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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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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回响[重生]
文/禾子千
第一章
北橙酒店休息室。
凌轻轻坐在地上,后脑勺抵着门,眼泪哗哗流个不停,眼珠吧嗒吧嗒砸在精致洁白的伴娘服上。
“凌轻轻。”有人在喊她。
凌轻轻将头埋进膝盖,肩膀耸动,哭得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门外,闺蜜杨咪想了想,还是抬手敲门:“轻轻,也许是个误会,你要不先去找徐南丞问问。”
凌轻轻无力摇头,喉头哽咽得难受。
问什么,她总不能跑去问徐南丞为什么前几天两人还有说有笑,结果今天他就和另一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太可耻了,凌轻轻问不出口。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只想课余时间赚零花钱才报名兼职当婚礼伴娘。可她到了婚礼现场才发现,今天结婚的不是别人,而是交往三年,前几天刚和她求完婚的未婚夫。
而她作为“未婚妻”,却以兼职伴娘的身份出席。
“哇——”越想越难过,凌轻轻彻底哭出声。
听到司仪宣布新人交换戒指时,她没有哭。可在听到“新郎亲吻新娘”时,她彻底忍不住了。
她无法忍受,一向冷淡如斯的徐南丞,居然眼含温柔,动作轻柔的去吻他怀里的新娘。
要知道,徐南丞很抗拒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
有次凌轻轻借着喝酒偷偷亲了徐南丞的脸,就见他恶心皱眉,掏出纸巾将脸擦破皮了才算罢休。
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徐南丞尊重她,爱护她,还为此暗暗感动窃喜过。现在才懂,他对她没有爱欲,自然无法说服肢体接受她。
爱与不爱很明显,是她困在局中看不清。
越回忆越心酸,滔天的委屈与难过淹没凌轻轻。她哭得不能自拔。
也就没听见门外杨咪的一句:“酒店失火了,快出来。”
等凌轻轻察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厚重的烟气逼近五脏六腑,炙热的火苗跳动着逼近,顷刻间将人吞噬。
凌轻轻绝望闭眼,死吧,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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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凌轻轻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仔细听来还有点像北橙二中的上课预备铃。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刺进眼眶,她不得已闭上,起身盘腿坐好后才敢转头打量周围环境。
低矮的灌丛木,偌大的篮球场,挂在栏杆处的红色横幅,不远处刷着枣红色外墙的教学楼。
还有校园小道上匆忙跑步的学生。
凌轻轻傻眼,她在做梦吗?她不是死了?这眼前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大力掐了下脸上的肉,疼!
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短暂的迷茫过后,涌上心间的是无穷的喜悦。
“我没死,我回来了。”
凌轻轻双手叉腰,仰天笑喊:“我真的回来了——”
下一秒,一个巴掌拍上她后脑,一道清冽且略带嫌弃的嗓音响起——
“还不走,想迟到么。”
男生擦着肩膀而过。
凌轻轻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睛早就红了。她站在原地,抿着唇,小小声地喊:“宋周河。”
从小陪她玩、陪她长大的青梅竹马,宋周河。
男生步子不停。
凌轻轻干脆双手比在嘴边:“宋——周——河——”
天气热,宋周河只穿一件白色T恤,胸前印着怪兽头像,左手戴着黄色护腕,白色运动裤长及脚踝,裤子两侧纹有橙黄色长条纹,脚上的限量款运动鞋洁白如新。
宋周河回头,蓬松的黑发迎风飞扬,不消片刻,又施施然落回额前,遮住浓厚的眉毛。
青春傲气的少年稍一挑眉,语气不耐:“喊什么喊,我又没聋。”
凌轻轻想,你当然没聋,只是英年早逝。
上辈子的宋周河死了,死在高三毕业出国留学的飞机上。那架飞机遭遇恶劣天气,一百多人,一个也没活下来。
想到这里,凌轻轻不可避免地想到徐南丞,他们就是在宋周河葬礼上认识的。
那时徐南丞说自己是宋周河好兄弟,两人才开始慢慢接触,最后确定关系。
可惜……
“啧。”
凌轻轻猛地抬头,来不及隐藏眼里的悲伤,眼眶也红红的,看起来既可怜又委屈。
面对返身走回来的宋周河,凌轻轻兴致不高。
“干什么?”话一出口,她才发觉喉咙哽咽了。
宋周河书包背半肩,一手插兜,一手曲起中指敲她脑袋,语气散漫:“反正上课都要迟到了,陪你一起。”
???
!!!
“我去!”
下一秒,凌轻轻拉过他的手就往教学楼跑。
两人紧赶慢赶,依旧没能踩着最后一声铃进教室。
高二(7)班,走廊外,一男一女在罚站。
凌轻轻站的位置偏左,阳光直直往她脸上照。
她挡不住热,伸手一拉宋周河,两人轻松换了位置。
“谢谢啦。”借着身高优势躲阴凉,她笑得格外舒畅。
宋周河居高临下斜她一眼,切了声:“我谢谢你的谢谢。”
两人站了一节课,刚进教室,凌轻轻就被通知下两节课是化学的随堂小测,她整个人愣在那。
毕业三年,高中知识忘得差不多了。
这该怎么考。
竹马兼同桌的宋周河提起手肘戳了戳她,见凌轻轻一脸绝望的模样,他有些惊讶,却还是附耳过去,“等会儿记得给我传答案。”
“……”
忘了宋周河是个化学渣渣,指望不上。
凌轻轻彻底没希望了,垂下脑袋,额头一下一下撞着桌面。
苍天啊,她到底为什么要重生,还要经历噩梦般的考试,尤其还有高考。
她无奈叹气:“唉。”
宋周河单手揪着她衣领,强硬得让她抬起头,勾唇嘲讽:“你真以为自己是猪脑袋,怎么撞都不疼。”
“还有,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像个老太太似的。”
凌轻轻拍掉他的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下巴搁上臂弯,她晃晃脑袋,啧了一声:“烦着呢,别理我。”
“哦。”
宋周河果真不闹了,从桌洞里掏出手机,低头悄咪咪地玩起消消乐。
下午放学,凌轻轻头也不回地往校门走,宋周河抱着篮球在后面追。
他身高腿长,没几步就走到凌轻轻身旁。
“我下午有聚会,你自己回去。你到家记得跟我妈说,晚上我晚点回家。”
凌轻轻还处在考试打压中没走出来,没仔细听他讲什么,只是随意摆手,“知道了。”
两人从小打闹惯了,乍一见今日如此乖顺敷衍的凌轻轻,宋周河有点不适应。
凌轻轻今天给人感觉怪怪的。
他皱眉,思考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宋周河。”
街对面的几个兄弟正朝他挥手,让他快点过来。
宋周河脑袋一晃,赶走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笑:“顺便帮我把篮球带回去。”
等凌轻轻回过神,人早就不见了,手中只有带有他温度的圆滚滚的篮球。
晚上回到家,爸妈加班回不来,凌轻轻随便煮了碗清水面解决晚饭。
回到房间洗完澡,凌轻轻坐在椅子上慢慢擦头发,盯着镜子里秀气的脸庞,又圆又亮的杏眼,还有刚洗完澡泛着粉嫩的白皙肌肤。
她思绪逐渐发散,飘回第一次和徐南丞见面的场景。
举行宋周河葬礼那天,天空飘起小雨,亲朋好友站在雨中低声啜泣。
凌轻轻记得,她一人藏在角落,哭得最惨。尽管一路成长,两人打打闹闹又爱互怼,可不能否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终究与旁人是不同的。
她瘫软在石凳,哭得昏天黑地。
徐南丞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他穿着沉静肃穆的黑衣,头发淋雨塌成一团,眉间溢着阴郁,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擦擦吧。”他递过纸巾,嗓音清冷,“他应该不想你那么难过。”
眼睛受雨水和泪水冲刷,凌轻轻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依稀辨认出轮廓,认出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帅哥。
小帅哥,徐南丞。
察觉脸上冰凉,凌轻轻抬手一抹,发觉自己流了泪。她抬眼看去,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眼眶红涨,狼狈得不像样。
很奇怪,她一想到徐南丞就想哭,也不知道是怨,还是不甘心。
搁在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凌轻轻瞥一眼,屏幕上备注为“三点水”的字疯狂跳动。
“三点水”是凌轻轻给宋周河的备注,当初是为了调侃他名字里有个河,正好偏旁又是三点水,就取了这么个备注。
可自从高三那年,宋周河死以后,这个备注再也没出现过。
凌轻轻有些许恍神,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宋周河?”
那头沉默几秒,“你哭了?”
很熟悉的腔调,却不是宋周河的。
凌轻轻猛地站起身,椅子倒后的滋啦声刺的耳膜生疼,带倒桌面几瓶护肤品,她却没心思顾及。
像有烟花在脑中绽放,全身血液瞬间冰冻,下一瞬又如泄洪暴水般肆虐地冲向四肢五骸,疼得她手脚发软。心脏的跳动声和鼻尖的呼吸声,在这一瞬间放到最大。
凌轻轻身体僵直,手指无力地握紧手机。
她深呼吸几下,忍住心间无尽的酸涩和哭意,勉强出声发问:“我能问一下,宋周河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吗?”
那边很安静,徐南丞回复得也很快:“我是他朋友,他骑车摔伤了,我们几个送他来医院。他身上衣服都脏了,所以想让你帮忙送几件衣服。”
“好。”
挂断电话,凌轻轻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脑袋埋进去,任由悲伤的情绪淹没。
此时此刻,医院这边。
病房里,宋周河看着被包扎的宛如猪蹄的腿,好笑道:“擦破皮而已,有必要住院么。”
程意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戳了戳宋周河的腿,成功听到他大喊一声。
宋周河抱着骨折的腿,一边忍痛,一边冷眼瞪他:“瞎碰什么。”
程意耸肩,双手一摊:“我只是用行动向你证明到底有没有必要住院。”
“……”
宋周河白眼一翻,想起从他进来就没看到某人,于是提了句:“徐南丞呢?”
“外边。”程意掏出手机玩游戏,随意一指走廊,头都没抬,“给你通讯录置顶打电话,给你带几件衣服。”
通讯录置顶!
宋周河一顿,状似漫不经心地提醒:“打了也没用,她不会来的。”
凌轻轻那个古灵精怪的娇丫头,要是知道他受伤,肯定躲在家里哈哈大笑,哪会来看他。
病房门被人推开,徐南丞缓步走进来。他晃了晃手机,一向清冷的面庞倒是带了几分笑意:“那可不一定。”
宋周河和程意同时抬头看过去。
徐南丞将手机递给宋周河,自己则找个椅子坐下。等弄好一切,才慢悠悠开口:“我刚说你受伤,那边的小姑娘就哭了,看得出来她是真关心你。”
程意扭头看过来:“小姑娘?不是你妈?”
面对如此强烈的八卦目光,宋周河头一次感觉到不好意思。他低头躲避两人目光,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脸颊微红。
“什么小姑娘,就是邻居家的小屁孩。”
程意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挑眉笑得促狭:“行,别解释啦。”
宋周河作势要打人。
徐南丞嫌他俩太吵,悄悄挪动椅子,寻个安静的角落低头发消息。
凌轻轻赶到病房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她奇怪地“诶”了声:“我走错了?”
身后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没走错。”
徐南丞将门完全推开,绕过她往里走,擦肩而过时,语气淡淡:“宋周河去厕所了。”
闻到徐南丞身上熟悉的清冽柠檬香,凌轻轻心尖颤了下。她不自觉捏紧手心,浑身发抖。