看看有什么线索?不过就我所知,他在逃跑前就已经把那些孩子都处理掉了,卖掉的卖掉,能杀掉的就杀了!”
“像那个阿曲……不是!应该说是时先生了,他应该算是孤儿院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至于那变态养的那些,估计……一个都活不了!”
律师听完张文说的话,心里也明了,收拾起公文包准备走。
“那我儿子?”
“时家会做他的资助人,好好扶养他,直到成年。”
“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